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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新华总社的相关规定,新华社分社的领导无权枪毙记者坚持要发的稿件,但有权修改记者的稿件内容。
沈豫鄂通过电话了解了稿件的修改内容,心中难以平静,首先这篇文稿的标题已经由原来的《南岭县“卖光式”医疗改革酿出惨祸,卫生院内花季少年死于非命》改为了《南岭县医疗改革引发争议,恶**件背后暗藏玄机》。
这样一改,问题的性质发生了根本的变化,既承认了南岭县医疗改革存在着争议,又指出了恶**件的背后还暗藏着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尽管对文稿的修改一直让沈豫鄂耿耿于怀,但他不得不佩服魏理光的政策水平,在关键问题上站得高看得远,同时也更加实事求是地反映了事件的真实情况。
但是让沈豫鄂想不通的是,稿件中花费大量的笔墨为南岭县委县政府涂脂抹粉,写到了他们在改革过程中遇到的阻力和困难,也写到了以楚天舒为首一班人应对恶**件的积极态度,为维护社会稳定,处置突发事件做了大量卓有成效的工作。
其实,魏理光在处理这起打死农民事件的新闻稿上所有的深思熟虑,沈豫鄂又怎么能理解得了呢!
在修改沈豫鄂那篇稿件的当天夜里,魏理光再次给楚天舒打过电话,了解南岭县委对事件的态度以及采取的措施,并派分社工作人员去临江市公安局拿回了法医鉴定报告的复印件,又对蓝语茶提供的材料进行了核实与研究,才决定亲自动手修改这篇稿件。
沈豫鄂很不甘心自己这几天的心血白费,他左思右想之后,给呼延非凡打了个电话,让他将原稿在《东南法制报》上发表出来。
呼延非凡喜出望外,在他看来,无论是南岭县发生这起医疗事故,还是组织抢夺孩子的尸体,包括千方百计阻止家属上访等等,其主要责任都在楚天舒身上,他想掩盖真相,逃避责任。
因此,呼延非凡甚至等不及明天稿件见报,率先在微博上发布了一条消息,称《东南法制报》将爆出猛料,揭露南岭县某些官员欺上瞒下压制民众的丑恶嘴脸,并附上了一张孩子家属哭天抢地的照片。
网络上的愤青众多,对于揭露官员丑恶嘴脸的消息特别有热情,呼延非凡的微博发出来之后,立即被转发接近上千次。
楚天舒让宣传部门的人一直在关注网络上的动向,发现了呼延非凡的微博之后立即上报。
得到报告,楚天舒如此这般地向在省城留守的柳青烟下达了指示。
柳青烟捂着嘴乐了好一会儿,立即采取行动,这一下可让呼延非凡这个倒霉催的家伙吃尽了苦头。
第1009章 打破缺口
柳青烟去了朝阳公安分局,找到了关局长,她把呼延非凡与陈燕在南岭县光明大酒店勾搭成奸的证据往关局长办公桌上一摆,关局长一看,顿时勃然大怒,奶奶的呼延,胆子也忒粗了,老子的小姨子你也敢动!
对付呼延非凡这路人,关局长有的是办法,他找来网络监察支队的支队长,让他派人查到呼延非凡的微博,找出今天转发过五百的微博,网警迅速出击,以传播谣言寻衅滋事把他抓了,直接送进了拘留所。
呼延非凡这个倒霉蛋在里面记不清捡了多少次的肥皂,反正四十八小时之后出来,只落了个菊花残满腚伤,一条内裤已泛黄。
与此同时,杜雨菲在杏岭乡找到了城关镇卫生院食堂的一位小工,食堂起火当天下午他离院出走,食堂管理员老钱说是他违反规定在食堂抽烟引发的火灾,由于损失不大,杜雨菲当时并没有太当回事。
紧接着第二天早上,又出了孩子死亡的事件,杜雨菲忙着协助楚天舒调包抢夺尸体,堵截钱文忠的上访,把这事就放在了一边,尸检结果出来之后,得出的结论是孩子的体内被注入了超量的麻醉剂,导致孩子呼吸衰竭而死亡。
法医专家分析判断,麻醉剂是通过输液的方式进入孩子体内的,大致起始时间为下午四点前后,杜雨菲立即联想到,这个时间与卫生院食堂起火的时间相吻合,她觉得这不应该是一个巧合。
正是因为食堂起火引起了混乱,才给了别有用心的人可乘之机,而且,这个人对卫生院的环境和病房管理非常熟悉,并具有一定的医疗技术,否则,不可能在很短的时间内完成在输液瓶中添加麻醉剂的过程。
杜雨菲找到这个小工之后,小工大呼冤枉,因为当天他家小侄子办生日酒,下午他向食堂管理员老钱请假回家了,食堂起火的时候,他根本不在卫生院。
经查证,小工所说属实,那老钱为什么要说谎?
杜雨菲返回之后,又调出了卫生院当天的监控录像,发现病房在起火的时间里,有一个身穿白大褂,带着大口罩的人急急忙忙地进入了孩子的病房,几分钟之后又慌慌张张地离开了,她把视频中此人露在大口罩外面的眼睛不断放大比对,最后把疑点放在了常以宽身上。
向楚天舒汇报之后,楚天舒指示杜雨菲尽快从老钱身上打破缺口。
可是,老钱被带到公安局之后,态度却十分的抗拒,只承认他在食堂抽烟引发了火灾,因为害怕被下岗,才把责任推到请假回家的小工身上,其余的他都咬定牙关,一概不说。
听了负责审讯的民警老王的报告,杜雨菲决定亲自出马。
进到审讯室,只见胖老钱身穿竖条睡衣,正背向而坐,半鞠着腰,一动不动地盯着墙壁发呆。
杜雨菲轻咳一声,他胖胖的身体一颤,却没有回头。
她缓缓走到他的对面,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他。
老王负责记录,他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玩味地盯着他们俩。作为审讯高手,他知道杜雨菲这套手段,属于压迫式审讯法,但是,这一招他早用过了,没管用。
五分钟后,杜雨菲拉了把椅子,坐在老钱的对面,问道:“老钱,你孙子多大了?”
这个问题打乱了老钱的心理预判,他惊讶地抬起头来,看到杜雨菲,心中一紧,很简单的问题,他几乎想了半分钟,结结巴巴道:“四岁。”
“四岁?嗯,正是最好玩的时候。”杜雨菲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微微对老王作了个询问的手势。
老王点了点头,把他的打火机扔了过来。
杜雨菲将一包烟扔给老钱,说:“抽吧。”
对于一个身理和心理上都处于绝望的犯人,最好的审讯方式不是体罚,也不是精神上的打压,而是让他体会到生活的乐趣,享受如此,他才会渴望自由,渴望外面的繁华精彩世界。
鼻青脸肿的老钱看了一眼杜雨菲,然后怯怯地伸手拿起香烟,撕开香烟的动作由慢到快,抽出一支含进嘴边时,才想起没有火,他也不敢开口要,而是死死地盯着杜雨菲拿在手中玩弄的打火机。
杜雨菲在心里笑了笑,弯下腰,“啪”地替老钱点燃香烟。看着他贪婪地连抽几大口,开口道:“老钱,你何苦替人背过呢?”
老钱愣了愣,夹烟的手指轻颤,仍然不开口说话。
杜雨菲淡淡一笑,忽然问道:“你想把牢底坐穿吗?”
她这个问题,很有些危言耸听,不仅记录的老王愣住了,坐在椅子上的老钱也呆了一呆:至多不就是个故意纵火吗?直接经济损失还不到一万块,至于把牢底坐穿吗?
杜雨菲接着说:“老钱,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错,你放这把火确实没烧到什么东西,按照损失来量刑,顶多六个月,态度再好点,捞个缓刑也不是不可能。”
老钱的眸子里掠过一丝希翼之火,但瞬间又逝。他何尝不想获得自由,他也知道自己究竟犯了多大的罪,只要咬死了不说,就像杜雨菲说的那样,很快就能重见天日。可是,如果交代了,把常以宽等人拖下水,最后却没法定他们的罪,他自己完了不说,家人孩子都要跟着遭殃。
楚天舒皱了皱眉头道:“老钱,我实话告诉你。尸检结果出来了,钱文忠的孙子不是死于医疗事故,而是涉嫌故意谋杀,如果你说不清楚,就要替别人把这个罪名背下去,那你真的就永无出头之日。”
听到这里,老钱手指蓦地一抖,像是被烟蒂烫到一般,但他仍没有开口的迹象,甚至对抽烟都突然间没有了兴趣。
杜雨菲也不急,瞟了老钱一眼,继续道:“经法医鉴定,就在你纵火的时间,有人混进了病房,对孩子实施了谋杀。”杜雨菲掏出一张纸,摊在了老钱的面前,说:“你看清楚了,这是临江市公安局出具的结论意见。”
老钱的脸刷地白了,嘴巴哆哆嗦嗦,说不出话。
“还有一点我必须告诉你,口供只是一个态度,可以供量刑时参考,不不说,并不代表别人也不说。”杜雨菲把打火机在手里转了一圈,说:“老钱,想想你脸上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