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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处长知道事不宜迟,抬腿出门,把李雨潺叫了进来。见乔不群端坐在椅子上,李雨潺眼睛闪了闪,旋即又羞涩地低下了眉头。乔不群心头怦然而动,前天夜里的事仍历历在目。只是当着林处长,不敢有丝毫表示,赶紧稳住自己,以公事公办口气对李雨潺说:“雨潺很清楚,我们早跟人民医院体检中心约好了的,过完元宵节要给老干部们搞一次全面体检。为使这项工作做得更完善些,使老干部们满意,打算先跟体检中心霍主任见个面,商量一下老干部体检具体事宜。今天已是初八,酒店也应该开业了,你去订一桌,我和林处长负责联络和接送霍主任。”体检要出体检费的,又不是让体检中心白给你体检,还要请中心主任吃饭,实在是多此一举。不过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乔不群肯定有他的想法,李雨潺答应马上联系酒店,说:“酒店早开业了,据说今年好多人的年饭都是在酒店里吃的。”起身要出门。乔不群又叫住她,说:“还有一件事,你到政工处去了解一下,有哪些即将退休还未办退休手续的老干部,把他们也列入体检计划里来。上了年纪的人不怕天不怕地,不怕官不怕民,就怕死,看得最重的就是自己老命,他们肯定愿意参加这种免费体检的。”
李雨潺走后,乔不群让林处长打电话给霍长征,请他一聚。霍长征以太忙为借口,推辞不就。乔不群拿过话筒,说:“长征同志,你还是个体检中心主任,请你吃顿饭,就这么个态度,以后做了院长甚至卫生局长什么的,咱们想见见你,不比见皇帝还要难?”霍长征说:“我跟林处长交道不是很多,也没为他效过什么大力,怎好吃他的饭?”乔不群说:“不是林处长请你,是我乔某人请你,总该赏脸了吧?”霍长征笑道:“老同学言重了,言重了。那就这样吧,你请客,我买单,如何?”乔不群说:“谁要你买单?怕我乔不群买不起这个单?我也没另请别人,就请你大主任。怕我们拉你下水,回家不好交代,把贵夫人也带上,做你的保护神。”
霍夫人也是人民医院医生,把她请出来,说不定到时也有用得着她的地方。这是乔不群的考虑。至于霍长征,现在还没过完年,带上老婆,可照顾她老人家的情绪,又应酬了老同学,自然没理由拒绝。也就答应得很爽快,说马上通知老婆。乔不群说:“这就对了。咱们一言为定,到时我让车去接你们。”没几分钟到了酒店。走进包厢,乔不群要将晏医生安排和霍长征坐一处,晏医生不干,挨李雨潺坐下。菜是李雨潺早点好的,服务员得了她的话,开始上菜。齐喝过,乔不群先敬晏医生,说:“车上我就说过,晏医生太漂亮,长征不容易脱身。这是没办法的事,老婆一漂亮,对先生的管制就很严厉。”
女人都一样,有人说自己漂亮,总是格外受用。晏医生满脸是笑,说:“女人三十豆腐渣,漂亮的时候早过去了。”又拍拍李雨潺肩膀,说,“要说漂亮,还是李处长漂亮。”乔不群说:“李处长的漂亮当然也是公认的,她是咱们政府的府花嘛。”
李雨潺瞪乔不群一眼,脸上早红了。现在不是讨好李雨潺的时候,乔不群装做什么也没看见,目光又回到晏医生脸上,说:“漂亮老婆对男人管制严厉,这不是咱们编出来的,是个普遍规律。你们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在座各位里,乔不群行政级别最高,是真正意义的领导。领导出题要大家讨论,大家只得响应,纷纷议论起来。这个说漂亮是女人的资本,女人有了资本,男人才服管。那个说女人跟男人不同,男人的长相和智商往往成反比,长相越好,智商越低。女人的长相和智商往往成正比,长相越好越聪明,女人一聪明,管制男人的办法也就多。乔不群说:“大家所言甚是。不过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漂亮女人都有一块心病:自己这么漂亮,老公都能弄到手里,到外面见了别的漂亮女人,自然也有办法据为己有。”
几位就问晏医生,是不是这么回事?晏医生说:“我可从没有这样的心病。男人的脚长在自己身上,他要去找外面的漂亮女人,我又不好绑住他的脚。”乔不群说:“晏医生倒也大度。不过女人喜欢正话反说,说不绑男人的脚,肯定绑脚绑惯了的。长征你家的绑脚绳有多粗?”晏医生说:“这是你们男人过高估计自己,好像没有男人,女人的日子就没法过似的。其实女人离开男人,日子过得还舒心些。倒是你们这些臭男人,没个女人在身边,吃不是吃,穿不是穿,人不是人,鬼不是鬼的。”
这倒是大实话,大家都高度赞扬晏医生,不仅是医生,还是哲学家。哲学就是智慧,哲学家只要不钻牛角尖,自然经常会有独到见解。晏医生耳根一痒,也就更加兴高采烈,时有高论发表,几位又是一番恭维。
大家都奉承晏医生去了,也没谁顾得上理睬霍长征,他完全成了席上配角。可霍长征心里乐呵。夫人高兴,受益的是谁?当然是做丈夫的。
喝完酒,吃些饭,几位下了饭桌,坐到厅里的沙发上。晏医生要上厕所,李雨潺跟去陪同。小左随领导跑得多,知道领导请人吃饭,不只是吃饭,还有工作要谈,以给车子加水为由,叼支烟出了包厢。乔不群于是让林处长拿出纸笔,在上面写了黎振球和顾吾韦的名字,递给霍长征,说:“体检的时候,这两个人得给予重点关注。”
霍长征不知乔不群重点关注的确切意思,问道:“这是两个什么人?”乔不群说:“当然也是政府的老干部和准老干部。具体说,黎振球是资深前副市长,顾吾韦是即将退休的原纪检监察室主任。”霍长征说:“我又不是你们官场中人,对职务不感兴趣。职务再高,哪怕是总统,到我那里也只有一个身份,就是病人。我是问这两人的身体是不是有大问题?”(敬请关注湖南文艺出版社《仕途》连载33)
《仕途》
肖仁福著
(连载33)“这两人的身体有没有问题,就看霍主任你的了。”乔不群说,“至于职务问题,其他老干部的职务你不感兴趣可以,这两个人的职务你还是多少给我感点兴趣。黎振球做过多年的副市长,说明他有些余威和号召力。顾吾韦做过纪检监察室主任,说明他有可能掌握一般人没能掌握的特殊材料。”
霍长征越听越糊涂,说:“这些跟我当医生的有什么关系?老同学别绕弯子了,你到底什么意思?”乔不群笑道:“我这么跟你说吧,市里马上要召开人代会了,会上要选举产生新一届市长,这个市长候选人就是现任代市长甫迪声同志。黎振球对甫市长有些想法,拉上顾吾韦,在背后搞他老人家的小动作,要让他选不上市长。现在你懂我的意思了吧?”
霍长征挠挠脑袋,说:“你的意思是,这是个政治任务?”乔不群说:“对对对,你说得对,正是政治任务。”霍长征接着说:“要想完成这个政治任务,我就得给你想想办法,黎振球和顾吾韦有病更好,若是没病,也要给他俩查出些病来。”
乔不群敲一下霍长征脑袋,说:“看来你不仅有业务头脑,还挺有政治头脑的嘛,一点就通。这样吧,咱们先给黎振球和顾吾韦的病定个基本调子,你好心里有数。首先他俩的病得足够重,病情还要有几分复杂。这么复杂的病情,人民医院也好,桃林其他医院也罢,由于设备和技术问题,诊断起来还不是完全有把握,必须送往外地大医院才能确诊。”
说得霍长征笑起来,说:“我算白做了十年医生,病人有没有病,有什么病,病重病轻,我必须见了病人,搞过检查和化验,才敢下结论。乔组长比我强多了,没跟病人直接接触,也没给病人检查化验,就知道病人有病,且病得不轻,病情复杂。”乔不群说:“现在医院不是时兴远程诊断吗?我这就是搞的远程诊断。”霍长征说:“你这么行,还在政府里待着干什么?干脆到医院去做医生算了,保证通吃。”
一直不怎么吱声的林处长也乐了,说:“乔组长到医院去一顿通吃,霍主任你们哪还保得住手里饭碗?”霍长征说:“是呀,老同学还是别去做医生,也好给我们留碗饭吃。我们上有老下有小的,也不容易。”
这事就这么定了下来。乔不群又嘱咐霍长征:“玩笑是玩笑,到时黎振球和顾吾韦这两个重要人物,还得请你多给我费点心。也不要让其他人知道,走漏风声。坏了甫市长的好事,我们几个可都吃不消。”霍长征说:“老同学只管放心。你这不是政治任务吗?政治任务就得按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