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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不攻?”车臣汗有些不耐烦了。
“不攻!”额哲咬牙,要是有汉人的火器就好了。拿血肉之躯冲撞铁甲一只是蒙古与女真人交战的痛处。
“岳托孤军深入挑衅必有所图,我们只需将他困死在这里,等他们离开这座草坡再出击!”这里不能修建营寨,女真兵马不可能一只这样坚守下去,总要吃饭睡觉。
两万骑兵一直在虎视眈眈,不时从其中飚出一军冲向女真人的战阵,半途又折返而回,让岳托不敢放松。
“我猜岳托只是前锋,大清很可能派大军再征漠南!”远处观望的额哲忧心忡忡,他已向东派出斥候。
“那怎么办?”嚣张如车臣汗也露出惧色。
“为防万一,我马上命部落中老幼退入河套,只留骑兵在归化,以免被大清兵马骤然袭击遭受损失!”额哲心生退意。
“就这样走吗?”车臣汗于心不甘。
“今日走了,明日还可回来,皇太极能奈我哉!”额哲爆发出豪气,“女真大军不来,我就在此地困死岳托,女真大军来了,我们就离开漠南。”
“好!我也传令让部落先北上!”车臣汗跟从了额哲的意图。
这样据守是不可能持久的,但岳托一点也不着急,若没有后援他怎么会将自己送入虎口。之所以来的这么急,只是为了解俄木布汗之困而已,当然他还不知道自己未来的福晋被一个汉人拐跑了。(未完待续)
第193章 角逐 中
汉寨周边的丛林中,一双双闪亮的眼睛瞄向北方,那是通往此地唯一的大道。
山寨中从不停息的工匠熄灭了铁匠铺的炉子,从山西周边的山林中搬运巨石滚木而回,左若和一直掌管汉寨的马贵布置防御。靠近兔毛川的一侧三十几只小船随波浪轻轻摇晃,通过这里汉寨还有一条出路,当然这样的小船无法通过大队人马。
翟哲命半数人马据守汉寨内,半数人马过河隐藏在兔毛川对面,静候蒙古人的到来。以他的估计,额哲和车臣汗都不会有太长的时间来围困他,大清的兵马不会拖太久。
等候了两天,托克托草原方向毫无动静,连蒙古人的斥候也没发现,翟哲深感意外。
第三天上午,斥候来报:“一列不足百人的察哈尔骑兵往汉寨方向而来。”百人骑兵不会是斥候,翟哲命外围兵马放开道路,放任察哈尔人到达汉寨。
哈尔巴拉一路翻山越岭,累的气喘吁吁,向导指向远处的光秃秃的山顶说:“那就是汉人的营寨了!”通往那里还相隔几座茂密的山林。
丛林中的阳光斑斑点点,地面潮湿,山石上水流潺潺,偶尔从不远的地方传来一声似鸟叫的口哨,察哈尔人中有精通狩猎的牧民,当然能分辨出暗哨和鸟兽的不同。汉人早已发现他们了。
哈尔巴拉一路忐忑,生怕被不明其意的汉人伏击。一路走出丛林,他看见汉人的山寨下驻扎了一支骑兵,翟哲正在那里等待他。
哈尔巴拉曾在额哲身边见过翟哲,他扶正帽子整理衣装大踏步上前,毕竟是代表蒙古大汗而来。
“汉人,知道你们闯下了弥天大祸了吗?”哈尔巴拉趾高气扬。
“请使者赐教!”
“你私自拐走土默特公主,破坏蒙古部落联姻,蒙古的大汗问你不想在草原立足了吗?”哈尔巴拉模仿着翟哲的口气。
“车臣汗逼婚,乌兰公主来汉部避难而已!”翟哲随口敷衍。既然派使者来了,总该有些实质性的议题!
“大汗问你意欲何为?”哈尔巴拉声色俱厉。
翟哲微微一笑,走近几步,在哈尔巴拉的耳边说:“我想娶乌兰公主!”
“什么?”哈尔巴拉震惊。
目送哈尔巴拉离去,翟哲舒了一口气,额哲既然派使者而不是大军来,说明已经发现了大清人马的踪迹,否则蒙古的大汗岂会与汉人谈条件。岳托的到来会让汉部暂时安全,真是微妙的局势!下一步就且看这场大战能不能打起来!还是……,翟哲的眼神中释放出一股热忱。
从汉寨而出的斥候和信使分奔向外,一路向漠南,一路向塞内。
漠南张坝草原,两军犹在对峙。
无需额哲犹豫多长时间,一个从东而来的蒙古人悄然进入他的大营。
“阿穆尔统领让我转告大汗,大清兵马不日将来漠南,先锋阿济格已出沽源!”使者传完话后风一般离去,留下满脸挫败的额哲,在无人的地方他才会露出这般神情。就算他在车臣汗面前说的豪情万丈,被人驱赶到漠西的滋味又怎会好受。
“撤吧!”两万多骑兵半日内即消失不见。
“这就是蒙古人的可怕!”岳托远眺沉思,“大清也没有那么大的国力一直陪蒙古人折腾下去!”雨季过去,预计中征伐归化的大清大军一直没有到来,阿济格率五千兵马救援岳托后也留在了张坝,与归化城的蒙古大军遥相对峙。翟哲目睹察哈尔人渡过黄河逃向河套,没人再来打扰深山中的汉部,额哲不会再在后方生事端。俄木布汗也没有再派人来接回乌兰公主,现在那是烫手的山芋。
漠南是一场令人窒息的僵局,车臣汗和额哲每日都在做好逃跑的准备,但大清兵马迟迟没有来到。
西口的贸易彻底断绝。
大同府内翟哲,范伊虚弱的躺在床上,身旁放着用花布包裹起来的婴儿。
“夫人,喝点鸡汤!”永莹一手端着瓷碗,一手的调羹小心搅动疏散汤汁的温度。
“我不想喝!”范伊摇头,脸上看不出喜色。翟哲答应她一个月前回塞,突然讯息全无。
“老爷不会有事的,否则宁掌柜早告诉您了!”才进门的绿莹插嘴道。
“老爷要是知道你生了个男孩,还不知该怎么开心呢?”绿莹一如既往的健谈。但范伊不知怎么的就是心神不定,从前翟哲在漠南草原与女真人大战时她也没有过这种感觉。
三人正在说话间,有女仆入内禀告:“柳东家和宁掌柜都来了,说是有商盟的大事想向夫人请示!”
范伊疲倦的摆摆手说:“我妇道人家,又产后虚弱,商盟之事全凭他们做主,不要再来问我!”女仆出门,范伊怕她说不清楚,转首对绿莹说:“你且去把我的意思向柳东家转告!”
“是!”绿莹出门。
柳全、宁盛和宗茂都侯在会客厅内,塞外的商队全部被遣返回大明,与翟哲也断了联系,商盟突然无所适从。
女仆才将范伊的意思说完,绿莹蹦蹦跳跳的走出来,说:“夫人的意思你们都明白就好,夫人虚弱,需要静养,你们近日不要再来打扰。”她伶牙俐齿,声音清脆,如连珠炮一般。站在柳全身后的宗茂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三人辞别回归商号,柳全说:“不知归化会乱到何时,偏偏今年战马的生意也萎缩了,如今只能收缩经营,以等形势明朗。”
“既然夫人让我们做主,就依柳东家的意思办!”宁盛不拿主意。
“各家商号立刻将伙计的薪金降下一半,掌柜降下六成!”柳全看向宗茂,说:“今年耿护卫在京城的支出太大,是否也要缩减!”
宗茂踌躇良久,答应道:“所有人都要共度难关,耿护卫那边当然也要如此,不过要先给他说清楚。”翟哲一向对他看重信任,赋予他权限极大,萧之言又是不愿管商号这些杂事的人,他俨然成了翟哲在大明的代表。
有了宗茂的首肯,柳全才下定决心。他本准备春后再去江南,这一耽误不知何时才能出行。
女真兵马到达漠南,大明边境悉数关闭,连张家口也人去集空,杀胡口守备李明利紧闭大门。等到翟哲信件从黑虎山入塞,密信送至萧之言手中,翟哲根本想不到商盟等人在塞内自作主张削弱耿光,那不属于商盟的事宜。
柳全经营商盟不算大胆,翟哲一向不管商盟经营细则,都交由他统管。但缩减了耿光的支出惹了不小的麻烦。这一年多来,耿光一个外人在京城不知花了多少冤枉钱,年初才找到点门路,绕了好几道弯接触了当今圣上身边的红人王承恩。几个月相处下来,感官颇佳,后面给他断了金钱。
他匆匆赶回大同,面见柳全说:“我在京城给东家跑大事,年初东家给我许诺是金银任取,今日才有眉目,怎么断了我来源?”回来的路上,他心中一直忐忑不安,还以为这是翟哲的意思,一到大同才知道是这几人自作主张。
宗茂初始在一旁半天没有说话,等听到后来不耐烦道:“这两年你在京城支出了商盟两成的利润,毫无所获,如今经营艰难,当然要缩减你的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