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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和个体的体验范围之间,女人的界限远不如男人明显:她更容易将这些范围混在一起,更容易也更公开地谈论自己的私人事务,而不太碍于羞涩。就此而言,这些事实无疑表明,女人生活得更天真、更坦率。不仅由于女人更容易激动,使情感经历与其变换不定的表达如此明确地交织在一起,结果在表情和哑剧胶的游戏上,甚至违背不向外公开自己经历的坚定意志,一切情绪变化都流露无遗;而且由于她所有的精神活动都与身体范围更紧密地联系在一起,才出现了这种情况。所以,男人的脸容易形成那种呆滞的特征,其中深藏着一段完整的历史变迁;女人的面孔则始终保持着一种柔和、可塑和不稳定的特征,它吸收一切还如此模糊的冲动、也承受着比男人的脸更为明显的持续变化(其程度随生活处境而定)。与男人相比,女人不太善于掩饰自己和自己的隐密生活,同样也不太看重别人的秘密,她天生缺乏“机密感”,很容易吐露一切。因为保密以同情他人的灵魂的羞涩感为基础。在任何时代和任何民族,女人的唠叨、多嘴和饶舌癖均为男人所抱怨,这也是女人灵魂上的羞感障碍较弱的结果。
其次,在情感经历的身体和生命范围与身体和感官范围之间,女人身上也存在着一种根本不同的关系,这一点比以上所述更容易被人忽略。与男人相比,女人天生具有一种更统一的生命感,它更明显地有别于感性的情感经历,也更独立于这些经历的变化。在一切生命及其生殖和提高的主要事务上,女人所起的作用比男人更基本、更有原则性,因此责任也重大得多,故女人是真正的生命天才;与女人相比较,男人堪称精神天才,但只要涉及对实现任何生命依然存在的直觉形式——即无需推论和类似于推论的工作,预测并预感正在来临的对生命十分重要的东西的价值之能力、它与理智有着本质区别,在女人的无疑更古老的生物构成上.也比在男人身上程度高得多,而且在任何领域(例如“节奏”),所涉及的可感价值的差异范围也大得多。
所有这些情况涉及面颇广,在此不可能一一列举,它们也构成了以下事实的条件:女人对自己身体的内心直观,尤其是与这种直观对象相联系的充足价值存在和无价值存在,以及对这种价值的感觉天生就不一样。
就像植物从光透照不进的大地深处吸收养分,它那富有吸收功能的根部需要黑暗,一片叶子需要光明;我们灵魂的存在似乎也有只是在黑暗中生长的根底,以及清醒和光亮,在此,一切区别明显,互相映衬。只有光亮或只有黑暗,这对灵魂及其成长是不利的。
羞涩肯定不只是非价值意识的结果。虽然在“为某事感到害羞”时,始终存在着一种非价值态度。只要性羞感是对我们的存在在种属上的动物性的抑制和掩盖,无价值态度就同样存在于性羞感中。羞涩伴随着自我意识、个人意识和个人的价值意识发展起来,它是感知到这些意识与我们的种属存在的关系的结果。在儿童的灵魂生命中,羞感的发展也表明了这一点。儿童因自己的破衣裳、但也因显眼的新礼服和太好的分数而“害羞”。在这里,羞感似乎抑制一切超常而显眼的东西。西美尔好像以此确定羞感的本质。然而,对成为注意对象的恐惧在此并不是本质的东西。这种恐惧是双重的:其一,对对象化的恐惧;其二,对自我形象在他人形象前被压制的恐惧。
如果权衡一下那些权威们的意见,他们赞成肯定的价值意识,反对否定的价值意识,那么,是否羞感并非对可能注意到个体的、但本身较低的价值层次的一种情感反应(至于这种价值层次被规定为肯定的,或否定的,这无关紧要),这个问题还夹杂着人的迫切愿望:根据现在经验在自己较高的价值层次被他人了解。如果层次较低的个体价值被规定为肯定的,羞感就更纯真,因为它在此既没有掺杂给人留下坏印象之恐惧——即自尊心,也没有掺杂引人注目之恐惧。“为某事而害羞”始终是这样一种结合体。相反单纯以某种冲动、某种特性为羞则与上述情况没有差别。
羞同时是这条定律的证明手段:价值高度和价值载体的个体化处于一种本质联系之中。羞是一种较高级的、同时以个体性为目标的价值层意识对一种较低级的价值层的任何价值显露的反应,不管是在我们面前、或是在他人面前显露。
羞是一种情感,这种情感包含着以我们的自我为对象的一种感受,或者以此为前提。这里的被感受者可称之为一种“价值形象”。这种价值形象可能是我们从自身为自己制作的,也可能是他人从我们身上为自己制作的。在此,后一种情况或许在遗传学上更为本原。
可是,形象意识在懊悔、内疚,特别是在自尊心上同样存在。只是在自尊心上,形象意识必然始终包含着某种高度的否定价值,羞感的情况与此不同。
在自尊心上,可能出现的他者形象,和与此相联系的对害羞的可尊重性和可爱性的意识是决定性的。自尊心也是预感,而不是事后的感受。它并不需要以博取尊重来树立自己。它从一开始就朝着这个方向努力:将一种值得尊重和爱的存在和行为形象呈现出来。财富(或被看做富有)使人快乐。但是,人们同样可能以自己的财富为羞耻,如果财富掩盖了位格的价值层次。
精神和灵魂的羞感旨在维持个性的力量,不让它们受到损耗。它使人的最好的东西在他的意识前隐蔽起来,使他从不评价和认为自己是好的,甚至向外显露这种最好和最深的东西,以便让别人发现它。就此而言,羞涩与求名欲和功名心相对立。在此,羞涩表现出一种与谦卑的深刻的相似性,后者是下述情况的结果:对自身的爱将自身的形象越升越高,超越了曾经达到的任何经验高度。
当人譬如以某种行为、对他人的某种态度或无节制行为为羞耻时,他就无意识地将他的个人价值置于他的状态或冲动的价值之上。与懊悔相区别,害羞时始终存在着一种令人失望的自爱因素。我们懊悔这种行为,但我们以它为羞耻;后者的态度含义更深:“我竟是这样。”与懊悔不同,羞涩特别在这种时候起作用:我们采取了某种行为,但与此相反的行为对我们的位格是恰当的。
自尊心是对特殊的自我价值的一种感觉,这种价值体现在旁人的尊重上。一旦失去这种尊重,自尊心就会以谴责的形式作反应,这些谴责是我们以旁人的价值观加诸自己的。可是,这还算不上我们对自己的行为感到羞耻。这种羞感出现的条件是,我们同时从自己出发谴责该行为,因为我们感受到自己的非价值(即使没有那种价值观)。不过,我们所发现的非价值与旁人在我们身上感觉到的非价值相吻合。身体羞感、贞洁和宗教:羞涩(同节欲一样)维持着整个生命体的发展和成长,它与利比多相对立,否则后者会妨害一切健康的成长。但与此同时,羞涩对多种多样的感觉和感受也有一种特殊的凝聚力。
当年事较高时,羞涩促发一种青春感和可塑感,给人以活力和温暖。随着我们渐渐衰老,脸红使我们感到双重的快乐。我们感觉自己还年轻,并且为我们能够有这种感觉而愉快,这就好比欣喜地看见了原来以为已经失去的天堂。
虽然宗教对羞涩的认可强化了羞涩,但是,它也可能妨害羞感在生物学和精神上的本来目的。羞试图为爱保留美好而年轻的生命,宗教的认可却常常设置了一道绝对的障碍,并以此使羞感变得毫无意义。
天主教教育人们:“阉人和修道士代表着贞洁。”关注身体是错误的。羞涩感是一种揭示:我们的存在不是为那个生物学的世界,而是为一个更高世界而确定的。只要一种已经给定为更高的使命在那些与之对立的倾向上遭受挫折,就会出现羞感。
性欲与可爱
D。H。劳伦斯
(1885—1930),英国文学家。本文选自《沙漏—外国哲理散文选》,章汉孙译,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92。
很遗憾,性欲竟是个如此丑陋的字眼。一个丑陋的小字眼,真的,几乎不可理解性欲究竟是什么?我们越是冥思苦想,我们就越是不知所以。
科学说,那是一种本能;但是,什么是本能?显然,本能是一种年深月久、根深蒂固的习惯。然而,不论年月多么悠远,习惯亦有肇端。而性欲绝无开端。生命之所在,便是性欲之所在。性欲绝非相沿成习的习惯。
他们又将性欲说成一种欲望,就像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