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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东西才算是世界上真正一本万利的东西;他志在使自己擅长于谋取这些福利,这便是作为一个没有理智需要之人的结局。对理想毫无兴趣,这是所有庸夫们最大的苦恼,而且为免于苦恼,他们不断地需要实在的东西,而实在的东西既不能使人知足,也是危险万分的。当他们一旦对这些失去了兴趣,他们便会疲惫不堪。相反,理想的世界是广阔无边的、平静如水的,它是“来自于我们伤领域之后的某种东西”。④
①柏伽索斯,希腊神话中有双翼的飞马,被它踩踏过的地方有泉水涌出,诗人饮了便会产生灵感,所以柏伽索斯乃是诗人灵感的象征。——译者注
②(安提戈涅),1347—1348。——译者注
③(埃阿斯);554。——译者注我们可以把他们界说为缺少精神需要的人。由此可以得出:
④在上述产生幸福的个人品性的论说中,我主要关注的是人的自然的和理智的本性。至于说明“道德”对幸福的直接的和间接的影响,请参照我的获奖论文《道德的基础》(第22节)。——原注
精神的魅力
张炜
(1956 )中国当代作家。本文选自张炜《忧愤的归途》,北京,华艺出版社,1995。
现在,中国正在发生很重要的事情,出现了很多混乱陌生的东西,原有的话题不再令人感兴趣。无论是就一个人,还是就一种心境而言,随着时间的延续,人们都可能走近这样一个感觉:对很多事物正在失去热情……表现是多方面的,主要一个是无言。沉默比什么都好。没有热情,更没有激情,至少是不愿重复和驳辩,自己讲出来的话自己听了都觉得没意思。
冲动、激情,这一切都跑到哪里去了?真的消失了吗?我们知道,除了很外在的、热情洋溢的、精神焕发的,剩下的就全部潜在了心的深处——一个人总有一天能够陷入很深刻的激动,除非他对好多事物没有自己的看法,不懂得愤怒,不愿把富于个性的东西坚持下来,没有勇气。
一个人沉默了,就有了“敛起来的激情”。
生活的河流往前流淌,它不会总是一个速度,浪花翻卷得也不会一样。生活的变化淬不及防。近来,这种变化表现得更为突出、深刻,也更明显。由此带来的好多新的问题,对人心构成了足够的刺激和挑战。这期间的文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后果又将怎样?
好像人们已经对精神失去了期待,文学的命运可想而知。前不久,文学给予我们的好奇、那种不可抗拒的吸引力还记忆犹新。好像历史发展到今天来了一次突变,社会再也没有留给文学一次机会,失去的就永远失去了。精神的高原都在走向沉寂、陷落。作家、艺术家、美学家、哲学家、历史学家、建筑学家、植物学家,几乎所有的学人和专家都走向了一个共同的处境。这对于那些一直外向,靠广大读者、观众簇拥着往前走的一部分知识分子而言,竟是相当尴尬的。文学艺术界尤其失望和焦虑。与之形成鲜明对照的,是电视文化全面地、不可抵御地全方位加强。除此而外,我们的文化生活中就没有任何值得注意的东西,引不起什么波澜和议论。电视艺术即使粗疏乎庸,仍然能在社会上风行,反应迅速;令人失望的是层次比较高的人也在表示认可,有的还伸出手掌欢呼,与通俗艺术的制造者配合良好。往往一部电视剧还没有播放,舆论界就开始制作一种假象,什么“轰动”、“万人空巷”,其实大多是夸张和编造出来的。广大群众,被传播媒介愚弄的现象非常严重。它们扭曲和覆盖大多数人的真实看法,有时想牵着鼻子走,一直走到很远很远——这时人们再要回头也做不到了。
看的人多并不说明“轰动”。没事了打开电视,有时只是一个习惯动作。我们过得太无聊,大多数是穷人,喜欢方便和简单,打发时光。电视艺术是穷人的消遣。总之看个画面很方便、省力气,至于是否看到底,是否从头至尾、如饥似渴地打开电视机,那就是另一回事了。更多的人是瞥上几眼,因为撞到眼上了。但它比纯粹的文学制品、艰深内向的文化制品和严肃文艺的读者多得多,这很自然。
其实何必惊慌。电视绝不会成为文学的杀手。欧洲普及电视是几十年前的事,他们除了电视,吸引人的东西还有很多,但他们的重要作家仍然有深厚的土壤,读者仍然有增加的趋势。我说过,电视艺术是穷人的消遣——这可不仅指物质方面的贫穷……享受也需要能力,在文盲还占相当大比例的一个国家里,更高深和更纯粹的艺术不会普及,因为没有消化的胃口。在刚刚解决温饱的人群中,需要的消遣品总是更直接、更便当、更通畅。粗疏和简陋有时非但不是缺点,还是吸引人的一个方面。某些电视艺术就是如此。一个很有教养的人不会把大量时间耗在欣赏电视节目上……”
好像从来也没有像现在这样,这么多的“作家”离开了队伍。前几年的拥挤犹在眼前,这从一些文学讲习班的盛况就可见一斑。文学青年分布在各地、各行各业。大学的文学沙龙、座谈会频频举行,那种热烈的场面令人难忘。如前的盛会从此销声匿迹、再也不会出现了吗?不知道。那可很难说。我相信在这种情况下,留下来的也就留下来了,走开的也就走开了,走开的用不着欢送。倒是有个奇怪的现象,其中的一些人转而商,赚了点钱,也有的赔得一塌糊涂——无论赔钱的还是赚钱的,都不约而同地表示了对艺术的轻蔑。他们把以前学到的一点艺术夸张的基本功,用到了对作家艺术家的污蔑和谩骂上。经商没有什么不可以,但经商和文学既然是不同的,艺术家就大可不必受生意新手的辱骂。我对这种嘈杂倒听得津津有味。艺术上的低能儿突然以为有了嘲笑的权力了。知道这是一个什么行当吗?这是伟大的鲁迅、莎士比亚和托尔斯泰的事业,是但丁和普希金的事业……那种人其实是在显露自己的卑贱,不配加入高贵的行列。
个别人也不恭地议论起艺术家来,实际上这样的人往往是极为幼稚和可笑的,无论在自己的专业方面还是在对人生社会的认识方面,大致还处于不着边际的阶段。
真正热爱艺术的人走人了一个艰难的岁月。可能在很长一段时期内,这个局面不会改变。有人在《读书》杂志上引了一位老作家的话,他说作家和艺术家要“守住”。“守”字用得多么好。因为来自各个方面的误解特别多,作家、艺术家与社会产生的隔膜越来越大。1992、1993年,好多人都提不起精神来,读者队伍越来越少,很好的著作才发行几百本。有一位著名教授,他最重要的一本论文集印了200本。这印数太可怜了。发行渠道不畅是个问题,这个时代开始弄不懂思想的价值。纯粹的学术、艺术著作本来就容易遭到误解,绝不能跟那些通俗文化制成品在一条起跑线上竞争。
一个人有好多欲望,其中最大最强的就是使自己摆脱贫困。积累财富的欲望从过去到现在一直存在。好像很少有人安于清贫。不过眼下的情势是这种欲望已洪流滚滚,空前高涨。它对思想之域的冲击是非常大的。物欲若得到广泛的倡张和解放,人就开始蔑视崇高。
今天果真是不能谈论崇高,也没有了严肃和纯粹的艺术,不能回答和警醒了吗?我认为人群中从来不乏优秀分子,好的著作家从来不必担心他的读者太少。十多亿人口的大国不缺少纯美深邃的心灵。你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价值,就不要担心它弱小;你觉得你的见解很重要,就不要担心它藏在一个偏僻闭塞的角落。你会从角落里走出来一一不是你自己,而是你的声音,你的思索与劳作。今年冬天,我到一个贫穷的县份里去过,那里很贫瘠,秩序也很差。可就在那么一个偏僻闭塞的角落,也仍然能遇到一些热爱艺术和寻找信仰的青年。我接待了两个二三十岁的人,他们穿着很差,头发也没好好梳理过,其中的一个衣服上还有补丁,鞋子破旧。可跟他们的交谈,让我感到了极大的愉快和幸福。他们的好多见解,对经济、文化、艺术方面的新鲜而独到的看法,非常深刻。即便在繁华之地也极少听到的。这只是两个居于穷乡僻壤的青年。我很激动。我曾问他们认识多少人?他们说很多,我问经常和他们一起讨论的有多少?他们说过去20多个,现在只有五六个了。我想这就对了。这五六个人在这个县里一定是很重要的。他们的声音总是通过某个途径和某个机缘得到记录和传播,对人发生影响,比如说对我就有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