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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事,缜密为上,成功为下。”
“是,老师请放心。”
两个门生都是毕恭毕敬的站起来,答应着,请张四维放心,自己绝不会为了贪功而暴露出老师来。
一直到三更之后,这两个青年官员才从张四维的府中告辞出来,张四维一直送到二门,然后由长子张泰征再送到大门,两个七品官员能在宰相府邸受到这样的礼遇,这是一般的官员难以想象的。
一直到出了张府大门,看到大门哑然关闭之后,李植和江东之两人的脸上才显露出十足的骄矜之色。
江东之先开口道:“张江陵这一次要么是破釜沉舟,与冯保勾起手来,将幕后的交易转为前台,否则的话,就非得丁忧不可了。”
“我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顺利。”李植的心思更加缜密,在这一次风潮中也是出力很多,他当然一心想张居正丁忧,张四维能在一两年后上位,他以张四维心腹门生的地位,十年之内由翰林到侍郎也不是不可能,最少也能做到小京卿的位子,所以对此事十分看重。
“怎么不顺?”江东之不以为然道:“江陵也是顾面子的,现在次辅争权,我们老师不言不语,马家庄的事出来后,马自强也不会支持他,吏部的张天官也不支持,这都是他一手提上来的人都这样,江陵哪里还有脸呆在位上?况且,最要紧的是皇上也有叫江陵丁忧之意,江陵只要不是蠢到不可救药,也该知道现在借此收手回家是上策,否则强留下来,名声也毁了,在皇上心里的形象也毁了,还得自毁根基,得罪不少自己一手提拔的大臣,江陵有这么蠢么?”
李植根据这个思路想下去,也是觉得张居正不会有这么蠢,以他的见解,凡事都是无利不起早,自己自幼读书,辛苦十余年,为的是什么?拜在张四维门下,对自己老子也没那么亲热恭敬,又为什么?
张居正已经位极人臣了,现在大家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想他下台,顺应众意下台,消解掉现在各方一起对准他的这个“势”,几年之后卷土重来就是,反正大明的首辅,谁还能当一辈子不成?
“长信兄说的是,我想左了。”
“哈哈,想的深一点难一点也不是坏事。”江东之很亲热的揽住李植的肩膀,笑道:“我二人到勾栏胡同,叫上一桌席面和两个诗妓,佐酒吟诗,边饮边聊好不好?”
李植当然不会拒绝,笑着应承道:“这样最好,老师家里虽然是相府,但枯坐无聊,茶酒也不见上好的,晋人多吝啬,果不其然。”
“汝培好大胆子啊,连师相也敢说。”
“哈哈,戏言,戏言耳。”
两个青年官员自己一般是勾心斗角,但面情上却是十足的亲热,彼此勾肩搭臂,一起往勾栏胡同去了。
京城晚上就算有锦衣卫和兵马司的人巡逻,谁还敢拦着有元随的清流官员不成!
……
翌日清晨,也就是十月十日,各大衙门都是在马家庄冲突一事上保持沉默,此事复奏上去时,各衙门都表示无有处置意见,伏惟皇上圣裁即是。
万历当然不会真的去“圣裁”,丁忧和夺情之事的争执已经渐渐明面化,万历还是有帝王心术的,在此事上,他越发不会明着表态了。
各衙门置身事外,吏部却是第一个出手的。
“沈大人,天官有令,大人有案子在身,不宜再任职京县,今下堂谕,将大人剥职待勘,请大人交出印信吧。”
几个青衣盘领的小吏从吏部赶到宛平县衙门,直接就是封印了。
要是在地方上,就算是摘知县的乌纱帽和取印也不会这么草率,可能是某分守道,或是某廉使突然驾临,宣布封城,然后摘印,一番闹腾后才将原知县的乌纱摘下,印信封存,由新任命的官员暂时署理护印,一直到吏部任命新的县令为止。
但京县的知县就倒霉了,宛平县的县衙门就在大衙门林立的城西南地方,吏部连个官员也没有派,直接派了一个令吏和两个典吏,加上几个书办,就算是把这件事给办了。
沈榜倒还算镇定,没有什么丢脸的行径,很痛快的将自己的知县大印交上后,也只是很随意的问道:“不知道天官派谁来接任?”
“这谁知道?”为首的令吏觉得沈榜太蠢了,在这种紧要关头惹这样的事,实在不是什么当官的材料,所以对他很不客气,翻着白眼道:“沈大人还是考虑自己的案子,别的事情,就不必多操心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变化
沈榜估计自己最好的下场也得是流放,弄不好会被判绞监候或是斩监候,这一次得罪的可是现任的大宗伯礼部尚书,而且是入阁呼声很高的礼部尚书。
如果马自强顺利入阁,为了以后没有人敢随意侵犯自己的家族,对沈榜非得重重惩处不可!最轻的也得是降职,放在云南或是广西甚至是海南某个地方,当县丞,驿丞一类的佐杂官员,遇赦不赦,除非是十几二十年后,现在的这些大老爷们全故去了,没有人惦记他这个小人物,然后才能循年资,慢慢升回来,熬一个知县,然后就解职回家,冠带闲住去吧。
二十来岁的进士,老虎班的资格,按正常的路线图来走,最少也得是四品京卿或是地方上的布政使一类的官职才算到顶,现在能如沈榜所想的这样的下场,已经算是从轻处罚了。
至于张居正会不会施以援手,沈榜并没有想太多。
师相现在正处在被道德绑架的境地里头,走了趁人所愿,不走,十分尴尬,设身处地的想想,沈榜自己也觉得十分尴尬,无法选择。
既然张居正自己都是这样的境遇,沈榜觉得自己这一点小事就不必太麻烦师相了。
只是步出县衙大门之后,走在宽阔的街道之上,一身便装的沈榜,竟是有无处可去之感。他当然不是京城人氏,刚上任不久的知县,芝麻大的小官,也没有办法买宅邸取家小来,好在大明的官衙都是一样的,前头申明亭劝善亭,然后就是大门,大堂,仪门,二堂,然后就是东西官舍和内官舍,都是给知县和经制吏员们居住用的,不仅如此,大明的衙门还有固定的食堂,所以解决了知县和幕客们吃饭的难题,吏员们也有自己的大食堂,平时在办公时,也是在食堂解决,沈榜在京里没住处,没家人,没朋友,现在连单位食堂和分配的宿舍也丢了,在这个时候他和几百年后北漂在京城的青年一样,都是两手空空,茫然无措。
“沈大人。”
一个锦衣少年在沈榜面前翻身下马,先拱了拱手,礼数尽到之后,才又态度恭谨的道:“我家大人知道沈大人暂无安居之处,特派在下前来,请沈大人到英国公府暂居。”
这个少年就是王乐亭,中等身量,但两眼特别有神,所以人见过之后就会留下深刻的印象,沈榜也认得他,知道这是张惟功的部下,他此时是这般境遇,而张惟功是武臣,平素毫无往来,在这个时候有这样的举动,不由得沈榜心中不一阵的感动。
但他还是拒绝了:“请回复贵上,现在固然下官要吃官司,贵上也可能会有不小的麻烦。下官听说,已经有人上奏皇上,请五军都督府免其坐营官一职。”
“呵呵,我们大人自然有消解的办法。”王乐亭满脸的傲气,并不把沈榜的警告放在眼里,他匆匆道:“我家大人从来不畏惧任何人!”
“如此就好。”沈榜感觉张惟功还是太骄狂了,果然是国公府出来的,骄狂之气太明显了。既然如此,他也就无意多说,拂袖道:“道不同不相为谋,请回罢。”
“呵呵,果然也不出我家大人所料。”
沈榜不悦道:“什么话,他又料到什么了?”
“我家大人说,沈大人固然是一心要做些实事的人,但心中一定也会有门户之见,自觉是文武殊途,会拿什么道不同不相为谋的话来推……这样真是愚不可及,大人说,他和沈大人你一样,都是愿意看到国富民强的人,所以才会为元辅所驱使,也才会在马家庄为大人出头,否则的话,怎么会牵扯到这样的事情里来呢?现在沈大人你还抱着门户之见不放,这实在是叫人觉得好生无趣啊。”
沈榜先是目瞪口呆,接着又是面红过耳,他虽然不是如王乐亭所说的这样浮浅,但心里确实也是抱着避嫌的想法……张惟功在兵部说过的话还是深植于不少文臣心中的,加上在舍人营闹的厉害,勋臣武臣也得罪的不少,这样的人,没有强力的靠山,将来迟早要倒霉的,沈榜觉得自己已经够倒霉了,再和一个更倒霉的人牵扯到一起,那就是倒霉的n次方,所以避之为上上,但现在被人用话将住了,无可奈何之下,他只得道:“英国公府我是不去的,舍人营亦非我应去的地方,所以并不是故意躲避。”
“那也简单。”王乐亭笑嘻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