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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他正躺在蝙蝠的粪便上,不仅如此,还有半打的小虫在手上痒痒地乱咬,这些是专门享用坠落在地的蝙蝠粪便和病倒不起的蝙蝠的甲虫。它们能把一具尸体吞噬得干干净净,兰博疯狂地扭动身体想缩回到洞里,可它们仍在用力撕扯啃咬着他手臂上的肉。上帝啊,他拼命地拍打着手臂,脑袋躲闪着。天哪,狂犬病,三分之一的蝙蝠是狂暴无理性的动物。如果自己的叫声惊醒了它们,它们就会不顾—切地涌来发动袭击。他告诫自己不能叫喊。千万不要引火烧身。可是他已听到蝙蝠的翅膀哗哗的拍打声,他忍不住又叫了起来,身体急速后退。须臾,他终于爬到了那块凸出的岩石上,他揉搓着两手挥舞着双臂,竭力要查明它们是否已被赶走,尽管如此,他仍感到甲虫的腿在他皮肤上爬行。突然,他想到它们也许会跟踪追击,于是便急忙缩回到洞穴的低矮处。黑暗中他迷失了方向,一条腿不慎踢翻了石块。他悄悄走到对面,不料又撞上了坚硬的洞壁,他歇斯底里地摇晃着手臂,把手上和衬衫里的粪便朝岩石上抹去。突然,他又感到衬衫里有东西在抓搔自己的皮肤,连忙伸手一把抓住,碾碎其壳后摸到里面是湿软之物,便用力把它扔进瀑布中。
蝙蝠。这是个令人恐惧的害虫之洞。一股腐烂粪便的气味弥漫在兰博的鼻子和喉咙里。那个曾在矿井里干活的工人肯定因此而死亡。狂犬病。他一定在无意识中被甲虫叮咬,数天后疾病开始发作,使他神志不清、疯狂地在森林中徘徊,在坑道里恍恍惚惚地走进走出,再次冒险进入裂缝,然后在矿井里不停地走动直到力气耗尽倒地身亡。可怜的人,兰博感慨不已。起初他还以为那个工人是死于寂寞。现在自己也身临其境。那个工人陷入谵妄状态之时已无法自救,或许他在奄奄一息之际深知自己的绝境,便钻进裂缝悄无声息地死去。
也许并不是这么回事。见鬼,你怎么会知道?假如他患了狂犬病,那么他就会憎恶水,甚至无法容忍水的味道,连想都不愿想,所以他绝不会来到这片潮湿的裂缝处。这只不过是你想象中的而已,如果蝙蝠没有把你活生生地吞噬了的话。
你在说些什么?蝙蝠不可能把你吃掉。周围的动物也没有这种可能。
但是甲虫能够。
兰博的全身仍在战栗,他努力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微风呼呼地刮进了洞穴里的空地。可他不能选样那条路。他不知道怎样才能返回上面的坑道。必须要设法返回,这里不是久留之地。
他不愿相信自己已经深陷困境。除此之外,还要鼓起战胜恐惧的勇气,殚精竭虑地找出突围之路;现在应该靠着洞壁休息一会儿,仔细斟酌之后或许能够想出一条脱身之计。实际上,他深知只有循着微风钻入蝙蝠的兽穴才可以逃生。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从水壶里抿了一口水。他很清楚必须和蝙蝠一起同行,否则不是坐在这里活活饿死,就是因潮湿的侵袭患病而死。
或者选择自杀。你也曾受过这方面的训练。如果实在忍受不了的话,这种方法可以使你得以解脱。
可你知道自己绝不会束手待毙。即使在昏迷状态,即使你确信自己挺不住了,他们很可能在搜寻裂缝时,发现你不省人事地躺在这里。
但他们不会找到你的。你肯定会随着微风和蝙蝠一起步入洞内。毫无疑问。
第十二章
坚持不懈,再试一次,闯过难关,兰博不断地给自己打气。
然而,黑暗中他仍坐在那块凸出的岩石上,聆听着身下咆哮的水声。他很清楚这个声音对自己意味着什么,单调的一成不变的激流使他的耳朵变得迟钝,浙渐地催他入眠。他摇了摇脑袋使自己保持清醒,决定乘自己尚有些力气的时候和蝙蝠一起钻进洞里,可他的身体却一动不动;水哗哗地流淌着,当他醒来时发现自己仍躺在原处,一只手臂悬荡在凸出的石块边上。不过,他还未从睡梦中清醒过来,由于精疲力竭,他忘记了自己会有摔倒的危险。四肢舒展着躺在这里多么惬意,浓浓的倦意袭来,他觉得浑身瘫软麻木,肋骨的伤口似乎也不再疼痛了。
你会在这里慢慢死去,他告诫自己。如果你不迅速转移,被黑暗和噪音笼罩着的洞穴将使你变得虚弱无力,久而久之你将丧失敏捷作出判断的能力。
可我走不动了。我已经精疲力竭,需要休息。
但你在越战中所遭受的磨砺比现在更甚。
不错。正是这个原因我才不想继续坚持下去。
那么,就坐在这里束手待毙吧。
我并不想死。只是手无缚鸡之力而已。
“见鬼,起来,”兰博大声自责道。轰鸣飞溅的水花淹没了他的声音。“快速钻进洞里,冲过封锁就会有一线生机。”
“言之有理,”他继续自言自语道。尽管他极力鞭策自己,但心里很清楚要是遭遇更大的不测,恐怕再也无法防御。
不。最为危险的时刻就是现在。不会再出现比这更怪异诡谲的局面了。
兰博确信无疑。
于是,在黑暗中他慢慢地向洞口爬去。少顷,他停顿片刻,扭动着身体钻进了洞里。不妨把里面当做木薯淀粉做成的布丁好了,想到这里他的脸上冒出了一丝笑容。可是,当他伸出手抓住一把潮乎乎的长满疥痂的湿粪时,本能地将手缩回。空气中散发着粪便和腐烂的恶臭。为了减少危险,他必须要加快速度。瞧,前面是一团蝙蝠的粪便,他自嘲道。驻足稍停片刻,接着鼓足勇气钻进了布满黏液的软土。熏人的空气令他感到头晕目眩想要呕吐。厚厚的湿粪直抵他的膝盖,当他费力地跋涉时,粘在裤腿上的粪土咯咯作响。微风朝前面吹去。
不。他搞错了方向。这里的微风是从前面直面吹过,这里的气流与他一直跟随的风向截然不同。
他可能在其他的事情上也犯了同样的错误,尽管他想全力加速,可明白不能轻举妄动。地面上很可能有不知名的坠落物,他小心翼翼地迈开脚步探测地面,躲开污秽之物。
突然,原先充斥着耳朵的尖叫声及翅膀的飞舞声消失了,只有他的脚步拖地而行的泥浆声和小瀑布冲刷在入口处发出的沉闷的水花声。蝙蝠肯定已经飞走了。他以为自己一定睡了很久,全然不知蝙幅在夜幕降临时飞到外面去觅食。他举步维艰地朝微风吹来的方向行走,扑面而来的恶臭令他几乎呕吐,他坚持着在泥浆中跋涉,远离了臭气之后放慢了脚步。不料,一滴黏糊糊的东西掉到了他的鼻子上。
兰博挥手把它拍开,脖子上的毛发一阵刺痛。霎时间,他看到洞穴里有数不清的翅膀在飞舞。由于他在凸出的岩石边休息了片刻,奔泻不停的水声震耳欲聋,没有听到唧唧喳喳的蝙蝠仍然在他的身边鼓翼拍翅;他捂住脑袋忍不住尖声嚎叫起来。
嗖嗖扑来的蝙幅撞击着他,毛茸茸的翅膀掠过他的脸,两耳回荡着高频率的尖叫声。他挥舞着双手驱赶它们,然后护住脑袋拼命想冲出这片恐怖之地,可脚下一个羁绊,双膝一软滑倒在地,冰冷的泥浆漫过了他的臀部,使整个下身都浸泡在水里。乌云般的蝙蝠浩浩荡荡地聚拢飞来,他摇晃着转动身体两手胡乱拍打,四处都是狂舞的蝙蝠,他屏住呼吸、蹲伏在地试图挡开进犯的蝙蝠。叫它们从右边猛扑过来,在他的头上不停地敲打翻滚。兰懈躲闪着,蛰伏在他脸上的蝙蝠令他的汗毛直竖。“上帝啊!”他一边叫,一边跳到左边,不慎再次失足滑倒,脸颊撞到洞壁上。他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只是机械地捂着肿胀的脸颊、晃动着身体避开它们的侵犯。面对着蜂拥而至的蝙蝠,他一筹莫展。突然,他感到身体似乎在膨胀,最终裂开,除了心脏仍在跳动,整个身体都失去了知觉。他不再与蝙蝠作战,垂下双臂彻底投降认输,任凭它们的摆弄,拖拽着脚步无精打采地跟随它们向前行进。然而,就在这令人沮丧无助的时刻,兰博渐渐领悟了蝙蝠的目的。原来它们并不是对他感兴趣,而是迫切地往洞外飞去。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尽管浑身仍在颤抖,但体会到如释重负的解脱。外面一定天色已晚了。蝙蝠的首领发出了信号之后,它们便齐心协力地朝洞外飞去。而置身在它们中间的兰博却以为自己成了众矢之的,惊恐万状。庆幸之余,他暗暗咒骂自己:你真是一头蠢驴,还傻乎乎地与它们交战,殊不知它们正在把你引向洞外。
兰博紧随着蝙蝠攀上了一处陡峭的岩脊,他用脚谨慎地探索着崎岖不平的地面。不一会儿,鸟儿的翅膀拍打声和唧唧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