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サ娜艘膊簧伲吡瞬簧僦萌セ焕妫坏怯钟泻眉噶境悼矗厦媸峭獾ノ坏娜恕N遗艹鋈ヒ阉悄熳撸琾arty是晚上的事,白天来干什么?我不想有人来帮我们折腾。但是我发现是玻璃公司的人,前几天人家刚帮我们打了一架,交情非比寻常。更何况人家也不是空手,带来了几箱鲅鱼,还有好多铁棍。鲅鱼是吃的,铁棍干什么用,我都没敢打听。然后会计部的人也来了,都是女孩子,撵人家就更不恰当了。有个小姑妨撞到我屋里来,管我要铁筷子,要烫头发——我没理她。她就跑出去说,屋里坐了个人,一声不吭,好可怕!别人告诉她说,这是我们老大哥,他总这样。其实我不是总这样,人来得太多,我心情坏。
有关战略储备,也是个严重问题。我存了两桶八十升汽油,这是违法的。汽油是危险品,可以造燃烧弹,威胁到数盲的安全。但是可以造燃烧弹的东西多着哪,比方说,苯,自来水里有的是,只是领导要它没有用。搜我家时又发现了一把钢制的水果刀,这也是危险品,钢刀可以杀人。假如哪位数盲乐意试试,我能用铸铁刀把他杀死。根据以上事实,我认为汽油和钢的危险性并不表现在它可以伤人。主要的问题是它们对数盲有用。凡对他们有用之物,则危险。我还存了一件最大的危险品——吉普车。这东本开得很快,当然有危险。我存它的目的是万一有人得了重病,可以在几个小时内把他送进天津或北京的医院,救他一命。然而我们谁都不是高速车辆驾驶员(政审通不过),开车上高速公路当然要威胁到数盲的安全。
以前开party没来过这么多人。我前妻打个电话来,说你那里好像来了很多人,是怎么回事,我说到了年终,和关系单位联欢。她说你小心点,我们这里有反应。这使我想到了小徐借了我的车去医院,肯定是先到了她们那里。没想到的是再过一会他就要死掉了。我想证她来,但在市府的电话上不敢乱讲,就没有说。中午时分我就开始和大家打招呼,让他们少招人,但是不管用。到了午后,不知哪来这么多人,连保安的人都吓跑了,怕我们找他们报仇——我们的人太多了。然后我就豁出去不想后果了——要玩就让大家玩高兴。
2
那天早上我还想到这样一些事:其实我过去是有数盲症的,上小学时连四则运算都算不好——当时我就画得很好了,所以觉得算不好没有关系。上中学时物理化学全是一塌糊涂。几何学得还可以,代数不及格。高考之前觉得数学吃零蛋太难看,找我哥哥恶补了一下,在一百五十分里得到了三十来分,就把老师和同学吓了一大跳。假如他们知道我现在是工程师,一定要吓死了。
那天早上我想到国十年前,我们家住在北京的一个四合院里。冬天我哥哥从乡下回来,和我住在一间房子里。那房子中间有一个蜂窝煤炉子,我把全部身心投入了炉子——这时因为我怕冷,还有一个原因是我喜欢摆弄炉子。我哥哥歪在靠窗户的床上看书。那个窗户下面是玻璃,上面糊着纸。当时的情形就是这样的。
我哥哥正在插队,每年冬天都带着一肚子的疑惑回来——比方说,当时的年轻人只有少数能上大学,按理说应该选最聪明的人上学才对,但实际情况是选了一些连字都不大识的傻瓜。另一个例子是:大家都在田里出苦力时,要选几个聪明人去县里开会,住舒适的招待所吃很好的伙食;但实际情况又是选了一些不可却药的傻子,到那里讲些老母猪听了也要狂笑起来的傻话。顺便说一句,那种傻话叫做“讲用”,我当时只有八岁,已经觉得它愚不可及。他老在唠叨说,这世道也不知是怎么了。考虑到我当时的年龄,当然回答不出来。
我哥哥年轻时经历的事,现在也存在。当然,现在男孩子不用去插队了,在高中毕业时,大家都要去兵营里军训。然后根据教官的意见,把最聪明的孩子送到技工学校受训,比较傻的却送到各种管理、外交、艺术院校里去。后者假如没有数盲症的话,在那里念上几年,肯定就不识数了。当然,这两类孩子将来的待遇会有天渊之别。教官在鉴别孩子的智能方面比任何心理学家都在行——众所周知,聪明的男孩子会调皮捣蛋,而说什么信什么的,肯定是笨蛋。
我们俩住在一间平房里时,我哥哥总在读书,先读各种“选读”、“选集”之类,因为那些书里有读不懂的地方,所以他又开始涉猎思辨哲学和中国传统哲学,黑格尔和《朱子语类》、《曾国藩家书》等等;不读书时就坐在窗边疯狂地咬手指。我哥哥非常聪明,根据他后来的表现,他是百万人里挑一的数学天才。
有关我哥哥读的书,有一点需要补充,现在各种男孩上的学院里还在用它们当教本。而技工学校的教本,说来惭愧,都是我们编的。这是因为我们都要到技工学校任教,高深的教本我们教不动。当我为误人子弟而内疚时,就在工程课上教几节素描,还有人在数学课上教美声唱法,在物理课上教唐诗宋词,所有的学生都被我们教得乌七八糟,将来想发数盲症都发不了。
有关我自己的智力情况,我还没有提到过。在碱场里,我前妻对我有个评价:王犯,在工程上你是个天才,但你十足外行。这都是因为你先灌了一脑子艺术才来学工。你应该去搞艺术,这方面虽然我不懂,但我觉得你一定非常人可比。我听了这话,心里很舒服,马上说道:报告管教!今天晚上我睡门口,给你挡着风!她说:混账东西,你想感冒得肺炎吗?我又说:那我睡你脚下,给你焐脚!她又说:身上冷怎么办?最后还是睡在老地方,和她并着头,哪儿冷焐哪儿。
我前妻从来不拍我的马屁,她也用不着这么做。所以她说的话一定属实。假如我也算个聪明人的话,家兄聪明到什么程度就难以定论了,因为他比我聪明了一百倍都不止。但是读了一冬思辨哲学以后,出了一件古怪的事:有一天早上他对我说,我有五块钱,花了三块,怎么只剩了两块了?出于对他智力的尊敬,我犹豫着回答道:你说你有五块钱?对呀。花了三块?对呀。那么应该剩几块呢?他这才哈哈大笑起来,说哲学书都把人读笨了。这当然是从反面来讲,要从正面来讲,就不能说是读笨,应该说读聪明了才对。
有一件事必须说清楚,我努力做了近十几年的技术工作,水平毫无进境,甚至可以说是越做越笨。我们周围的情形也越来越糟了,凭我的笨脑子什么办法也本不出来。看看我的同事,和我一样。假如谁看上去比较聪明,比较有前途,就会得数记美。只有我这样的笨蛋不得数盲症。
假如我哥哥的一生被“文革”毁掉了的话,我的一生就被数盲症毁掉了。他现在是个数学教授,不是数学家。我现在是工程师,不是艺术家。假如时局有利的话,我们是可以做成后一种人的。这些事情使我很烦闷。这些事当然是从反面讲的,从正面讲,就根本没有烦闷这回事。
我哥哥当然是个反面人物,他拿短期护照出国,逾期不归。现在他转到了正面上了:拿了绿卡,也了美籍华人。按领导上的布置,我早就通知他了——“我们的政策是既往不咎”——但他还是不回来,并且说,借我十个胆子也不敢回来。在此我要坦白一点,假如给我个短期护照,我要干出反面的事来。不给我护照,我也要干反面的事——开party——我们就是想干反面的事,故而我们才是危险的。
3
现在可以说说为什么要开party——因为好久没开party了,大家都烦躁得很。比方说大胖子,画着图忽然就会引吭高歌,震得玻璃嗡嗡响;还有人会冷不防用小号吹个花腔,能把人吓出一头冷汗。还有位抒情诗人会冷不防跳起来朗诵一首抒情短诗,但是本钱不够,尚不足以把人吓出神经病。不会制造噪音的人吃了烤白薯,皮都不扔,留着打他们。我们这屋里很热,所以老有股馊白薯味。所有的设计工作都没有正进展,有的还有负进展,这就是说,无缘无故把好好的图纸撕掉。我自己也有点不正常,时时在图板上画出裸体女人来。这就是说,再不开party就要出事:和保安打架,和傍肩殉情自杀,或者把摩托车开到别人轮子底下去。前几天和保安在会场上打了一架,就是个危险的信号。如果听之任之,架就会越打越大。
除此之外,上级机关也越来越难打交道了,秘书们说话都带有进攻性、挑逗性,而且她们还常常擅离职守,上班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