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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姓名之后,卢明德便请张迈上座。
这时已近中午,阳光直射之下让人十分难当,张迈却就站在日光底下,道:“不用坐了!这里除了曹二公子之外,其他人不配和我坐论,我也不想坐着听你们说话,有什么要讲的,站着说就行了!”
场面登时尴尬了起来,仆拔也好,卢明德也罢,一时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张迈对曹元深道:“二公子,我看你情面,前来铁门关议和,我原本以为就算毗伽不来,焉耆的主将总得出现,现在看来,”一指扑拔等人道:“来的却都是些不三不四的家伙!你这场调停,怕是难有结果了。”
仆拔等人的脸色登时都变得极其难看,曹元深忙道:“张大都护,刚才你未到时,我已与仆拔将军等商议过,双方已有结果,就等张大都护来了好商量。虽然同罗将军未到,但只要我们三方开诚布公,这次和议还是能够成功的。”
张迈脸色一沉,盯着曹元深正色道:“二公子,你我才是盟友!这些家伙……”一指仆拔等人:“一个两个全是心怀鬼胎的异族小丑,这亲疏先后的区别,你心里不该不清楚。你怎么能在我到达之前,先和他们达成什么协议?”
曹元深一愕,一时也接不下口去,张迈睨了众人一眼,才道:“二公子这事虽然做得差了,不过你的诚心我还是相信的,也罢,就说说你们谈成什么样了吧。”
曹元深这时已十分不自在,深深吸了一口气,才道:“仆拔将军已经答应,只要安西军能够撤出焉耆,高昌方面也将既往不咎,双方各退一步,化干戈为玉帛,就此言归于好。”
石拔一听怒色烧上眉梢,只是眼睛直瞪着却不敢说话,张迈也默默没什么言语,好一会,才忽然对着洛甫笑道:“听刚才卢明德的介绍,这位是龟兹的宰相吧。”
洛甫讷讷嘿了一声,说:“不错。”
张迈笑道:“如果我和毗伽达成协议,化干戈为玉帛,却不知道毗伽将如何安置骨咄?”
洛甫一张脸登时涨得如涂了猪血一般,仆拔见他如此咄咄逼人,心想他多半没打算讲和了,还好现在毗伽已回高昌,他也就不那么害怕,哼了一声道:“张大都护,你威名虽大,但万事抬不过一个理去。你趁着我们大汗人在北庭,先犯龟兹,再侵入我们焉耆,如今我们毗伽大汗已经回来,随时将拥兵西进,在我回纥铁骑面前,你这套作威作福的腔调,趁早收起来吧。”
张迈也不理他,却指着东方焉耆城的方向,问曹元深道:“我身为安西大都护、四镇节度使,请问二公子,所谓四镇节度使,节制的是哪四镇?”
曹元深听他忽然提起此事,隐隐感到不妙,却还是回答道:“安西四镇,一般说的是龟兹、焉耆、疏勒、于阗。”
张迈点了点头,道:“这么说来,焉耆也是我辖下的四镇之一了?”
曹元深一时无法回答,不是回答不出来,而是已经明白张迈的意思。
张迈道:“既然四镇都是我大唐的疆土,我自然要设法规复,既然龟兹和焉耆都属我管辖,我自然要来接管!二公子,你要来做和事老,别的事情都可以商量,但身为大唐军人便当为国守土,这是大义所在!这条底线却是谁也不能越雷池一步的!”
石拔听了这两句话激动之情形于脸上,就差要高声叫好起来,马小春却将张迈的言语一字一句全部牢记,回去后好记录下来。
回纥众人却都又大吃一惊,卢明德怔怔望着张迈,道:“张大都护,听你的话根本无心议和,既然如此你今天还来这里干什么?”
张迈轻轻一笑,说:“我此番确实是抱着诚意来议和,不过我议和的条款,与你们商量的不同。”
卢明德问道:“那张大都护心中议和的条款又是什么?”
张迈道:“听说毗伽大汗已经回来,你们可带我的话给他,如果他愿意承认龟兹为我所有,并将焉耆割还给我,再开通商路,那么我也愿意退一步,止于安西四镇,与他做个善邻。”
仆拔看着张迈,觉得自己是在看一个疯子,嘿嘿一笑,问道:“那如果我们大汗不答应呢?”
张迈淡淡道:“一个月后正值秋末,焉耆草长马肥,天时地利都适合作战,到时候我将率领大军,与他决战于焉耆城下。请他到时候势必赏脸光临。”
(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 用铁蹄来决定这片土地的归属!
张迈在铁门关上的言行,是曹元深来之前打破头也想不到的,但张迈既然已经将话说到这个地步,所谓的议和自然也就没法再谈下去,回纥方面担心安西军另有后着,恹恹而退。
临走的时候,张迈瞧了卢明德一眼,眼神中充满了暧昧,又点了点头,卢明德被他这一眼瞧得冷汗之下,忽然觉得背后有异,一回头,却是仆拔在看着自己,卢明德猛地打了个寒战,暗叫要糟。
马小春道:“大都护,这里离焉耆太近,我们在附近又没有重兵,还是先回去吧。”
石拔笑道:“怕他们什么,就焉耆城内那些人,来个几万咱们也不怕!”
张迈看了曹元深一眼,说:“咱们送曹二公子一程。”
两军并作一处,张迈与曹元深领头先行,铁门关的这件事情,曹元深暗中虽然不免有些恼火,觉得自己被张迈耍了,但中下层的归义军将官听说经过后都暗暗喝彩,这些河西的汉子大多数并没有像高层那样有着重重顾虑,听说了张迈对回纥人义正词严的拒绝后心里反而都产生了更进一步的好感,尤其是那句“身为大唐军人便当为国守土,这是大义所在!”更是博得了许多人的认同。
安西军与归义军向南行走,太阳从头顶滑过向右方沉没,走出了二十余里,曹元深几次请张迈回去,张迈却总是道:“再陪二公子走一程吧。”曹元深的心情才渐渐平复,因问道:“张大都护,你究竟打算如何?真要和毗伽决战么?那样对安西来说可不见得有利啊。”
张迈挥起马鞭打了个空响,说道:“和胡人对敌,形势就算再怎么险恶我也从来不怕,我自起兵至今,怕的只有四件事。”
“哦?世上还有张大都护怕的事情?还有四件之多?却不知道张大都护怕的是什么?”曹元深问。
张迈道:“我最怕的,是兄弟与我生分,朋友与我淡漠,亲人对我离心,族人对我隔阂。与此相比,敌人再怎么凶狠也不算什么了。”
曹元深默然良久,才长叹道:“那确实是最可怕的事情。”
张迈又道:“毗伽会提前南下,这事我在抵达龟兹之前就已经料到了,高昌回纥以龟兹宗主国自居,听说我攻取了龟兹一定会倾力西进,不夺回龟兹誓不罢休,毗伽来得越迟,反扑的力道就会越猛,所以焉耆的守将虽说是答应要接受归义军的调停,我却知道他们心里根本就没有诚意,就算同罗有诚意他也代表不了毗伽,他不管作出什么承诺都是废话,就是形诸文字也只是废纸一张,只等毗伽一来他们马上就会将协议撕毁,直接用铁蹄来决定这片土地的归属!胡人的这些习性,我还在怛罗斯的时候就已经看得很清楚了。对付他们,只能用金戈铁马,而没法用道德信义!”
曹元深道:“既然如此,大都护为什么又要放弃对焉耆的包围呢?”
张迈忽然勒了勒马,曹元深也跟着停下,两军首脑一停,背后的部队也就跟着停,只不过安西是全体马上立定,队伍丝毫不乱,归义军却有一部分人冲出了几步,队伍略显杂乱。曹元深见了心道:“虽然未曾战场对决,但我军对比安西军实在是有所不如。”
却见张迈在汗血王座立定之后,才说道:“焉耆撤围了以后,还可以重新围上,但是人与人之间一旦产生了误会,那道裂缝却有可能从此便难以弥补。我不怕焉耆一时攻不下,也不怕和毗伽的对决,但我却不希望令尊曹令公对我产生什么误会,更不希望安西军与归义军产生罅隙。”
他一指背后的两支军队,说道:“你看,这些都是大唐的子弟兵,不管是安西军,还是归义军,我们都是大唐留在西域这片大地上的后人,我们长着一样的头发,一样的眼睛,有一样的皮肤,说一样的言语,我们天然地就应该并肩作战!无论对手是突厥还是萨曼,是回纥还是契丹!我们应该将龟兹、焉耆、疏勒、于阗联合起来,将沙州、瓜州、肃州、甘州、凉州联合起来!只有团结一致才是我们唯一的出路,也是我们最强的力量,如果我们大唐子弟能够齐心协力,别说区区一个毗伽,就算是毗伽、阿尔斯兰乃至甘州回纥、萨曼、契丹全部联合起来,也不是我们的对手!”
曹元深已经是踏入中年的人了,可这时听了张迈的话也忍不住有一种热血上涌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