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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老太婆,天天作死!”
范氏吵闹,李火旺一般是不管的,至于骂孙女打孙女,李火旺就更不当回事了。不过这回范氏打了李廷恩,还把脸都打肿了又弄出了血,李火旺顿时暴跳如雷,过去就在范氏小腿上踹了一脚,范氏冷不丁没提防,差点栽在地上,饶是如此,李火旺都没放过她,趁势又朝她背上踢了几下,看范氏弯着身子痛出了身冷汗才站在那儿气的直喘粗气。
范氏痛的浑身抽搐却不敢开口,她晓得这回祸真是闯大了,李火旺是不会管她是不是有意的,只在乎她打了他心爱的长孙。
李火旺在出气,李大柱李二柱两个早就围了上去。
等看着那血珠子接连不断冒出来,李二柱心痛的半死却还记得范氏是当娘的又在挨打,不敢吭声,李大柱却不客气了。小曹氏当年连生两个女儿伤了身子再不开怀,李光宗李耀祖又跟他不是一个娘生的,是以不仅李火旺看重这个李廷恩这个长孙,就是李大柱当初晓得亲弟弟在两个女儿后终于得了个儿子也是松了口气。就算只有这一个侄子不能过继,至少这个侄儿还能一肩承两房,将来这个侄子多生几个儿子也能过继给自个儿。总之李廷恩出生后,李大柱才觉得不用操心将来坟头上没有烧纸上香的人了。
就是眼下小曹氏有了身孕,那也还不知道是男是女,就算是个儿子,李大柱自觉他都三十来岁的人了,万一哪天有个意外,儿子这一根独苗不还得指望这个侄儿?
所以不管从哪些事情上想,李大柱一直是将李廷恩看做亲儿子一样,比对自个儿两个女儿李翠翠和李珍珠还要好。他又是长子,范氏嫁过来时候他都十来岁了,一贯跟范氏就是个面子情,再说脾气又暴躁,看着范氏打破了李廷恩的脸,哪里还忍得住。只是记着好歹喊范氏声娘,没好意思去和李火旺一块儿动拳头,不过脸黑的跟要打雷一样,粗声粗气看着瑟瑟发抖的范氏道:“娘,廷恩是长孙,他的脸是谁都能打的?就是爹还没动过廷恩根手指头,你以后还是仔细些,要不可别怪我不给你留脸,咱们去找族里长辈说道说道。”
“你……”范氏气的直打哆嗦。
李廷恩这时温声道:“爷,大伯,今日事情是我不好,这月为了学堂的月考,我便少花了些时间写对子去卖,银钱上头也便的得少了些。四叔那里又要去参加文会,这个月才少买了些东西家来。奶操持家里生计本就不容易,也是怕我在外头胡乱花钱,爷就别生气了。”说着诚恳的给范氏鞠躬赔罪道:“奶,下月我多与学堂的人讲讲课业,想来能多得些银子,到时候家中便宽裕些,再有那烟丝,原是孙儿与镇上郑老板写了副对子他才给送的,郑老板说这烟丝劲儿大还不上心火又并不用花钱我才给带了回来,爷的身子我一贯放心上,奶放心才是。”
他不赔罪还好,他这样一诚恳的赔罪,范氏目光歹毒怨恨的瞪着他一脸愧疚的模样,又怕又恨,差点晕了过去。
“你四叔又去管你要了银子?”李火旺却敏锐的抓到了李廷恩话里头一下带过去的重点。
李廷恩看了看范氏,垂着头没有开口。
范氏急了,顾不得身上的痛楚,替儿子辩解道:“定是这文会要紧,老四不是乱花钱的人。”
“你闭嘴!”李火旺立着眉毛举着拳头朝范氏挥了挥,大声问李廷恩,“廷恩,,你告诉爷,你四叔是不是又管你要了银子?”
李廷恩犹豫的看看范氏,直到李火旺又催促了一回方道:“县里诗社办了个文会,每人要掏一两银子,四叔说还要再买身衣裳,我便答应同学下月给他们多讲两回课业,凑了五两给四叔。”
“五两银子!”李火旺立时暴跳如雷吼了一声后头一件事就是将缩着脑袋想朝屋里躲的范氏抓过来,扯着她胳膊吼道:“老四前日带信回来,你是不是又给他带了银子去镇上的?”
范氏忙摆手,“没有没有,我就是给老四带了点吃的。”说着诉苦道:“老四只会读书,旁的事情都没有廷恩这孩子机警,廷恩吃喝是不用我操心,可老四不成,所以我才常叫人给老四带点吃的喝的。”
“哟,娘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敢情廷恩聪明挣得到银子,咱们家里头就不用管他在外头的日子了,四弟挣不来钱,家里就该成日把东西都给他搬过去?”小曹氏挺着个肚子站在厨房门口说了这么一句,走下来凑到李廷恩面前,一看到李廷恩脸上的伤就大叫了一声,吆喝两个才洗衣家来的女儿帮忙,“哎呀这是咋弄的,我说灶上烧着东西都听见外头声音大得很。翠翠赶紧去给烧锅水,珍珠去请王郎中来一趟。他二弟妹,快出来,你家廷恩伤着脸了,造孽哟,我可听人家说了,这脸上有疤的人可是不能考科举的。”
一边说着话,小曹氏一边就冲范氏看了看,顺道翻了个白眼。
“啥,伤了脸不能考科举?”李火旺这回连打范氏都顾不上了,冲着三个儿子发火,“木头桩子,老三你脚程快,赶紧去请王郎中,老大去牛三家说一声,待会儿要是去镇上买药,就包了牛三家马车。”又让李草儿与李心儿去收拾床铺,好叫李廷恩去歇一歇。
林氏打从灶下出来后,看见李廷恩脸上的伤就觉得心都快碎了,忙带着两个女儿去收拾屋里头,顾氏听着外面热闹再也忍不住窜出来,却被李火旺吼了一句,让她帮着李翠翠去烧水,防着待会儿好擦脸上药啥的。
李廷恩对他脸上的伤清楚的很,别说有空间,就没有空间。一个十岁的小孩,身体正处于发育期间,皮肤愈合能力是很好的。虽然范氏打那一巴掌的时候特意将指甲弯了来想要把李心儿的脸给刮花破了相,不过他有防备,迎上去的时候便注意了分寸。这伤势只是看起来严重,其实就是擦破了皮。只是正好碰在毛细血管上,才流了那些血,不过吓唬吓唬范氏而已。
这时候看着一大家子人被指使的团团转,范氏一个人孤零零站在那儿,李廷恩有些想起以前在孤儿院讨好卖乖的时光,他低头轻轻笑了笑,跟着李火旺拉扯的手进了屋子。
☆、第8章 计较
看李廷恩被簇拥进去,范氏小声呸了一口,用脚在地上使劲儿跺了几下,骂了一大摊子话这才觉得心里舒服些。
她不敢这会儿进去,怕李火旺还没消气又想起来捶她,寻思这会儿先将吃食弄好,也好在李火旺跟前显示一番。
不过自打娶了几个儿媳妇进门,范氏就很少干过活了,这会儿叫她一个人弄桌吃食出来,她也嫌累得慌,又不敢叫林氏几个人出来,只得在院子里跺了几下脚,将李芍药与曾氏吆喝出来。
先头李火旺打范氏的时候李芍药就听见了,她躲在屋子里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生怕被李火旺听见又说起她平日不做灶上的事情只绣花的事情,哪肯再出去帮范氏讲好话。这时候听范氏唤,她不敢不出去,不过看见旁边的曾氏,脸一下子耷拉下来,“四嫂,娘叫你呢。”
“哎呀……”曾氏正在给李芍药绣坏了的帕子挑边,猛不丁听见这声叫,手指戳了个窟窿,她啜下指头,温顺的应了声去收拾针线兜子。
“作死呢,芍药,你个懒丫头,赶紧的,想累死你娘!”外头又传来范氏摔锅打碗的骂声。
自从娶了儿媳妇,范氏就没做过饭,在灶上一通忙活,连个酱都没能烧好,看李芍药与曾氏迟迟没出来,也顾不得平时最疼爱的老闺女脸面了,一通骂起来。
曾氏看看在屋里头跺脚的李芍药,小声道:“芍药,要不你与我一道去?”
李芍药嘟了嘴,在炕上摔摔打打的收拾东西。
“芍药,你就帮我递递酱醋啥的就行。”曾氏忙哄着她,听见外头范氏一声骂的比一声高了,忙拉了不情不愿的李芍药去灶下。
范氏正撅着屁股在那儿烧火,一下没注意柴火放多了,熏得她满脸泪。看李芍药撇嘴斜眼,曾氏赔笑利索去收拾东西的模样,到底忍下火气,只道:“赶紧的,芍药把火烧起来,老四家的,你手艺好,弄两个拿手小菜出来。”
“哎……”曾氏敞亮的应了声,挽了袖子去炒菜。
李芍药嫌弃的拿块帕子包着手去拿柴火,被范氏骂了一通,气的眼睛都红了。不过她看出来今儿范氏不好惹,是再不肯惯着她的,只得一边抽着鼻子一边蹲在那儿小心翼翼的烧火,生怕溅了火星子在自个儿的细绵襦裙上,嘴里还时不时叨念两句。
平时范氏虽说偏着曾氏,轻易不叫她上灶。不过曾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