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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穆尔躬身后再盘膝坐下;问:“大汗;你不觉得汉人的心意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实诚吗?”
额哲皱起眉头想了想;反问道:“汉人是汉人;察哈尔人是察哈尔人;他对我察哈尔人心意不诚;有什么奇怪吗
阿穆尔道:“大汗莫要忘了;大明现在的摄政王曾经在草原呆过;他从草原起家;远比之前大明的掌权者了解蒙古。俄木布汗的妹妹是他的妾;他迟早会插手草原的。”
额哲伸手缓慢卷起黄绫;道:“那是以后的事情了;翟哲要不是足够了解蒙古;岂会在此时联络察哈尔起事;左若又怎么会放弃陕西加入河套之战?”
阿穆尔轻轻叹了一声;道:“河套之战是蒙古和大明合作的开始;也是结束”
“何出此言”额哲讶然。
阿穆尔起身;摆动衣襟跪在额哲身前的地毯上;说出了埋藏在心底许久的话:“左若在君子津渡口把四千漠东蒙古人沉入黄河;难道不是在折损大汗的威望吗?漠北蒙古人敬大汗而远之;正是畏惧大汗与汉人勾结屠杀蒙古人啊翟哲答应大明恢复往日疆土后开放东口和西口通商口岸;土默特人怎么办?他们一定还在归化。以他们对察哈尔人仇恨;加上乌兰的影响;那些人宁愿与明军合作;也不会臣服在大汗的帐前啊”
他神情激动;连用了几个问句;几句话如重锤敲在额哲脑中。
左若屠杀漠东蒙古人对察哈尔的影响确实很大;阿穆尔早就看出了其中的危害;甚至不惜想在河套与明军翻脸;以挽回察哈尔在蒙古的威望;但额哲不许。
两人看问题的立足点不一样。在额哲看来;察哈尔只是走在复兴的路上;没有大明的支持还什么都不是。
额哲自有主意;要想说服他必须要有充足的理由。他细细想了想;道:“你说的有道理;但漠北三部不来朝服;原因很多。从前先汗在世时;察哈尔被女真人压制;逃到漠北也无人接应。车臣汗死在归化;我被迫屈服于满清后;皇太极把阿鲁喀尔喀一部分人抽入蒙八旗;一部分人重新驱回漠北;那些人避漠南如蛇蝎;如不遇见抵挡不住的灾难;绝不会再回漠南了。并不全是汉人的原因。”
阿穆尔见额哲不听劝;心中忧愤交加;膝盖跪在地毯上纹丝不动;抬起头问:“若满清向大汗求和;大汗愿意接受吗?”
“满清求和?”额哲突然哈哈大笑;“爱新觉罗族要不是走投无路;怎会向我求和?”
他心中迸发出无可比拟的畅意。
阿穆尔被额哲笑的心里有些发毛;壮着胆子咬牙道:“清廷的使者索尼在我部落中;求见大汗。”
额哲的笑声戛然而止;双目死死盯着阿穆尔。
阿穆尔心中无愧;与大汗对视丝毫不惧。
半晌之后;额哲语气松软;道:“你既然接待了索尼;又向我引荐;一定是赞成蒙古与满清议和了。”
阿穆尔松了口气;道:“不错;满清许诺放开东口和西口的通商口岸;不再限制粮食和铁器进入草原;同时承认大汗为蒙古之主。”
这是无法拒绝的条件;至少在阿穆尔看来是如此。
额哲眯着眼睛陷入沉思;许久没有答复;他陷入艰难的纠结中。
阿穆尔再劝道:“满清和大明;无论哪一家兴起;对蒙古都不是好事。大汗唯有利用满清与大明对峙;壮大察哈尔实力;先统一草原蒙古部落;效仿当年先祖成吉思汗的兴起之路;待蒙古强势时;再图谋天下。”
这番话点到了关键之处。额哲砰然心动。
细细想想;天下大势与当年何其相似矣。当年金宋南北对峙;成吉思汗在草原兴起;建立了强盛无比的蒙古帝国
每一代蒙古的大汗最不缺少的就是雄心。
“好”额哲当断则断;猛然抽出腰间弯刀;快如闪电砍去案桌的一角;道:“汉人有句话;叫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花了十年;洗净了皇太极带给我的耻辱;也能再等十年;把耻辱还给爱新觉罗家族;只要多尔衮答应把大元的传国玉玺还回来;察哈尔愿与满清议和。”
被迫献出大元的传国玉玺是他心中最深的痛;超过了大妃被皇太极的女儿毒死带来的痛苦。
阿穆尔理解大元传国玉玺对黄金家族的意义;跪在地上道:“我就与索尼商议。”
额哲挥出手臂道:“若多尔衮答应;下次索尼来时;直接把玉玺带回来吧;若多尔衮不答应;你让他也别再回来了。”
阿穆尔口中答应:“是”
他躬身爬起来;退出大帐。走出汗帐大门;他藏不住心中狂喜;咧开嘴角大笑;但又怕额哲发现他的心思;不敢笑出声音来。
因河套大战的胜利;一朝洗清耻辱;额哲对大明产生了一种感激和依赖的心理。他很怕自己无法说服大汗;费尽心思思考说辞。果然;长生天不负他的苦心。
额哲比他父亲林丹汗强;能屈能伸;又能听得进去劝谏;能振兴蒙古也未可知。
阿穆尔从前在朵颜草原时;索尼曾经担任过沽源城的守将;两人有过几面之缘。索尼一找上门来;他立刻猜到满清已经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
皮靴踩在松软的草地上;阿穆尔回帐时脚步轻松;他料定满清会让步;“传国玉玺在多尔衮眼里应该比不上满清的国运重要吧”
阿穆尔走后;额哲兴奋的情绪平息下来;才得空思考察哈尔与满清议和后带来的问题。
君子津渡口的明军怎么办?归化城的土默特人会做出怎样的反应?
第687章 北方之暴(二)
从西边走过来的马队队伍松散;头马的脖子上系着的铜铃随着马儿的脚步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点缀旅途的无聊和单调。
在王义听来;那铃声本身就是一种单调。
他熟悉漠南草原的每一座山岭;摄政王派来他草原绝对没有选错人。
察哈尔人的汗帐就在前面;巡逻的察哈尔骑兵已经回去通报了;额哲该奇怪自己这么快又回来了。
他深深的感觉到;左若是一头无法束缚的豹子。摄政王正是看重他这点才会派他到北方吧。
一列骑兵迎上来;他看见了阿穆尔;那个狡猾的察哈尔人。
阿穆尔老远便发出爽朗的笑声;喊道:“王兄弟;您又回来了;这次有什么好消息呢”
王义强打精神;敷衍道:“好消息一个接着一个;我这不是又来了吗”
自昨夜与索尼密谈一夜后;阿穆尔眼下非常关心明军与清兵的战事进展情况;他旁敲侧击的问:“摄政王又传书来了?”
王义道:“我有急事要禀告大汗”
阿穆尔陪着王义身侧;追问:“左提督有什么计划吗?”说话的时候;他紧密注意王义的表情动作。
他的意图太明显了;加上王义今日心中有事;自然策马稍微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重复道:“我有急事要禀告大汗。”
阿穆尔察觉到王义对自己有些许敌意。
两队骑兵进入汗庭;汗帐骑兵引王义去汗帐;阿穆尔紧紧跟随。
额哲今日无心外出;昨日心情激荡下做出那个决定后;他一直心神不宁。听说王义间隔一日再次来访;他本能的感觉一定与议和有关。
王义进入汗帐;阿穆尔作为额哲最信任的臣子;很自然的紧随着他走进去。
“拜见大汗”王义行礼;道:“昨日我返回君子津;听说了一件大事;必须要与大汗商议。”
额哲大刀阔马坐在主座;问:“何事?”
王义道:“请大汗摒退左右”
额哲往外看;见只有阿穆尔一人跟在王义身后;说:“这里没有外人;阿穆尔是可以信任的人。”
王义欠身道:“事关重大;请大汗谅解。”
额哲尚未答应;阿穆尔知趣告退。
王义扭头目送阿穆尔出门;大帐的帘子重新闭上;重新转过身来问:“大汗;近日是否有人向大汗进言请察哈尔与满清议和?”
额哲心中泛起惊涛骇浪;脸上神色不变;连深呼吸数次;才掩饰住心意;故意平静道:“王使何出此言?本汗昨日才拿到大明的结盟国书;岂会与满清议和?”
他太平静了过犹不及
王义虽不是能臣于吏;但他能被翟哲派出来出使蒙古;也不是庸人。见额哲这般反应;他知道阿穆尔已经向额哲进过言了。
哎……他心中微叹。如果额哲心中没鬼;自然不用这般掩饰。
“大汗;我大明将士为助察哈尔人在河套流血;其中情义无需多言。”王义言语中有些心灰意冷;确实是心中真实感受;“如今有小人进谗言离间察哈尔与大明的关系;大汗一双慧眼;当能看透雾霾。左大人让我给大汗带句话;察哈尔若是与满清议和;那便是我大明的敌人;从前重重一笔勾销;往后只有战场上见了。”
额哲心头震惊;他昨日才做出来的决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