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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不能保证永久。我一直建议在客户层上,不光是要抓那些具有最后决策层的老板,还需要抓那些具有推荐资格的技术人员。而要让这帮人能够倾心产品,一,需要产品的过硬质量;二,就是需要一个在业界有着一定名气的技术专家替你的产品坐镇和引荐。在会上的几句反驳,搞得东兴颇有不快。但碍于我是VP,他没有发作。也许是被美国人惯的,在会上,如果窝窝囊囊,不发表点儿自己独到见解的人会被人认为是没有独创精神和随波逐流的庸才。来美后很多年,我才从这个阴影中走出来,敢于在美国人面前发表自己的观点和见地。却不想回到国内,竟忘了自己姓甚名谁,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不会夹起尾巴来做人。
会后,东兴终于把我叫到了他的办公室:“郭子,你跟我有不同意见,我不反对,但我希望你能在私下里跟我来探讨,公司只能有一个主心骨,咱们之间的争议会让下面的人无所适从。”
“‘大婶儿’。”
“叫我沈总。”
本来还想争辩一下的我,听到东兴这句话,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知道了,不过在这件事情上,我保留我的意见。”
“还有,以后,你在会上发言,最好站起来说话,这是规矩,不要让别人觉得我们两个是朋友,你就可以随随便便,这样不利于树立威信。”
靠,我又一次感受到了Reverse Culture
Shock的冲击。在美国,除非是要用白板讲解说明,或者正规的演讲,一般开会,是从来不用下级站起来跟上级汇报工作的。说了他也不理解,我只能吃个哑巴亏。
“知道了,沈总。”
“对了,以后你说话尽量用中文,别中英混合着用,搞得自己跟个假洋鬼子似的。”
“好的,沈总,还有什么事吗?”
“没了,你出去吧。”
从东兴的办公室出来,感觉胃里有如顶了东西一样让我不舒服,想着刚才自己点头哈腰的劲头,活脱跟个主人面前的哈巴狗一样没有尊严。现在只能忍,毕竟我的产品一台都没卖出去。老板永远是老板,如果他曾经是你的朋友,一旦成了你的老板,也请记住,他也只能是你的老板,千万不要以为他还会把你当哥们儿。
果然不出我的预料,几个潜在客户终于在大吃大喝了我们一通之后,用了别的产品,这种坐蜡的事情,在东兴眼里,不过是因为出的钱还不够多,整得花样也不够丰富。我却有些急在心里,毕竟是我自己亲生的“孩子”,我决定自己找些客户源。但我毕竟没有中国市场运作的经验,在中国的业界也不算有名气。我再一次想到了蓓蓓。在蓓蓓约我到她家中吃年夜饭的时候,我跟她说了我的想法,蓓蓓毫不犹豫地爽快答应了。为了表示感激,我提出请她吃一次正式的西餐以示报答。
四十七
46。都是月亮惹的祸
在美国这么多年,全套的、正正经经的西餐我吃得并不算多,除非正式泡妞或者公司每年一次的圣诞晚宴。大部分时间,我吃的都是类似麦当劳之类的垃圾食品。吃西餐,不是吃东西,而是要吃情调,摇曳的烛光,本身就会让众多小资男女意乱情迷。带女人去吃西餐的男人必定是有不良企图的。我有没有?我承认是有的,但我绝对否认像存在于大多数女人头脑里的,所谓男人的不良企图只是想跟女人上床。那种东西毕竟太低级,技术含量也太低了一些。我想,我可能更多的是想获得这个优秀女人的好感和赏识罢了。
蓓蓓很准时地到了我选择的京城有名的一家西餐厅。桌子上一大堆高高矮矮的玻璃杯,长长短短的刀叉勺,显然把我面前的这个女人吓住了。看得出她有些谨慎而紧张地观望左右。我猜想她是想看旁人的使用,照猫画虎,不让自己出了洋相。
服务小姐拿了菜单过来,我点了个春卷,然后就要了一份烤猪里脊裹着点儿土豆泥。蓓蓓只抬头说要一份跟我一样的。
“这家西餐馆不错。”我环顾一下四周,笑着看着蓓蓓。
“嗯,不过适合小年轻,像我这样的粗人,大排档就挺适合我的了。”
“你粗吗?你的心很细腻,高中的时候就觉得班上的女生就数你会关心人,学习很棒,但不像她们那么盛气凌人。”
“呵呵,你对我评价这么高,不会是因为有求于我吧?”
“哈,你把我想得太市侩了吧,不管别的,至少这几句话是真心的。”
春卷上来了,我先拿起刀叉,对蓓蓓说:“来,先吃。”
“你先来。”蓓蓓让着我。
我不再让她,先自叉了一个春卷,不是我不懂得尊重女性,而是我知道,蓓蓓是想观察我的刀叉用法。
我也很反感西餐繁琐的礼节。吃的不怎么样,用具却相当丰富。怎么也不明白,就那么点儿破菜叶子,几块半生不熟的肉,至于用那么多刀叉、盘碗的吗?而中餐,不管吃什么都是筷子,我用筷子夹豌豆的速度曾经让我的美国同事大为心折。最后的最后,我只能将此归结为是生番们实在太不开化,饮食文化太贫乏,以至于不得不在用具上做手脚,来告诉世人自己是文明人。
我和蓓蓓聊得很开心,看得出她使用刀叉的手法并不娴熟,东西切得没有那么细,经常叉着一个大块儿的食物跟我边聊边笑边吃。这是她跟小雨的极大不同,小雨似乎活得更精致一些,而蓓蓓却像个实在的过日子女人。
“你的儿子很可爱。”我由衷地说。女人,尤其是有了孩子的女人,总是喜欢谈论和孩子有关的话题。
“他也很皮的,自己主意很大,想要干什么,非要别人也这么去做,弄得我父母总说这孩子有强迫症。”果然,说起孩子来,蓓蓓的话立刻多了很多。
“也许是你惯得他呢。什么都听他的,他当然就喜欢指挥了。”
“也许吧,毕竟他的父亲没有和他生活在一起,我总是有些愧疚的感觉。”蓓蓓脸色突然暗淡下去。
我知道她有过一次不幸的婚姻,但多年在美国的经历已经让我习惯了不去打听别人的隐私。我默默地看着她,不再说话。
“其实也没什么,现在的孩子真的不能低估了,很多时候我们总是小心翼翼,怕伤害他们这个,怕伤害他们那个,束手束脚,其实他们的心理比我们要解放得多。有时候就想别将爱情搞得太像服务业,做牛做马只会累死自己!很多的婚姻不过是在红地毯的浪漫下开始,在厨房的锅碗瓢盆里结束。”蓓蓓耸耸肩故作不在意。
“这次回来发现大顺都成网络写手了。”我尽量捡一些我们彼此都熟悉的轻松的话题来说。
“哈,他呀,他跟你简直是绝配。上次他送我他那本书,我说我不要,他说我拿架子,那我就拿着吧,结果放家里被我妈看见了,这一通数落,说这种书我也会买来看,我还没敢告诉她这是我同学写的呢,老太太要知道我和这人有交往,非吓晕过去不可。”蓓蓓哈哈笑着。她的刀和叉全部扔进了盘子里,勤快的服务小姐迅速收走了,我心知不妙,可也来不及出声了。蓓蓓显然也意识到了,呆了一下,想喊又不好意思。
“呵呵,你可真土。西餐都没吃过。”我终于忍不住笑了,在我看来,这种话纯属无心的玩笑,没有一点恶意,却没想到这种无心的嘲讽真的伤了蓓蓓的自尊。
“好吧,我承认我土,本来我就只能适应大排档的档次,却被你拉到这里蹬不上台盘。我虽然去过欧洲,去过日本短期考察,但也吃的都是快餐之类的东西,这种正经的西餐,我的确是头一次吃。跟你在一起,也许是掉了你的身价。晚上孩子还有事儿,你自己慢慢吃,不好意思,我要先撤了。”说完,她迅速站起来,裹上大衣,迈步出了门。
这一下可惊出我一头冷汗,我甩给服务员足够整顿西餐的钱,告诉他们那两份主食也别上了,跟着连滚带爬地出了门。蓓蓓已经在前面抛出了我丈把远。
“蓓蓓,你等等,你等等,我不是故意的。”我在后面大声叫着,不顾路人惊诧的眼神。蓓蓓并没有慢下脚步。
“蓓蓓,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是第一次,我真的不知道你是第一次!”人在急了的时候真的是口不择言,说话不经大脑。话说出去的时候,我并没觉得有任何不妥,但当路人掩嘴偷笑,全都驻足而望的时候,我发现我这句话真是大大的不对了。中国文字是不能断章取义的。蓓蓓满脸通红地转过身,等我走近她身边,她狠狠瞪了我一眼:“你胡说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我太着急了,我是说,我真不知道你是头一次吃西餐,我也没有取笑你的意思,只是觉得你傻傻的样子很可爱。”
“傻傻?”
“嗨,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