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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似的,责怪他不该私下和赵督军有来往。他若无其事地扮演着和事佬的角色,嘻嘻哈哈说笑了一通,然后像透露什么绝密消息一样告诉胡天,说这一次大军调动,真正的目的,是为了给邻省的赵督军一个措手不及。雷旅长让胡天继续保持和赵督军的秘密接触,以便进一步地迷惑住他。
犹豫不决的胡天完全被雷旅长搞糊涂了,他十分被动地在红梅阁设宴招待雷旅长。酒席上,几杯酒下肚的雷旅长忘乎所以,色迷迷看着坐陪的一枝花,有失体统地附在心思重重的胡天耳边问着,传说中一枝花的金色阴毛是不是确有其事。
〃喝多了,喝多了,〃雷旅长说着,解嘲地放声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用手使劲拍胡天的肩膀,〃得罪得罪,兄弟今天真是喝多了。〃
一枝花从雷旅长淫意荡漾的眼睛里,看出了他的不怀好意,她一个劲地劝雷旅长喝酒,打算索性把他灌灌醉拉倒,雷旅长豪兴大发得意忘形,只要是一枝花的敬酒,便一定咬着牙干下去。他的举动消除了胡天手下大小土匪的怀疑,大家跟着一起起哄,大呼小叫闹个不歇。因为胡天事先有过关照,刚开始谁都不敢放开来喝酒,喝到临了,除了胡天,土匪们早把事先的关照丢到脑后,肆无忌惮地开怀畅饮。
雷旅长最后是被一起来的人抬走的,他躺在躺椅上,嘴里不住地喊着还要喝。雷旅长前脚被抬走,胡天便怒不可遏地掀翻了桌子,大骂自己的手下一个个全昏了头,他让一枝花叫人搬来一大坛子醋,每人有理无理都得喝上一大碗醋醒酒,喝完了醋,胡天对手下这帮仍然东倒西歪的土匪的工作做了安排。他命令武庙兵营的全体弟兄今晚不许睡觉,在天亮前必须撤出梅城。同时,派人潜入洋人的居住区,尽可能多的抓些人质在手上,以便未来和政府军作战时,可以用洋票和他们讨价还价。所有的人必须立刻行动起来,他脸色阴沉地说:
〃别他娘的以为没事了,你们这些呆子,准备打仗吧!〃
胡天有条不紊地打发手下各人去干自己的事,大大小小的土匪带着胡天的指示,半信半疑地去了,心里还在一个劲犯嘀咕。胡天的命令必须坚定不移地被执行,这一点明摆着不容大家置疑。虽然土匪们不相信事态会像胡天估计的那么严重,但是城外毕竟布置着能让他们陷于死地的重兵,这一事实,大家心里都还明白。来自意外的攻击,随时随地都可能发生。在对于形势的判断上,胡天的手下向来是更相信他们的头领。胡天对于未来发生的事,有一种超乎寻常的正确判断,他料事如神,总是在事态发展刚露出蛛丝马迹的时候,便一针见血地看到了它的最终结局。
然而这一次胡天显然看到了一个不太好的结局,他的手下在他的吩咐下,打着酒嗝离去了,镇定自若的胡天却陷入了一种无所事事的尴尬境地。他忧虑重重心烦意乱,不知道该如何打发眼前剩下的这段时间。一枝花第一次看出了藏在胡天心灵深处的恐惧,这种恐惧在胡天拥着她上了床以后,赤裸裸地暴露了出来。一向粗鲁蛮横的胡天,突然表现出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温存。他愁眉苦脸手忙脚乱,趴在一枝花的身上不知如何是好。
〃从明天开始,你恐怕不得不重新换个主了,〃胡天毫无恶意同时又是充满感伤地说着,〃你还是一枝花,不是做压寨夫人的料。〃
〃要是我想做压寨夫人呢,〃一枝花在他的身底下做着媚态,一使劲,翻了过来,骑坐在胡天的身上,得意洋洋地说,〃我说不定还能骑着马打仗,成为女中豪杰。〃
〃你他娘已经是女中豪杰了,〃经过一阵地动山摇的晃动,一枝花表现出死去活来的样子,胡天忍无可忍,气喘吁吁地说着,〃女人都像你这样,不是豪杰,还能是什么?〃他知道她有做压寨夫人的心,但是绝没有做压寨夫人的胆。她是天生的寄生虫,靠男人也为男人活着,生来就是享福的,吃不了那份颠簸流离的苦,胡天和一枝花其实心里都明白,现在已经是他们爱情故事里的最后乐章。他们掩饰着自己的依依不舍,装着若无其事,云雨之后,胡天没有像以往那样心满意足地呼呼大睡,一枝花也没有立刻穿上衣服起床去为他准备参汤,两个人有一句无一句心不在焉地胡乱说着话。
浦鲁修教士正是在这个不合时宜的节骨眼上,闯进红梅阁,说是有要事必须见胡天。胡天对前来报信的丫环十分粗鲁地叫道:〃让那洋和尚滚蛋,告诉他我正和你们小姐日着呢。〃丫环忙不迭地退出去,浦鲁修教士显然听见了胡天愤怒的吼声,但是他坚决不肯离去,执意要见到胡天。当一枝花匆匆披上衣服的时候,迫不及待的浦鲁修教士竟贸然闯了进来。
胡天扫了一眼惊慌失措的一枝花,知道事情有些不太妙。浦鲁修教士冒冒失失地赶来,明摆着什么重大的事已发生了。他翻身坐了起来,赤条条地对着还在大口喘气的浦鲁修教士,没有责怪他,只是好像知道已经怎么了似的,冷冷地说:〃有什么话,讲吧。〃
浦鲁修教士说:〃赶快带着你的人,离开这座城市。〃
感到有些冷的胡天,随手捞起那条大红的缎子面的棉被,像披袈裟一样将自己裹了起来。〃凭什么你让我走,我就得走?〃他皱着眉头琢磨了一会,不服气地问着。
浦鲁修教士带来了军队开始动手的坏消息。为了防止胡天的人会重复绑架外国人当人质的故伎,军方采用了胡天曾用过的办法。在正式向胡天发动攻击之前,已派人穿着便衣,先一步地混进了梅城,将洋人的别墅区保护起来。不仅派人保护了别墅区,而且偷偷地将居住在城内的有钱人,包括住在教里的浦鲁修教士,都接到了保护区去。天亮前正式的进攻就要开始,熟悉土匪恶习的浦鲁修教士清楚一旦战火打响,最苦的是交战地区的平民百姓。届时军队和土匪双方,各自为了自己的利益,将根本不考虑老百姓的死活。正是出于这样的担心,浦鲁修教士从保护区神不知鬼不晓地跑了出来,向胡天提出了这个对他对梅城老百姓都有利的建议。
胡天毫无表情地听浦鲁修教士说完了他的建议,在一旁听着的一枝花脸色骤变,不住地哆嗦起来。她看着坐在那矮墩墩像一座铁塔似的胡天,结结巴巴地让他赶快接受浦鲁修教士的建议,带着手下的人马走得越远越好。〃既然这传教士让你快走,你还是赶快走的好,连夜就走,到天亮时,你已经远走高飞了。〃花容失色的一枝花心惊肉跳地说着。
〃我要是不走呢?〃胡天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
这时候,胡天的手下也纷纷赶来报告让人沮丧的坏消息。军队如果只是保护了洋人居住的别墅区,这还算不了什么可怕,更重要也是最糟糕的是,军队已经封锁了外界和武庙兵营的联系。军队的借口是说城内有好几名士兵被谋杀了,因此居住在武庙兵营的土匪为了避免嫌疑,最好的办法就是待在原地不要动弹。刚开始还不过是许进不许出来,当胡天派去的人进入武庙以后,军队进一步增加了包围武庙的兵力。土匪拿起了武器打算往外冲,军方便正式宣布胡天因为阴谋暴乱,已被枪毙,其他的土匪因为没有参与,只要老老实实服从军方的命令,将原职原薪保证一切安全。熟悉土匪的性格的军方知道只要一宣布胡天死亡,土匪感到群龙无首,就会立刻土崩瓦解。多少年来,土匪们只知道按照胡天的命令办事,没有了胡天的指示,他们只能像掐了头的苍蝇一样,在原地痛苦地打着转转。
胡天扔去披在身上的大红缎面棉被,在众人的眼皮底下,他赤条条和出娘胎时一样站在了床上,不慌不忙慢慢吞吞穿着衣服,穿好了衣服,他咬牙切齿地说着:〃这些狗日的,老子饶不了他们,走,马上去武庙,把我们的那帮兄弟接出来。〃外面突然传来了叽叽喳喳的声音,就听见一枝花的女佣和丫环们大惊小怪地叫着,很显然是军队已赶来将红梅阁围了起来。形势不容有任何乐观,现在除了胡天的保镖,和几名赶来的土匪之外,大势已去的胡天似乎到了不得不缴械投降的境地。〃我们恐怕是出不去了,〃胡天手下的一位土匪悲观失望地说着,〃就算是冲出去,怕也是一个死。〃
〃死,他娘的,老子还没到死的时候呢,〃胡天杀气腾腾地看了一眼浦鲁修教士,异常冷漠地说,〃让这洋和尚走在前面,给我往外冲。〃
第一排子弹扫射过来的时候,击中了奉命前去打开红梅阁大门的老鸨,她像一条刚从水里被捞起来的鲜鱼那样,被狠狠地掼在了地上,在原地弹跳了好几下,杀猪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