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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东西还用跑文物所?杀只小鸡雏还用上牛刀了?不值,不值的……”江日宾轻描淡写地说。“我跟他们说了,这东西,真出手也不见得有人要,您老说是不是?嘎嗄啦啦的,谁买这放家里当稀罕看?他们一听也扫了兴,又懒得拿回去,说给不给钱都行,反正拿都拿来了,硬是要先在我这里放着,放着就放着……”
“你没问他们是怎么弄出来的?”
“也没细问。只说是在南阳西峡那边的村子里得的,原是放牛的娃子在山里边挖出来玩儿的,丢在猪圈边都好多年了。只是,最近见报纸上嚷嚷说当地出了恐龙蛋,是大文物,值钱着哩,省里都圈了那地方,还要来建什么馆呢,他们一下慌了,又不舍得交出去,反正也是老早捡的,这才想着偷着给我拿过来试试,我知道他们说是不要,心里还不是想着多少变几个小钱?农民嘛……嘿,要不,我明天就给他们送个千儿八百的,也算他们跑一趟辛苦钱……”
“不管值不值多少,恐龙蛋是文物,这不会假,我说江老板,这种事你还是谨慎一点为好,方便时找人请文物所的来看一看,要是属于国家规定要上交的……”
江日宾没等他说完就打断道:“属于国家规定要上交的,我从来都不会含糊的!应主席,您老放心,要不,我们这小店会平安无事的走到今天?现在,吃这碗饭的都知道,文物商店可不是为走私犯不法分子提供方便的……”江日宾再次头头是道的说了一大通,倒教应德润有点噎了嘴,想说什么却提不起话头了。
他喝口茶,这才又转弯抹角地说:“现在也是,有真货也碰不上真识货的,市场上的书画不也是这样么……”
江日宾边说边把这些恐龙蛋照旧收到了纸箱子里,擦了擦泥手,一边又说:“可不是么,现在我这里也是,除了书画的行情还好一些外,古玩什么的行道,可真是水太深了,一不小心就是个叫你掉进去连底也看不见的大坑!就像那次,宏翔于老总买去的那只洮砚,再名贵,三万四万也就顶了天了,可硬是让对方给讹走了20万!双方面对面,一个急着要买一个拿捏着不肯卖,这种时候,我这个中间人就不好说话了……也是!也是于津生这种大老板才肯做这样的冤大头、大傻冒……不过,不管多贵,就像田黄、和田玉、鸡血石,这种自然的东西越来越少,现在连西藏虫草宁夏发菜,也都越来越少了,所以,贵是贵,以后总会物有所值的。”
应德润一听,心里立时泛腾作浪!天,他以为于津生送他的那只洮砚,至多不过大几千上万的钱,却没想过是20万!
江日宾只管自己说得痛快,却没有注意到应会长应德润的脸色,怎样的千变万化。他把纸箱收好,又给应会长续了茶水时,只听得应德润笑哈哈的道:“以后,有那样发财的事……你江老板别忘了招呼我一声,让我也去弄个什么东西卖给那些个大傻冒发发洋财罗!”
“哈,应主席也同我开这种玩笑?现在,怎么说呢,这道上的事,可真是深水浅水都在淌,可真不是好玩的……”
“呵呵,说笑,我是同你说笑哩!”应德润发觉自己失言了,马上转了圜。
江日宾又低声地问:“哎,这于大老板现在怎么样了?听说还是昏迷不醒?!”
应德润点点头又摇摇头,说:“还是那样吧,我只知道有专人管着哩!”这会儿,他心里越发像堵上一块石头似的沉得要命,沉得他都站不起身了。
“唉,真是福大还得命大,你说他这好端端的……”江日宾叹口长气,依然不管不顾地说:“他这样,得济的是他那个没结成婚的老婆,不管好不好,在他于津生名下,反正少说也是几千万上亿的财产呢!几辈子都不用愁了……不过,也没意思,您说是不是?年纪轻轻的人嘛,于津生这样子,就算是活转来,还能同好人比?唉,真是各人自有各人命……”
应德润已经没心再听下去了,他站起身来,破釜沉舟般说:“江老板,我托你点事,如果最近有什么大主儿要书画什么的,这种好买卖你就成全我!嗯,现在反正谁写书卖书写字画画卖钱都合理合法,市场经济嘛!嗯,不瞒你说,我是最近手头有点紧,我,我那……女儿家里有点碾子压着手的难处……”
江日宾眼珠一转,定神看了看他,马上知心解意地说:“怎不早说?!前天就有一个……应主席您也真是,太那个了……没关系没关系,我一定给您留意着,有信儿了马上给你打电话……”
“那好,那好,那就谢谢了!”应德润说着,就要往门外走。
江日宾见状,却又一把扯住他,声音放得低低的说:“如果您老真急用钱,还是……不是我说话冒失,您家里如果有瓷器古玩什么的,现在行情好着呢,该出手时就出手,舍得一个出来就是好价钱……这不就解了您的大难了?反正,只要属于私人的东西,不是国家特级文物,都没关系,买来卖去都是合法的。要不,现在连各地的地摊都摆了这么多了!哎,应主席,您要是急着解难,先从我这儿拿点款去,以后要有什么东西了,就算是我的预付款。反正我总比你好想办法,就算我借你,没关系的。应主席,您我是老朋友,您知道我是个直肠子,对您老人家从来不见外,说得不合适的,就请您老多多包涵……”
应德润心里又一紧,“那里那里、谢谢谢谢”的含糊着,就返身走出了“四宝斋”。
谁能体会应德润他心里这时的滋味呢?
首先,他想到了那方洮砚。
江日宾刚才说了于津生买洮砚的这个价钱,教他更加惶乱无主。真后悔呀!真后悔那么快就把这方砚给送到了联谊会……这么个价钱,不管值不值那个价,就像江日宾说的,不管多贵,这种自然的东西越来越少,以后总会物有所值的。现在,他真正心疼起那方莫名其妙送到那里的大砚台了,真心疼!为于津生,也为自己。
可是,又该怎么办?还是把它弄回家来?不行,他送去时,很多人并没注意,现在又要把它拿回来,那就要招人眼目,跟人家分说这里头的道道了。人家知道了内情会怎么想?这不是又一次捉颗虱子在身上爬么?江日宾刚才告诉他这事,看样子,还不知道这砚台是送给他的,如果知道,那就是试探。他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想想,好好想想,江日宾会这么鬼这么损故意促狭我么?没仇没冤的,不至于。不至于。他后来……对了,他不是说要让我先从他那里拿钱么?真也算善解人意又爽快的。不至于。不至于。
与江日宾打交道,是不是有点冒险?尽管他为人精明干练,对政策什么的也很通达,但是,就怕他说一套做一套,万一在这些事上有个闪失差池,我与他绞在一起,岂不是又是蒲鞋穿到袜里了?还是小心一点为妙!因财失德因小失大的事,可万万干不得!哦,套用陆游唐婉的一个断肠词:莫!莫!莫!
真是的,别这么疑心疑鬼的。唉,我真老了,为什么老是要这样犯糊涂,尽干这背石头上山的事?
说来说去,都是这个不争气的一乐!唉,为自己儿子走麦城,应德润呀应德润,你这辈子就算走到头了!
应德润自怨自艾地刚走了没多远,只听一辆小车在他身边吱的一下停住,侯保东从车里跳了出来。
他们各叫了对方一声,几乎同时地问:做什么去?
应德润当然是无需回答的,侯保东却朝“四宝斋”一指,咭咭呱呱说开了:“我到江老板那儿,看看有什么东西好淘……”
应德润有心无绪地说:“你也上瘾了?猴子,看这种东西,以后你就叫上我,帮你做做眼镜架,可不能看走眼……”
“您老那么忙,我那敢打扰呀!再说,也不是为自己……是想为我们单位淘点东西,以后派点用场……哎,应主席,报告你个好消息,让我去开发区——新区了,组织部刚刚通知我……还让我干……嗯,这次,是秘书带‘长’了!”侯保东喜不自胜地说。
“好事,好事,早就该你了!猴子,好好干!”应德润真心真意为他的老部下高兴,同时,却又微微掠过一阵怅惘——要是没退以前,像部下侯保东这样带点提升式的调动,应该是他先得知消息告诉对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颠倒。这真叫此一时彼一时。
不过,现在,他难道还为这种小事犯咯噔吗?早都该想通了。
“放心吧,老首长,肯定不辜负您老人家的期望!刚才部长问我有什么想法,我说啥也没想,就想着这是党的雨露阳光,又重新照耀我了!”侯保东一高兴,就又有点油腔滑调了。
“看看,你又……保东,记住,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