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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含饴弄孙歆享天伦之乐,也还不错。有的就不行,人闲心不闲,他不甘认这个退,不甘安这个生呀,因为接受不了这个突然的失落,于是就脾气火暴,于是就百病丛生,有的还好,医院疗养院一蹲也就安静下来,认了国家给他们安排的颐养天年之福了。有的修养差的,内心协调不好的,没消三两年,就会闹个心理病变加突然事故,早早去马克思那里报到了。真是自己给自己酿个不能老有好终的悲剧!
应德润可不是这样的人,且不说他现在退下一线还在二线上,这样那样的二线闲职和他本人诗词书画的修养,都教他永远闲不了。哪怕彻底退了,他应德润光凭那一笔好字,就能过个与当今书画名家一样的滋润日子,只是,他现在不好意思太张扬,不好意思将自己的字画明码标价地拿到“四宝斋”去卖就是了。不管怎么说,真要静下心来,应德润凭他的本事,做不了山中高士,哪怕只做个家中居士,也会把这种“士”的日子调理得有情有趣,有声有色的。
人总是有一得便有一失。老天爷总是不会让一个人什么好处都得个齐全。前几年,若不是老疙瘩——这个宝贝儿子总是教他不省心,好歹只有老俩口的日子,真应该是心里身外都轻松。
那又有什么办法呢?“瓜菜代”的时代,让他在百般为难中建立了常人难以建立的功勋,却让他失去了四岁的儿子——应德润本有一女一子。长儿子三岁的女孩一欢,乖巧伶俐;男孩叫一乐,聪明淘气。是夫妇俩的掌上明珠。可有一日,饿急了的一乐,因为从小伙伴手里抢食了半拉没煮熟的山药,噎住气管抢救不及死亡!这个巨大的打击,使得他和妻子多年生活蒙上了极大的阴影,也可以说是促成他觉悟“阳奉阴违”之法的原因之一。
他以极大的毅力克制丧子的悲痛,妻子就不然了。过度的悲伤使她许多年都缓不过劲来,那是什么样的劝解都无济于事的。幸亏还有个一欢,尚能膝前承欢,可女孩大了总要嫁人,一欢20岁头上就嫁了,老伴恨不得跟了她去,或者把女婿拽回来倒插门。可人家虽然是一般工人家庭,也是独苗独种,哪里肯?老伴磨叽了两年也只好罢休。也是命不该绝,老夫妻在应德润已届半百、老妻也四十大几临近绝经时,竟然老树逢春般又得了个“老疙瘩”!这个宝贝儿子的降生,给他们带来的欢乐,与三十年前头生子丧命的悲痛相较,是更巨大而无可比拟的,应德润自然更把疼爱加倍倾注到这个宝贝身上,仍然取名一乐。老妻更把小一乐看得比他们的老命还珍贵,那个宝贝那个娇呀!物极必反,得享过度骄纵宠爱的儿子,从小顽劣非常,比爬树上房更淘气的顽皮行为和被老师训话惩罚的纪录,在班上都排了第一,而学习成绩则是倒数。如果不是看在他爹这个当地主要领导干部的面上,上初一那年学校就曾经打算请家长协助劝其休学回家。儿子大名应一乐,自他长成个半大小子后就一直没有叫他真正乐过!虽然应德润主政内政都很有办法,对这个儿子却毫无办法。应德润在无计可施时,也曾屡屡对儿子报以拳脚,老妻当然要偏袒,为此,以前总是夫唱妇随的夫妻俩也没少生过气。说实在,真惩罚得重了,他自己又何尝不心疼!
工作调动以后,女儿外孙一家都留在河南,因为有了一乐,老妻倒也不过分唠叨,否则,一星期有三天往女儿外孙家走的她,哪里肯随应德润调过来?应德润曾想过全新环境,可能有利改变儿子的习性。已经上了初中的一乐,到了陌生地大城市,大毛病倒是有所收敛,但仍是改不了贪玩,而H市这个海滨城,要想玩,真是天天都有好去处。于是,一乐学习成绩还是不见好转。这不,初中毕业凭老爸的能耐人缘,勉强上了普高,但到高二时,应德润就明白,就凭儿子这情况,指望他考上大学,那是太阳从西边出!
可是,太阳居然从西边出来了——儿子居然上了大学,且是提前的!儿子不但上了大学且是国外的!
上几年在沿海开放省份兴起的送孩子到英国读书的热潮,铺天盖地的刮向全国,H市也有许多被此热潮裹挟的人,不管什么学校,不管什么手段,能够出去就好;不管什么代价,不管怎样榨油,父母心甘情愿!
应德润也在这心甘情愿之中。虽然巨额学费和其他七七八八的费用使老夫妻俩耗尽了平生积蓄,而且,从今往后一连七年的学习,很可能是一串天文数字。如果不是瞌睡送枕头的一笔意外资助,他还真是捉襟见肘支付不起。但是,应德润是个要面子的人,也是想到了就无论如何要办到的人。吉人自有天相,他得助了有救了。无论如何,这个硬着头皮的选择就是英明,拯救了儿子的前途也拯救了他。无论如何,儿子当成大学生了,且还在莘莘学子最向往的英国就读!不管怎样,以后少说也能位列海外留学回来的有用人才,当当海归派!不管怎样,应德润心里一块石头嘭的落了地。
借一次公差出国的机会,应德润当机立断亲送儿子到伦敦,进了那个“爱诺思”语言补习学校。他一看,好家伙,这里不知是不是与一乐情况差不多,反正中国学生多得老鼻子了!
真是多亏改革开放的春风啊!
当然,也多亏自己不负别人为他起的“智多星”这个雅号,他应德润真是事事能运筹帷幄,事事能化险为夷啊!
可是,于津生的“919”事件一发生,就像整笼豆腐掉在了灰堆里,应德润又一次束手无策了。
如果真是豆腐掉在了灰堆里,有什么难的?扔掉就是。问题是,于津生不是豆腐,而且,他掉下的不是灰堆,而是上了七层宝塔窜下来!这不是莫名其妙么?并非他应德润咒他,如果他真的一命呜呼哀哉也就算他自己命短福薄寿限已到,可现在,这算哪门子事啊?!
于津生这小子,你这一窜一跳,竟然把他应德润也给缠进去了!
头痛的是,这于津生到底是自尽还是别人加害,没有结果,没有定论,这个那个都有可能,又都不大可能,一切都在探究中,调查中,更在私底下的猜测中,如果是当事人的直系亲属那也没有办法,可是,也教一切与这个于津生相干或者只有一丝丝相干的人,都给缠进去了!
更教应德润头痛的是,几乎就在于津生出事开始,各种各样的消息传得五花八门,而且据内部消息,这个于津生与目前已经浮出水面的某某大案有牵连,这可太不妙了!
从前,市委市府有什么动静,应德润是最先获悉的。而今,因为组织规定,因为年龄,应德润去年就已退出一线,省里市里很多重大消息,他也只能成为“得悉”和“据悉”的第二轮人物。所以,这于津生和据说是中央直接掌管的某某大案究竟纠缠到什么程度,尚不知端倪。限于他自己的身份又不好贸然去动问和打探,尽管一线班子里的人对他也还尊重,每遇重大事项,都拿他是当之无愧的老领导老同志的身份看待,但是,在这种事上,他应德润当然知趣,懂得分寸和规矩。
“919”事件一出来,应德润觉得自己第一个对不起的不光是裴蓓,还有裴蓓的已经长眠地下的父亲。当然,逝者已矣,对不住就对不住了,问题是裴蓓,这个自小丧母父亲又在不久前过世的老姑娘,真是太倒楣了!
偏偏,这倒楣又与他有关。
如果他应德润不是想做好事,不去做那个吃大蹄膀的红媒,与他于津生与裴蓓不发生这种关系纠葛,他犯得着为此头痛失眠吗?
谁教你人闲心不闲,捉个虱子往自己头上放,平白无故的做起了系铃人呢?
所以,才有难解铃的烦恼!
除了必不可少的衣食住行,人生所有的麻烦和因此而生的烦恼,都是自找的。
天爷,难道他不是出于好心肠,一心想为以往的老书记老同事做好事才有此念么?难道他的出发点不是与人为善么?因为,他不光与裴蓓父亲也与裴蓓好友南楠父亲都有不浅的交情啊。事情说来也巧,那天,他去疗养院做推拿,进门就碰见了南楠,南楠顺口就说:裴书记又回来住院了。
他当然立即去看老书记,这是老规矩。但这个偶然的碰,却使应德润突发一念,为裴蓓做起了牵线作作伐的红媒。
也是合该双方的缘分到了,连应德润自己也没有想到是,他的这个突发一念竟然大见成效,马到成功!
世上的很多事,有时候就出在那个“如果”上——
如果不是头天他们工商会正好要推一个企业作为组委会成员之一,参加他们工商会发起的以“精英杯”冠名的、由沿海几所大学参加的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