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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随风看着他的背影;又喊道:“你让李将军收集部众往安南卫方向撤退;我会告之皮总兵率军接应。”
刘文秀的身影顿了顿;回头大叫:“好”随后率部冲出店桥镇。
东风出现一丝鱼肚白;四周的士卒各自灭掉火把。
柳随风这才感觉到凉意袭体;他刚才着急;只披了一件单衣就出门了。
回到院子里;他命侍卫找来笔墨;笔走龙蛇;手书三封信件;分别命人送往贵州巡抚衙门、安南卫和南京。
目送信使快马加离去;他喃喃自语:“孙可望啊;孙可望;你这真是自寻死路。”
孙可望这是狗急跳墙;担心李定国反戈一击;先下手为强。
想了许久;他暗自感慨:“宁让我负天下人;不让天下人负我这孙可望也算是个枭雄了”
只是李定国这般淳朴性子的人;千万不能让他是自己在身后捣鬼。想来刘文秀不敢开口;自己不说;这便是个永远的秘密。
柳随风想起刘文秀刚才的表现;还是觉得有些不妥;暗道:“此事可以瞒过李定国;但不能瞒王爷。只需把李定国和刘文秀分开;两人天南地北;各自驻守一方;便永远没人再提及此事。”
第657章 艰难的抉择
李定国双目皆赤;不停的催促胯下战马。
在前面带路的白文选渐渐有些支撑不住了;他身上有七八道伤口;虽说没有致命伤;但也流了不少血;狂奔一夜之后;已是筋疲力尽。
他强自支撑身躯;到最后已近乎趴在马背上。
“白文选”李定国勒住马;道:“你不行了;不要再随我去了;先回店桥镇去养伤”
白文选强挤出笑容道:“将军;我没事”
从听到罗雄州遇袭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心中的隐痛仍然让李定国的呼吸有些不顺畅。他冷静道:“你再回去也于事无补我要回去见孙可望;我要问他为什么”
“将军”白文选苦笑。还需去问什么吗?从此以后;大西军分裂出来的两部将是不死不休之局。
李定国长叹一声;道:“你回去找柳侍郎;我现在是走投无路了;不知道朝廷还愿不愿意接受我。”
这倒是大事白文选觉得由自己与柳随风谈;比李定国谈效果更好。他确实早就想投靠朝廷;但从未动过背叛李定国的念头。
他拨转马头;拱手道:“遵命”
歇息片刻后李定国继续前行;往前再走一个时辰;路上渐有溃兵;见到他的旗帜后;无不跪地放声大哭。
李定国命斥候沿几条小路往罗雄州方向打探消息;收集逃出来的部众。店桥镇往罗雄州约莫一百多里山路;他担心孙可望继续攻击;不敢太莽撞;小心翼翼前行。
不过这些小路狭窄难行;不利大军行走。孙可望即使想借机攻打贵阳;多半也会从安南卫突破。
半下午光景;他离罗雄州已经不是太远;斥候禀告罗雄州城门紧闭;孙可望已经封锁过往的道路。
看看身边的三千多残兵;李定国欲哭无泪。
他部下有两万多众;现在只剩下了这些人;其他人若不投降;多半是要遭孙可望的毒手。
大军找了一座稍微平坦的山头驻扎下。夜幕时;刘文秀率军前来接应;两兵合作一处。刘文秀见李定国郁郁寡欢;胸口处如有一万只蚂蚁在爬动。
他走过去安慰道:“李将军;孙贼毒辣;今日认清他的面目也不算晚;他这般下去;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那又如何”李定国眼中像是要喷出火来;“孙可望做事一向决然;只怕罗雄州内早已血流成河。”
刘文秀道:“多行不义必自毙”
两人闷坐都不再说话;现在唯有等柳侍郎与大明朝廷的消息。他们也是有靠山的人。
次日辰时;刘文秀早早升帐点兵。
在这片山岭中驻扎五千兵马已是极限;李定国命部将率两千身上有伤且惶恐不安的败军先回;自己点了一千兵马直奔罗雄州。
临行前;刘文秀劝道:“孙贼既然已经动手;将军再见他又有何用。不如且率军先回贵阳;请大明朝廷发兵前来讨伐云南;战场上见分晓。”
李定国闷声不语;他心中虽痛;但还有一缕情义牵在大西军身上。
当初;义父张献忠残暴无道;他也做了不少违心的事情。大西军在四川被吴三桂击败;义父身死;他们四人逃至云南;好不容易恢复点生气;难道现在自己要亲手毁掉大西军吗?
刘文秀见他心意已定;不敢再劝;指挥士卒在险要处布置工事;做好抵挡孙可望军的准备。
李定国拨马而行;刘文秀看着他的背影喊道:“孙可望阴毒;一有不对;请将军速速回来。”李定国愈痛苦;他愈歉疚;只是他死也不敢透露是自己出卖他。
李定国率军全神戒备穿过小道。罗雄州前原有不少集镇和村落;前日的兵变吓破了山民的胆子;现在一个人也见不到。
他率军一直到罗雄州城东门外;没有人出来截击。
“大西”的旗帜仍然树立在罗雄州城头;只是“李”字旗换成了“孙”字旗。
李定国远远看见城头悬挂了一排首级;只觉得胸口如针扎般疼痛。他再也按捺不住;催马飞驰而出;在东城门外高喊:“孙可望;你给我出来”
城头一阵骚动;出现一排士卒;各持弓箭鸟铳;如临大敌。李定国的威名在大西军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李定国在城下暴跳如雷;喊道:“孙可望;你给我出来”他家眷儿女都在罗雄州内;也不知是否已经遭了毒手
他连喊了十几声后;城头响起一个阴恻恻的声音;“李将军;你还敢回来”
孙可望的身影出现在城头。
李定国骂道:“你卑鄙无耻;怎能同室操戈;偷袭我罗雄州”
孙可望道:“你忘了起兵的初衷;想效仿叛逆刘文秀投靠朝廷;还有什么脸面在我面漆大言不惭”
李定国道:“岂是我要投靠朝廷;你两年前便派人去南京求降。你逼走刘文秀;又偷袭罗雄州;难道不怕寒了兄弟们的心吗?”
孙可望道:“大西军以我为帅;你想当云南提督还没那么容易。我今日不杀你;是想让你看清楚背叛我的下场。
说完之后;他也不等李定国答复;转身下城。
他前日趁李定国不在罗雄州赚开城门;指挥大军杀入城内。李定国部众战斗力强悍;但因孙可望还是大西军的统帅;他又在李定**中布置了奸细做内应;许多士卒不明事理;弃械投降。只有白文选等一于死忠;率部杀出罗雄州;前来找李定国报信。
控制了罗雄州后;孙可望立刻以叛逆之名斩杀了一百多名李定国的死忠部将。李定**在大西军中有名的能打仗;他不可能把这两万多人全杀了;只想借机控制这支兵马。
他把一大半降卒调遣往昆明;想采用分散驻扎的办法慢慢分化李定**;还有些不听话的人再慢慢清除。
李定国在城外喊了一阵;罗雄州内再没有回应;他万般无奈;只能率部返回。
这场兵变改变了西南的局势。
李定国率残部退到贵阳城外驻扎;贵州总兵皮熊和刘文秀各据守险要处;对云南严阵以待。
柳随风疾书南京城;短期内他是回不了南京了。
大西军在云南甚得民心;西南道路艰难;朝廷在江北连开三处战场;短期内只怕无心再启西南战事。
柳随风先给李定国吃了一个定心丸;表示两人之前的协议仍然有效。
使者从贵阳往返南京最快也许二十日;这二十日对李定国是度日如年。柳随风知道他家眷失陷后;连忙联络潜伏在云南的锦衣卫密探打听消息。
十日之后;云南和贵州边境恢复了往日的模样;就像从未发生过这场兵变。
今日密探有消息传来;柳随风连忙把李定国请入府邸。他的住处幽静;四周侍卫把守严密。
朝廷尚未正式宣布李定国的官职;柳随风仍然称呼他为将军。
十日前;他看李定国有些纠结沉郁;现在已是面容憔悴。
仆从上茶;柳随风请李定国坐在自己对面。他在贵州染上品云南普洱的习性;现在李定国只怕喝什么茶都是苦的
“李将军;不要太过担心;你的家眷被看押在昆明城;孙可望不敢造次。”
李定国强笑道:“多谢柳侍郎。”投入朝廷后;他算是体会到当官的难处;只怕再也寻不到当初在罗雄州的自由。现在他什么都没有了;许多事都要倚仗柳随风;不敢再也从前那般平等的心态去看这位柳侍郎。
柳随风品了一口茶;道:“李将军不要担心;我可以给李将军做保;孙可望绝不敢对将军家眷无礼。”
他这句话说得极为突然;李定国知道这位柳侍郎心机深沉;不回胡言乱语诓骗他。
他颤声问:“大人真有把握吗?”毕竟于系他一家五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