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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只老鹰,也可能是条狗。也可能,你现在的生命并不是第一次,可能许久许久以前,你是只恐龙,不过你不记得了。”(说到这儿,辛西娅感觉儿子的胳膊渐渐松弛了下来。)“还有好多人相信有天堂。天堂是什么样?那得看你自己的愿望,哪儿让你感到最安全、最舒服、最快乐,哪儿就是天堂,直到永远永远。”
“一幢漂亮的房子,暖暖和和,跟你和爸爸在一起。”
辛西娅留意到,儿子把姐姐给漏了,不过没跟他在这上面较真。这就是个小小的仪式,去建立信心,彰显爱的力量,尽管她自己并没有特别的信仰。
三
乔纳斯最先醒来,他能听到,他的房间面向大海,百叶窗也开着,四下一片寂静,可露台上,雨水正在变成岩石上的薄雾。这里,凌晨时分通常会落一阵雨,仿佛特意为接下来的一天让道,这样莫雷一家,还有住在岛上的其他游客就可以按照自己的计划尽兴而为了。其实,就算你想好好做个计划,也没什么好计划的。或许,在沙滩上再散散步,或许开车去港口另一头的锡利洲,去再品尝一只龙虾。在乔纳斯看来,这地方妙就妙在这里——虚度光阴。有时候,光阴就需要虚度一下,这样才能意识到,在家里,那挤得满满登登的时间表是多么珍贵,或者,是多么疯狂。有时候,两眼一睁,烦心事就一桩接着一桩接踵而至,只好下床,才能不去想它们。可话又说回来,安圭拉岛如今跟家也差不了多少了,一年两次,圣诞假,外加春假,整整四年了,如此不离不弃,过去可从没有过。这儿肯定有什么东西打动了爸爸,他去过的所有地方中,只有这里一而再、再而三地故地重游。说不定,等自己到了爸爸的年纪,要是有人在自己面前提起“家”这个字眼,自己也会想到安圭拉岛,也可能不会。一家人每次都租同一幢希腊风格的别墅,其实父母把它买下来都行,至少乔纳斯觉得行。如今,要想出还有什么买不起,还真不容易。
艾普瑞尔的房间在隔壁,跟乔纳斯的床头就隔着一堵墙。艾普瑞尔跟罗宾住在一起,一想到罗宾,乔纳斯的思绪又集中起来,又感到有点儿自卑。他把耳朵贴在墙上,可隔壁的两个姑娘还要再过两个钟头才会醒。两人睡在一张大床上,因为她俩喜欢。可一想到这儿,乔纳斯又骚动起来,尽管他自己都痛恨这样。妈妈叫他也请个朋友来一起度假,可他哪儿能找到这么亲密的朋友?或许,可以请他乐队里的那些伙计们?可实际上,分开一段时间对他们各自都更好些。罗宾高高瘦瘦,一头长发,跟艾普瑞尔在学校的其他狗屁朋友其实也差不多,可她是美少女拉拉队的成员,还知道谁是格兰·帕尔森斯'1',一笑起来脸就会红,对乔纳斯也很好,是真好,不光是当着乔纳斯父母的面。乔纳斯把自己对罗宾的大部分冲动升华为对她的同情,她自己家里简直是一团糟,她父亲是伟凯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钱大把,要是他愿意,也可以带女儿上安圭拉岛度假,'1'GramParsons,19461973,美国70年代一位经历坎坷的乡村摇滚歌手。
或者到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度假,只要他们一家人能和平相处就行。可罗宾的母亲有躁郁症,乔纳斯也是听妈妈说的,罗宾的父母要么就是无法承认这种缺陷,要么就是不愿意承担承认所带来的牺牲。最近,罗宾经常夜里住在莫雷家,有时候招呼也不打就来了。她住在自己家里的时候,要是电话响了,妈妈总是叫乔纳斯别急着接电话,先让她或者艾普瑞尔查看一下来电号码。罗宾有个哥哥,夜里也不大回家,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
罗宾可真惨,可对罗宾的同情并不能冲淡乔纳斯心底的躁动,他忍不住还是想手淫一下。要干就干,现在可是个好机会,可乔纳斯的目光转了转,落在吉布森电吉他上,它正静静地躺在房间角落的架子上。
两天前,他刚刚收到这份圣诞礼物,这件礼物让他热血沸腾,就像他拥有过的所有东西。吉他颈是印第安玫瑰木,配双线圈拾音器。这样一把吉他他眼馋已不是一两天了,要真知道花了多少钱,反而不美。
功放在纽约没带来,不过随吉他一起送来的还有一副无线耳机,这样他再惊天动地也吵不到别人了。乔纳斯下了床,套上一件T恤,在玻璃门旁坐下,把吉他放在腿上。雨停了,云也开了,显出大块大块蓝白相交的天空。他听到楼下有一扇门开了,露台上有脚步声,时间这么早,肯定是西蒙在准备早餐。他决定,在爸爸到海滩上游泳之前,先练好《出路》开头那段华彩,扣上耳机。一小时后,他看见爸爸沿着被雨水冲刷得发白的小道向海滩走去,于是拔下插头,走下楼,告诉西蒙自己今天想吃点儿什么。
亚当朝着缓和的海浪走去,直到浪头落下来,他转过身,浮起来,伸直双脚,脚趾露出海面。他凝视着岸上的别墅,海湾里的海水真暖和,不可思议。一艘货轮正在他的北边,向着开阔的大西洋驶去。
他看了一会儿,看不出船在动,连拖在船尾的一缕轻烟也像风景画中一样,静止不动。他来来回回游了一会儿,然后停下手脚,盐分充足的海水把他浮了起来。他闭上双眼,再睁开时,露台上出现了几位女性的身影。他从海浪中走出来,抓起西蒙为他搭在沙滩椅上的毛巾,然后向楼梯走去。
“你就不能穿件衬衫?”辛西娅一边说,一边朝身边的两个姑娘使了个眼色。
于是亚当又站起身,走进卧室,拿起件衣服穿上。西蒙已经擦好了椅子,在餐桌旁支起太阳伞,往各人的杯子里倒上了咖啡。
他可真是一家人的宝贝。夏天淡季时,他去亚特兰大,在一家学院读书;冬季,他回到这里,白天为住别墅的宾客服务,晚上回自己父母家住。每当西蒙进出时,辛西娅都会发现,艾普瑞尔和罗宾你捅我一下,我推你一下,可并没太当回事。随她俩去吧,她可不会像别的母亲那样,板起面孔教育女儿,什么两性啊,什么男人啊,自己还挺引以为荣。
“罗宾,”她说道,“那裙子穿在你身上可真配。”那是夫妇俩送给她的圣诞礼物,看她穿在身上那么合身,辛西娅也很高兴。罗宾很让辛西娅着迷,她可以说什么都有,也可以说一无所有。这孩子可真绝了,父母都那样了,可还是那样可爱,那样彬彬有礼,那样自信十足,真是豆蔻年华。
罗宾等了一下,然后落座,身子微微一摆。“这裙子可真漂亮,辛西娅,”她说道,“再次感谢,今天有什么计划?”
“嗯,”艾普瑞尔答道,“躺在游泳池边上晒几小时太阳,然后就又到吃饭时间了。”
“就喜欢你这样,”罗宾说道,“什么到了你嘴里都理所当然。”
“亚当,”辛西娅对又坐下的丈夫说,“今早又去打高尔夫吗?什么时候?”
“九点四十二分。”
“还有零有整,”辛西娅说道,“高尔夫就是这么有魅力。”她把头扭向乔纳斯那边,刚好捉到儿子又在偷眼瞄着罗宾的胸部。天哪,男孩子的日子可真难熬啊!
“你什么时候才打算请咱们儿子也去一下神秘的高尔夫球场啊?”
乔纳斯放下叉子,双手猛摇,说:“别,别,千万别。”
“或许,等什么时候他犯了什么错再说吧。”亚当说。饭菜到了,大家都不说话,日头越升越高,别墅的阴影也渐渐后退。亚当把杯中的咖啡一饮而尽,举起杯子,等着西蒙给他加满。喝完咖啡,他放下杯子,走进厨房,换上条短裤,上身穿一件带领汗衫,头上戴了顶棒球帽。他把球棒扔到租来的车的后座上,把车驶上岛内唯一的一条公路,一路向北,驶过杂草丛生的停车场,度假区的大门,还有一排排独立居所,屋外绿草如茵,犹如牧场。
如今,那些屋子早就没人住了。几头山羊窜上了公路,一时半会儿似乎没有下去的意思,亚当停下车,耐心地等所有山羊下了公路,才继续向前开。高尔夫球场在车窗边一晃而过,可他没停车,把车一直开到小道的东北端,开到东浅滩,那儿有片小小的商业区,有酒吧,上午十点就开门营业。亚当把车停在酒吧后面背阴的地方,走过街道,走进安圭拉皇家国民银行。
这儿其实也算不上什么银行,更像是家诊所,里面坐了个胖女人,一身粉红色紧身衣服,眼眶抹得漆黑。胖女人身后是紧闭的房门,门上装着摄像头。这女人亚当过去没见过。
“布莱恩先生在吗?”亚当问道。胖女人把他上下打量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