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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在为未来的夫婿物色妾室人选了,她心里又岂会不难受?
陆明萱暗自苦笑,自己能与陆明凤说什么,难道告诉她徐皇后召她进宫其实并不是为了看她到底够不够格儿做大皇子的妾室,而是为了替大皇子杀她灭口?沉默了片刻,她终究只能干巴巴的与陆明凤道:“大姐姐,事情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而且我也绝不会给任何人做小,哪怕那个人是天皇老子也不可能,我虽愚钝,却也知道‘宁为穷人妻,莫为富人妾’的道理!”
陆明凤闻言,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儿,有几分如释重负,又有几分莫名的怅然,半晌低叹道:“只怕到时候由不得萱妹妹……罢了,知道了萱妹妹的态度,我心里总算好受了几分,萱妹妹放心,一笔写不出两个‘陆’字来,更何况我们自来要好,我能容下别人,难道反倒容不下自家姐妹了?将来自然是有我一日,便有妹妹一日,还望妹妹也多襄助我才好,只要我们姐妹齐心,旁人就算再多又有何惧,妹妹说是不是?”
问题是徐皇后与大皇子母子打的根本就是要杀她灭口的主意,她也绝不会给人做妾尤其是给大皇子那样的人做妾……陆明萱不想与陆明凤说这些无谓的话,横竖说了也是白说,便只是道:“大姐姐放心!”
陆明凤只当她是答应了以后要与自己同舟共济的话,让自己放心,心下虽仍有些难受,却比先前又好了不少,道:“既是如此,那我便不打扰妹妹了,妹妹早些回去歇着罢,我也回去了。”
陆明萱又屈膝福了一福:“大姐姐好走。”待瞧得陆明凤走远以后,方心烦意乱的回了空翠阁。
就见陆明芙正等着她屋里,一瞧得她进来,便将跟着进来的伴香丹青几个都打发了,迎上前急声问陆明萱道:“大姑娘方才都与你说了什么,没有为难你罢?我本来不想撇下你一个人先走的,但又怕因此而惹恼了大姑娘,以后给你脸色瞧,终究……”
‘终究’后面的话虽未说出来,但陆明萱也约莫能猜到,不由苦笑道:“姐姐也跟她们一样,认为皇后娘娘这是在为大皇子相看我吗?”
陆明芙以问作答:“难道不是吗?”
问完忧心忡忡的叹道:“虽说这在旁人看来,以咱们姐妹这样的出身,这样的好事是求也求不来的,可说句心里话,我是真不想看到你去给人做小,哪怕那个人是皇子甚至是未来的皇上也不想,何为‘妾’,立女为妾,做了妾还能有什么好日子不成?即便到时候大妇是大姑娘,大姑娘又自来是个宽厚人,那也是一千个不好一万个不好……早知今日,我就该求着爹爹与老夫人早些为你定下一门亲事才是,就算只能荆钗素服粗茶淡饭,再不然,就算是许给凌世兄,那也比给大皇子作妾来得强啊,如今可该如何是好,要不到了那一日,索性称病不去得了?”
感受到陆明芙话里浓浓的关切和担忧,想起上一世她也与自己说过一番差不多的话,陆明萱心下一暖,不欲让她担心,反倒开解起她道:“称病也不是不可以,可皇后娘娘若有心召见,一次不去自然有二次三次,我难道还能次次都装病不成?姐姐也别太担心,指不定是我们想太多了呢,皇宫里什么样的美人儿没有,我算得了什么,值得皇后娘娘与大皇子这般巴巴的费心?而且不还有老夫人和爹爹在呢吗,只要老夫人和爹爹不答应,难道皇后娘娘与大皇子还能仗势逼良为妾不成?姐姐且不必担心,我明儿一早便求见老夫人去,告诉老夫人我不想做妾,看老夫人怎么说,老夫人那般精明睿智的人,必能想到法子的。”
陆明芙闻言,心下稍宽,只是眉头依然紧锁着,“希望老夫人真能想到法子罢,不然他们母子到底身份尊贵,就算真逼良为妾了,旁人又能拿他们怎么样?也是你生得太漂亮了些,要是生得跟我一样这般平凡,岂非就没有今日之祸了?”
说得陆明萱禁不住又暗自苦笑起来,这根本与她生得漂不漂亮没有丝毫关系,心下不由就隐隐有些后悔起那日不该一时气急,走到了幽幽谷外去,否则又怎么会有今日之祸?可一想到凌孟祈当时那双饱含羞愤与感激的目光,她又觉得万幸自己去了,不然真让凌孟祈被大皇子那个金玉其表败絮其中的渣滓给糟蹋了,岂不是白玉蒙尘暴殄天物!
送走陆明芙后,陆明萱简单梳洗了一番,便在她特意留下值夜的丹青的服侍下,躺到了床上去,丹青则在服侍她躺下后熄了灯,躺到了她的脚踏上。
黑暗中,陆明萱以仅够彼此听得见的声音低低道:“我此番进宫怕是凶多吉少,便是皇后娘娘不会立刻便对我动手,只打着让我作公主伴读的名号将我留在宫中,我也注定逃不过这一劫,到时候我若有什么三长两短,只怕你也活不了了,所以我打算就这两日便安排你去积芳阁,然后便不要回来了,自己找个安全的地方隐姓埋名过自己的日子去罢……”
话没说完,丹青已小声却坚定的道:“我不会离开姑娘的,要生咱们主仆一块儿生,要死便也一块儿死,黄泉路上,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下午荣泰居的动静那么大,空翠阁又离荣泰居离得进,空翠阁的人自然该知道的都知道了,除了丹青,陆明萱屋里其他人不用说都是一脸的喜色,觉得陆明萱若真成了大皇子的人,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将来她们这些贴身服侍的人难道还能少得了好处?亦连陆明芙屋里的人也觉得与有荣焉,她们姑娘可是萱姑娘的亲姐姐,难道将来萱姑娘飞黄腾达了,还有不提携自家姐姐的道理?
也就是想着陆明雅才被送去了大觉寺,老国公爷与陆老夫人必定心绪不佳,陆大夫人与陆明凤也必定不会乐意见到她们喜气洋洋的样子,才极力收敛着罢了,不然指不定这会子空翠阁早比过年还要喜庆热闹了,所以丹青自然也是该知道的都早已知道了。
陆明萱苦笑道:“我自己死也就罢了,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你也跟着我一块儿去死?你听我的,明儿便收拾一下东西,就这两日我便找机会送你出去,不然我岂非死也白死了,总得有人知道我的冤屈,将来一旦有机会时,好为我伸冤报仇,也好叫他们头顶上时刻悬着一柄剑,让他们惶惶不可终日不是?”
重活一世,她自认已比上一世聪明谨慎了许多,谁知道她的敌人们也比上一世更多也更强大了,由不得她不怀疑,也许自己的命运乃至生死注定就要掌握在别人手里,无论她怎么挣扎怎么奋斗都是一样的,就像蚂蚁对上大象时一样,能打败吃掉大象的蚂蚁难道会比一脚便能踩死蚂蚁的大象更多吗?
她以前还有自信自己便是那一只幸运的蚂蚁,但现在她不敢这样想了,在绝对的权势和力量面前,她那点微不足道的力量又算得了什么?她是真的觉得累了,横竖她最在乎的人陆中显与陆明芙的命运看起来都已发生了改变,她又实在无力对抗徐皇后和大皇子母子,此番他们若真要她的命,那便让他们拿去罢,也省得以后她再日夜活在担惊受怕中。
陆明萱不由自暴自弃的暗想着,但念头才一闪过,她已禁不住在心里骂起自己来,总不能因为知道总有一日天会下雨便不出门,知道总有一日会死便不求生罢,她又没做错什么,凭什么要死的人是她而不是那些做了错事的人,难道就因为那些人比她更有权势,便可以随意操控她的生死吗?
不,她不甘心,她要活,不但要活还要活得好好儿的,把上一世没来得及享受的都补回来,徐皇后就算是皇后又怎样,难道她还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自己不成?到时候只要自己寸步不离的跟着陆老夫人和陆明凤,也不是没有生还的可能,只要她能逃过这一劫,便有了更充足的时间来为以后筹谋,再不然,她便是死也不会让徐皇后母子好过,临死前也一定要嚷出大皇子的秘密,看到底谁损失更大!
丹青却仍不同意离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若姑娘真遭遇了不测,我又能逃到哪里去?倒不如留在姑娘身边的好,况皇后娘娘既然敢明堂正道的让大夫人带姑娘进宫去,便未必敢真选在那日对姑娘动手,不然老夫人势必不会善罢甘休,便连给公主选伴读,老夫人若真要推辞,也未必就推辞不掉,姑娘且不必悲观,咱们并不是必死无疑,还是很有希望活的。”
陆明萱见一时说不转她,便也不再多费口舌,只暗想着至多这两日自己寻个由头回了陆老夫人将她给撵了,到时候她不就不离开也只能离开了?
不想丹青见她不说话了,反倒忽然道:“凌公子如今不是在宫里当差吗,指不定到时候能帮衬上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