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该走了,叫的脱衣舞女郎已经来了。”
辛西娅挂上电话,脸上还残留着笑容。玛丽塔站在一边,显得有点儿不自在。德波拉正仰坐在沙发上,两眼死死盯着她俩,既像是条看门狗,又像是来自地下的信使,代表着那些遭诅咒的人。玛丽塔只能把她的敌意理解为嫉妒,这样反倒令她的心情轻松些许。
突然间,辛西娅想起,德波拉还在哪所学校读书,还是个研究生。于是,她向自己的这位所谓的姐姐问道:“学校还好吧?”
亚当走进餐厅,一眼就看见了父母,旁边还坐着呆若木鸡的康尼。早餐已经摆了上来,可谁也没有动手。昨天,二老在纽约没能赶上飞机,到匹兹堡时已经太晚了,错过了彩排晚宴,其实赶不上也没什么大不了。亚当吻了一下妈妈的额头,问道:“住得怎么样?没什么不满意吧?”
亚当的爸爸鼻子一哼,打算开腔,吐点儿怒火,可他妈妈听了出来,立刻抢过了话头:“很好,很舒服。待会儿,你得告诉我谁是辛西娅的父母,我要好好谢谢他俩。”
双方父母之前都没有见过面,可又有什么必要?“玛丽塔昨晚住得还好吗?”
亚当问道,康拉德点点头,嘴可一刻也没有停下,他只希望这顿早餐早点儿结束。
亚当向女招待挥挥手,叫她端来咖啡,自从他坐下,都还没有正眼看过父母。没人在瞧莫雷先生,倒是他自个儿在鼓劲,仿佛一只蓄势待发的闹钟。两次心脏病发作,令莫雷先生的肩膀有点儿耸,背有点儿驼,看上去也比实际年龄老了不少。楼上,他的房间里放着四只便携式氧气瓶,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要派上用场。他妻子的钱包鼓鼓囊囊的,里面塞满了各式各样的药丸和药片,还有五花八门的电话号码。可他依旧脾气暴躁,从不知道控制自己的情绪,所有迹象表明,他生理上的恶疾就是他性格缺陷的合理延伸。所有认识他的人对他都没有什么同情心,同时又要留神,别一不小心惹得他无名火起,伤到他的自尊。
他感到身边蠢人当道,奢靡横行,并为之饱受内心煎熬。当年,他不过是名管道工,凭一己之力成了全职的工会高层,可健康状况又逼他退休。匹兹堡还是那个让他大动肝火的地方,穿外套、打领带!接下来整整一个月他都会向妻子唠叨这事儿,可她依旧坚持,寸步不让。
不过亚当这会儿倒并不显得太尴尬,至少比弟弟好多了。在他的感觉中,二老同自己的联系已经没有那样密切了。看着二老拼命想活出自己却又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样子,他倒觉得挺逗。一有机会,他就会堵上二老的嘴,就像砰的一声关上音乐盒的盖子。
“知道我在房间里找到了什么?”他问道,“就在床头柜的抽屉里,这里的房价单。你们看见了吗?知道这里一晚要多少钱?”
“亚当,别再说了,”妈妈小声说道,“尤其是今天——”
“实际上,我也看到了,”他爸爸说道,脸开始红起来,“我太开心了,自己不是那个掏腰包的老糊涂。”
“还是庆幸自己没生女儿吧。”妈妈说道,说完大声笑了起来,仿佛旁边正有一部摄像机在拍摄她大笑的样子。
“对我来说,生儿生女都一样,”莫雷先生说,“反正,我不会为了任何人显摆,烧钞票,充大头。”
亚当陡然起身。“瞧,赛克斯先生在那儿,”他说,“抱歉,我要走开会儿,去练练怎么叫人爸爸了。”说完,亚当穿过餐厅,向新娘的亲生父亲走去,他正独自一人坐在桌旁,读着报纸。看着哥哥的背影,康拉德满脸难以置信的表情,他的父母则怒目以对。又过了一会儿,走过来一个女招待,往亚当的杯子里倒满一杯咖啡。
舞厅的门紧闭着,四下无声时,能听到门后传来吸尘器的声音。少女们身着硬挺的黑色短裙,在客桌间穿梭往来,扳着手指点数桌上的餐具。大家工作的节奏缓慢,冷气开得十足,宾客们又没来,这里成了整间酒店冷气最足的地方。只有熬不住烟瘾的人才会穿过双重门,到热浪滚滚的厨房和后巷里过一下瘾。
吧台后面坐着今天的司仪玛莎。和往常一样,她到得很早。她派了自己的儿子和他的一个朋友开自己的小货车去花店取花,希望这两人不会半路上喝高了。所以,花到了才能给那俩小子付报酬。酒吧还没到正式营业的时间,可玛莎认识这里的每一个人,这已经是她今年在这里主持的第四个婚礼。还没到中午,可她非常想喝上一杯,那个叫奥马尔的肯定会给她来上一杯,可工作时间绝不饮酒,这是规矩。这种事一旦被发现,你的事业就毁了。新娘的样子有点儿高高在上,玛莎不大喜欢。
她不是匹兹堡人,看她那样子,仿佛过了今天,这辈子都不会再踏足这里半步。不过,她继父是里德·史密斯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那可是个呼风唤雨的人物(支票上有他的名字)。还有她妈妈,一看就是那种万事不满意的女人,这种女人最爱干的就是搬弄是非,制造谣言。
玛莎成功的秘诀也正在于此:你关注的不是结婚的人,而是婚礼本身。前者会让你失望,后者却不会。尽管不会说出口,她向来视自己为一名卫士,也可以说是一道大坝,把冷漠挡在门外,守护着几样真正重要的东西:礼仪、忠诚、承诺。一旦你开始这样看待问题,那么对人的关心就会越少,工作也就越显得高尚。她自己的婚姻仅仅维持了九年,可每当她回想起自己婚礼上的一幕幕,甜蜜感一点儿也没有冲淡。实际上,那几乎就是那段婚姻留给她的一切,当然,还有个可爱的儿子,虽然办事不太牢靠。要是事事由她做主,一家人还在一起,爸爸、妈妈、儿子,其乐融融,只不过,很多事儿她说了不算。
一对男女走进酒吧,和新郎、新娘差不多的年纪,奥马尔说今天不开张。男青年还想争论一番,可那女的说:“算了,反正我也要上楼再冲个澡。”玛莎暗自想到,今天就是这样了,汗流浃背。奥马尔头上的电视屏幕无声地显示,八十八华氏度了。那家人定下了全匹兹堡最古老、最漂亮,同时也没有任何现代设施的教堂,他们该知道风险。正因如此,她要一直守在这里,最后才把花给送过去。自己总不能把天气也预定好吧!别管了,反正新娘她妈怎么都会挑刺儿。
城市的另一头,辛西娅和玛丽塔坐在椅子上,一脸好奇又害怕的样子。两人身上罩了块白布,脑袋从白布上的窟窿里钻出来,身后立着波兰女理发师,嘴唇绷得紧紧的,还有她的助手(理发师是玛莎介绍的)。两人一刻不停地大谈大学时代的陈年往事,那些事儿不是令人尴尬,就是令人感慨,不过各有可乐之处。只有几桩同男性有关,辛西娅和亚当从大二起就开始恋爱了。理发师不苟言笑,用波兰语说着鬼才能听懂的话,最后辛西娅实在受不了了,说这可真难受,来根烟多好。
“千万别,”理发师停下手中的剪刀,“婚礼上要热吻,千万别让新郎觉得,我老婆的嘴怎么像个烟灰缸。”
理发师的目光和辛西娅在镜子中相遇,她用眼神把刚才的劝告郑重重申了一遍。
教堂所有的门都大开着,好让空气流通。高高的窗户斜射下一束束阳光,光线中,尘埃静止不动。玛莎看了看她双眼通红的儿子,还有他那个墨西哥朋友(私下里,她管他叫拘留所小子),两人正忙着把白色的飘带直接挂到长条椅间被阳光烤得发白的地毯上。玛莎从上衣口袋中掏出日程安排,走到宣道台的位置,转过身,面对着空荡荡的坐席,神态凝重地用手指敲了敲宣道台上的麦克风。
“别受热。”看着辛西娅和玛丽塔套上衬衫,波兰女人最后忠告,“要不就全趴了。”
玛丽塔把车上的冷气开到最足,驶进哈里斯家的车道,德波拉正站在厨房门外,嘴里叼着根香烟,身体紧贴着墙,躲在窄窄屋檐下的方寸阴影中,身边尽是胶靴和园艺工具。她已经套上了婚礼上穿的裙子,双眼似闭非闭,瞄着玛丽塔车的挡风玻璃,目光中流露出憎恨。
“她在干吗?”玛丽塔问道,语气有点儿受惊。
“我怎么知道,”辛西娅懒洋洋地答道,“她看什么都不顺心。”
“这大热天,她干吗跑外面来抽烟?你妈妈家里不让抽烟吗?”
“沃伦自己也抽,就在家里,不分白天黑夜。”
“那她干吗——”
“听我说,”辛西娅说道,“倒车,现在就走,实在受不了这个地方。倒车,我知道个地方。”
看着车倒出车道,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