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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叶汉那副自得的样子,狗仔不满道:“汉哥,这辈子你最大的缺点是心肠太软,你吃亏也是这点。如果当初你一口回绝鄢之利的要求,怎会留下今天的后患?”
叶汉叹道:“我也承认自己心肠不够狠毒,可这是从娘肚子里带来的天性,改变不了。”
“改不了就得吃亏到底。”狗仔道,“公司撑不下去了,弟兄们的日子怎么过?当初你若不是头脑一时发热退了股,起码你还可——”
叶汉瞪起眼道:“什么‘当初’?是不是当初所有进了口袋的钱都不要出去?亏你还是赌徒,连这道理都不懂!赌博本身就是一种人生经历,这种经历的精髓就是永不言悔!你转告弟兄们,跟着汉哥日子不用愁,输了还能赢,我不会饿死他们的,当初在上海连那种日子都熬过来了,何况是现在!”
尽管叶汉颇有大家风度,但赛马车公司最终还是垮了。营业情况以每年亏损1亿元的数字发展,到1988年1月30日举行最后一场赛马车,叶汉共亏损10亿元。
按叶汉与澳府所签的专营合同,假如电脑记录的总下注额每年少于1。5亿元葡币,则免缴博彩税。自马车会开业以来,每年总投注额从来没有超过1。5亿元,也就是说,叶汉从没有向政府缴过税。叶汉决定将马车会卖盘。
对这次的惨败,叶汉并不忌讳,公开对一些捕捉名人新闻的小报记者说:“我见北欧赛马场免费送饮料都无人光顾,后来才知道,原来北欧整天下雪,跑马整天失蹄,便无人赛马。赛马车就不会失蹄,所以在北欧大受欢迎。但澳门与北欧不同环境,赛马车引不起人们的兴趣,这就失败了。”
记者又问:“赛马车会失败了,娱乐公司你也早已退出,请问叶先生日后将打算干些什么?”
叶汉环顾左右的手下,想了一会说道:“我目前还来不及考虑这问题,但有一点我是很自信的——叶某一定能弄出新鲜事来。我喜欢创新,实际上娱乐公司现有的项目,都是我最先引进的,贺明高说我保守,这简直是无稽之谈,就为他这句话,我仍然不会退出赌坛,还要坐在他的对面玩几‘铺’新鲜的。”
这时候下人送来了报纸,一会有人看罢惊叫:“汉哥,这里有人说你已经穷途末路了!”
叶汉接过一看,一个标题赫然入目:“鬼王叶汉山穷水尽?”
文内称,曾数度领尽濠江风骚的赌王叶汉,目下已陷山穷水尽的绝境。赛马车会卖盘了,娱乐公司早已退出。年老体弱,风光不再,这辈子曾经所向披靡,最后彻底败在贺明高手下……
最气人的是,文章最后说他是粪坑中的石头,“又臭又硬”,明明败局已定,内心还不服输,在马车会关门那天公然称日后不会退出赌界。无疑,这是一句非常令人发笑的大话,澳门的赌业是娱乐公司的专利,叶汉除非跑出澳门去国外开赌场,方可自圆其说。若如此,他等于向贺先生投降……
很显然,这种文章是贺明高一手策划的,但确实刺中了叶汉的痛处,让他难以忍受。他愤怒地将报纸扯掉,站起身来,穿过房间,走到露天台,凭栏长叹。
随后跟上来的狗仔一把抱着叶汉:“汉哥,你可别扔下我们不管!”
叶汉挣脱,回头啐道:“放你的狗屁!我叶汉在那么多绝境中都没有去死,现在我怎么会为这点小事寻短见!”
狗仔搓着手道:“我以为你上了年纪,会想不开,所以……嘿嘿,其实人老了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有好多人还活不到我们这年纪呢。精力是差点,欲望也没过去那么大了,要求也低下,就说我吧,和女人在一起,只想到摸一摸……”
叶汉知道狗仔是在想办法逗他,但此时他的心情,就算是卓别林在世也难使他开心。
“狗仔,别拿这些没出息的话来逗我,男人活着不一定只为女人——现在你总算明白了吧?”
狗仔点头:“是的,我现在只想有个安定的晚年。想女人的事前些年还行,过了70岁觉得不过是那么回事。汉哥,现在贺明高,还有好多澳门人都在看你的笑话呢。”
“你没见我正想这事吗?!”叶汉吼道,“你有本事帮我想个不让人笑话的办法出来!”
狗仔搔着头:“我要是想得出,一定说出来了。”
“说不出就闭嘴,”叶汉骂道,“讨厌的老东西!”
狗仔道:“可是汉哥,你也不很年轻呀。”
叶汉咬着牙,白了他一眼,转回去,凭栏眺望远处。
蓝天、白云,蔚蓝的大海,风微微吹来,空气里弥漫海的气息,一群群海鸥,追逐着远去的船只,航船由大而小,到了公海那边,只剩下一个小小的黑点……叶汉豁然开朗,一条新的妙计就在这一瞬间产生了。他对罗治国说:“狗仔,你下去打听一下,看澳门或香港有没有人出售旧船。”
“干吗?”狗仔不解地望着叶汉。
“我要你去干就照我的意思办好了,问那么多废话干啥!”
狗仔出门后,直到第二天才回来见叶汉。
叶汉十分不悦,责怪道:“昨晚上哪里去了?有没有消息都该早点回来,我好做下一步准备!”
狗仔搔着头皮说:“昨晚在三寨谈好了一个女人,五十元钱一宿,时间很宝贵,怪舍不得的……不过,你托的事我办好了。汉哥,你还记得杰克·拉莱先生吧?”
叶汉翻着眼,想了好久才记起来:“是不是当初在上海创造老虎机的那位?他怎么了?”
狗仔伸出大拇指:“汉哥果然好记性,正是他!1949年,大陆解放后,因他舍不得离开中国,就在香港买了一条大客船,专门行走新加坡、马来西亚、海南岛等地,没想最近出现了麻烦,准备把船出售后回国。我昨晚上就找到了他,他还记得你,一再追问买船干啥。汉哥,我是最好的朋友,难道连我也不能说吗?”
叶汉点头道:“我想买一条旧船改装成赌船,专门到公海上去赌博!”
狗仔失声叫道:“哇!你真伟大!这一招又要让贺明高睡不稳觉了!在公海赌博,谁也管不了,又新鲜,太好了!太好了!”
叶汉严肃道:“好什么好!杰克·拉莱先生的船同不同意卖给我?”
这下狗仔又开始搔首,头屑纷纷飞落,苦着脸道:“杰克说,我去晚了一步,他已经跟贺明高联系了,贺明高已答应买下,用作行走澳门至台湾的客轮。”
叶汉一下子泄气了,很久才问:“成交了没有?”
“搞不清楚,船还在澳门码头,杰克也在船上。”
叶汉一把拉起狗仔:“走,你领我去!”
两人乘车径至澳门码头,狗仔指着一条船对叶汉说:“就是它!”
叶汉手搭凉篷,果见一条吨位很大的旧船泊在岸边,暗忖:用这条船改赌船是再好没有了,只要贺明高没交钱,我非得买下不可!
狗仔与船上的水手打了招呼,率先跃了上去,转过来拉叶汉。这时,恰好杰克·拉莱刚从舱内走出,一见叶汉,两人高兴地拥抱在一起。
杰克把叶汉请进船长舱,少不了一番问候,各诉别后经历。转而杰克问道:“叶先生,你买船干啥?”
叶汉直视着他:“你一定要问清楚才肯卖?这很重要吗?”
杰克耸肩摇头:“买船做何用本不该我问,那只是针对别人而言。但你是我多年的老朋友,我不得不问。”
“为什么?”
“你先回答我。”杰克毫不让步。
“不,你先得回答我是否已与贺明高成交。”
杰克耸肩摇头,摊开双手。
叶汉松了口气,说道:“我准备将它改做赌船,专在公海赌博。”
杰克吃惊地摆手:“NO!NO!我不能卖给你,你是我的朋友,几十年前我还欠你一份情,做了对不起你的事,现在万万不可以再害你!”
“是这条船不好?”
杰克摇头,憋了很久才说:“叶先生,我说出来你得替我保密,如果让贺明高知道了,他会杀我的价。”
叶汉伸右手小指与杰克拉勾。
杰克这才说道:“实不相瞒,这条船我也舍不得卖,多年来,在新、马等地行走生意一直好。可是,最近公海上活跃一群海盗,他们拥有冲锋枪、手榴弹,甚至火箭炮,十分凶悍,我被抢了几次,老命差点丢了……叶先生,去公海开赌,这事万万干不得!”
叶汉向窗外吐了口痰说:“谢谢好意!不过,船我是非要不可的。你应该听到有关我和贺明高恩怨的消息——就冲这,我一定要把船买下!”
“原来是这样,那我卖给你,明天就去办理法律手续。”
“不,”叶汉道,“就今天去办理!”
杰克也顺从地点头。
1988年10月,叶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