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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通关节后;郑彩次日拜见郑森。
地面有残雪;南京城其他街道早已于于净净;这里一看就知道很久没人来了。
郑彩微微感到心酸;这才是第一年;按照晋王与延平王的协议;郑森还要在这里度过四年。
把一支振翅的雄鹰在笼子里关四年;要么会磨光它的意志;要么会把它憋疯。
金小鼎早已做了交代;守备的侍卫放郑彩入内;但把他带来的东西留在门外;侍卫仔细盘查。
今日值守的千户也姓郑;但对郑彩的脸色冷如寒霜。
“郑大人;请随我来”
两个人跨国三道门;郑彩留意这里的地形;见四周墙高三丈;墙面光滑;郑森被囚禁在这里;真是插翅难飞。
郑千总在一座小院子门口停下脚步;伸手向里面示意道:“郑大人;世子就在里面“
他守在门外;郑彩跨门槛而入。
院子里比他想象的要大;松柏如笔直的长枪指向天空。
一个人影在脚踩雪地舞动喝叫;偶尔踢起地面的残雪飞溅。一个人的寂寞的舞动;尤显得精彩。
郑彩心中激荡;在五十步外行礼;道:“世子”
郑森再接连几个拳势走下来;收手站立;他身上只穿一件单衣;热气腾腾;站在那里比身边的柏树更有活力。
“世子”
“你来了”郑森神色平静;没有惊喜。
“到屋里说话吧”不待郑彩答应;他起身往屋内走去他。他才消耗体力练过拳脚;全身被汗水湿透;不宜在雪地久留。
屋内很温暖;火炉泛着红光;看来郑森在这里过的没有想象中差。
屋子中间摆放了一套功夫茶的茶座;郑森提着瓷壶放在火炉上。
“坐吧”郑森脱下白色的练功服;露出健壮的肌肉。
郑彩进门前的担心早已被抛到九霄云外。
能继承郑氏家业者;唯郑森矣
“王爷命我来拜见世子”
“大半年了;终于见到了郑家的人”郑森套上长袍坐在郑彩对面。
“世子在这里受委屈了”
“没有”郑森摇头;他的神色和表情都在表示他不是在开玩笑。他指着右手侧的茶罐;道:“这是武夷秋岩茶;凡是闽地有的东西;我这里从来不缺
“我虽是质子;但晋王对我很不错;各地给朝廷的贡品我这里常常都能有一份”
郑彩稍显诧色;道∶“晋王是想借此消磨世子的意志;只是白费功夫了
郑森摇头;道:“我从来没有听说把一个人囚禁起来;只供给美食就可以被消磨掉意志;晋王若真有心;该再送我几个美女才是”
两人相对一笑;郑森还是那个那个郑森;甚至比从前更加成熟。
郑彩压低声音;道:“王爷很想念你”
“是吗?”郑森捡起地上铁钩拨开炭炉下的火星。这大半年他学会了做许多事情;刚开始;他觉得这是羞辱;但后来他学会了在单调的生活中给自己找乐子。
郑森的态度让郑彩有些不高兴;延平王因为他的错误做了巨大的让步;但郑森好像完全不领情。
“晋王要北伐了”
郑森的俊美的脸庞在炭火的照耀下红彤彤的;他的嘴唇轻轻蠕动了几下
郑彩没有听清楚;追问道:“什么?”
“晋王要北伐了”郑森转过头来;“湖广的战事结束后;我听说晋王封了四个将军;六个总兵;这是北伐的预兆”
“是……;是吗?”郑彩不知道郑森为何要突然说这些。
郑森每次说到军国大事;总会让他很不安;就像被人推倒一座深不见底的沟壑前;要么越过去是一片坦途;要么摔下去粉身碎骨。
“最快是开年的春夏季;最慢不过秋季;晋王一定会进军江淮。”郑森的身体虽然被囚禁在这座院子里;心早已飞到海角天涯。
“自古守江必守淮;南京直面江北压力;让大明没有回旋的余地;扬州是架在晋王咽喉前的匕首;一旦腾出手来;晋王必会攻取淮扬。”
郑彩赞叹道:“世子高见”
瓷壶上冒出蒸汽;白瓷盖碰撞壶壁发出清脆的响声;郑森提下水壶;冲刷茶具。他动作麻利;手里边忙活;嘴中边问:“爹在忙什么”
郑彩道:“广东海境蟊贼多;王爷这一年已经荡平粤海;海贸所获丰厚;又添了两支船队。”
郑森长叹一声;道:“不分主次”
郑彩本来挺好的心情被郑森几句话说的心境低沉。郑森在说他郑芝龙;其实也是在说他;把郑氏一年的辛苦贬的一文不值。
“晋王;国贼矣囚君摄政;与多尔衮又有什么区别?”
郑森突如其来的言辞把郑彩吓了一跳。
“我身受大明之恩;不能为大明除国贼;实在是憾事”郑森把茶壶重新放回炉子上;“你给我带句话给爹;晋王北伐时;求他牵头联络各地清君侧。
“你;你疯了”郑彩无法理解;“你不要命了?”
“爹要是这么做了;我才有一线生机;否则;等我活着出南京城;郑氏也什么指望了”
第574章 别人笑我太疯癫(下)
眼中只有国之存亡的人;往往不得不舍弃亲情。
郑森从不认为他的父亲为他做了多大的让步。也许是因为他的失败;让郑家回到父亲预想的轨道。
但是;他没有放弃。
为了大明?也许他心里真是这么想;但郑氏现在不是他当家。
“世子;你想得太多了”郑彩小心翼翼的端起茶碗。他来南京陪郑森共度除夕;来之前他担心郑森一蹶不振;现在他甚至期望郑森变得颓废一点。
“想得多?”郑森起身缓步走到门口。
外面有阳光;也有寒雪。
“我一个人被关在这里;除了胡思乱想;还能做什么?”郑森的目光落在几十丈外的高墙上;他的声音很落寞;与之前激进的他辨若两人。
这是一个群雄并起的年代;他却被囚禁在高墙之内。等他走出南京城时;海内早已平定;他相信晋王的能力。
刺杀案的确是个阴谋;但一个能容忍诸多参与刺杀主谋者存活的晋王;很快能让整个江南拜服在他脚下。
他活下来了;活的却更加绝望。
郑森道:“吴三桂归明后;清廷已经失去了南下的能力。如果爹能趁机取下江南;依托长江防线;拥圣上归位;我就是死在南京也是值得了”
这次郑彩听的很清楚;他也站起来;双手不知要放在什么地方。他一向与郑森亲热;但此刻他才发现;他从未理解过眼前这个年轻的世子。
郑森很久没有见到可以交流的人了;所以今日的话有些多。
“爹会听我的吗?”他转身自言自语;苦笑一声;重新回到座位坐下;道:“他不会听我的劝;他只想要闽粤;但等晋王平定了清虏;闽粤又怎可能归郑家所有?你是明白事理的人;我也只有靠你才能往爹身边传话了”
郑彩喃喃道:“一切需从长计较!”
他不明白;郑森被关在这高墙里;是怎么获取到外界的消息。
坐在椅子上喝了两杯茶;郑森稍稍有些激动的情绪平缓下来;抬起脸说:“这也许是最后的机会了”
“我会把世子的话转告给王爷”
郑彩还要再说;听见院子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郑千总的声音传进来:“郑总兵;你的东西送进来了”
郑彩连忙起身出去;见到郑森后;他知道自己没有必要带来这些东西;但这些也是王爷的一片心意。
郑森坐在座位上喝茶。
外面的侍卫在帮忙卸货物;闹闹哄哄的一片。
他初见郑彩就把心中所想全部说出来;但他知道除非发生意想不到的变故;否则父亲多半听不进去。
他知道父亲是什么样的人;他父亲也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也许父亲对晋王把他留在南京不是想象中那么愤怒。
郑家只能有一个掌舵者;他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
即使他真的登上郑家家主之位;天下不知还会不会给他留下机会。
再过三天;除夕终于到来。
郑彩一直逗留在南京;直到初七日才踏上归途。
这七天里;他向郑森详细介绍了郑氏这一年的进展。在郑芝龙苦心经营下;闽海和粤海一直到南洋都归郑氏所有;无论是西番还是南番的船队都要看郑氏的旗号行事。但浙海今年下海的商船增多;往东洋的贸易萎缩了三成。郑氏铺开的摊子大了许多;但朝廷加征生丝和瓷器的税;利润反而不如去年。广东物产丰富;郑氏正在努力摆脱江南的影响。
郑森听得很认真;有时候甚至会问得很细。
他的心很大;但也知道海洋是郑家的根基。
晋王深谋远虑;其实已经在对郑家动手。郑芝龙拿下广东的所获被朝廷几项微不足道的策略抵消。
若不疯狂;只能死亡。
绝大多数大明人对海洋陌生而畏惧;当这些人掌管了朝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