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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脸-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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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致朱一龙司理 
“作令若啖瓜,渐人苦境,此犹语令之常,若夫吴令,直若吞熊胆,通身是苦矣。” 
 ——致湘谭知县何起升 
“弟近日宦情,比前会兄时,尤觉灰冷。已谋一长守丘壑计,掷却乌纱,作世间大自在人矣。少时望官如望仙,朝冰暮热,想不知有多少光景,一朝到手,滋味反俭于书生。譬如婴儿见蜡糖人,啼哭不已,及一下口,惟恐唾之不尽,作官之味,亦若此耳。” 
——致李维标典簿 
“吴令甚苦我,苦瘦,苦忙,苦膝欲穿,腰欲断,项欲落。嗟乎,中郎一行作令,文雅都尽。人苦令邪?抑令苦人邪?” 
——致安福知县杨适筠 
“谁不乐作官?弟有至情万不得已者,虽为亦无味耳。食无味,儿女子皆知吐之,官无味而不知吐,必且呕哕随之,至今身命俱丧无后已,此不肖日夜所痛心者。箭既离弦,无返回势,幸时察”。 
——致吴县徐琴函 
“弟作令备极丑态,不可名状。大约遇上官则奴,候过客则妓,治钱谷则仓老人,谕百姓则保山婆,一日之间,百暖百寒,乍阴乍阳,人间恶趣,令一身尝尽矣,苦哉!夺哉!” 
——致丘长孺 
六 
有些时候,依靠耐心的去表存里的方法,我们也许可以在文字背后侥幸找到更多的发现。任何或多或少影响后来文学进程的作品,通常看上去就显得不同凡响。我们此刻面前的这些书信是明代散文的杰出部分,这一点应该没有人怀疑。尽管如此,如果一味相信作者可怜巴巴的陈述,将他所谓的看破红尘与公元二世纪的贤者陶渊明等同起来,仍将被证明不免过于天真与轻率。从表面看,性情萧散不耐政事繁杂似乎是袁下决心挂冠归隐的惟一理由,但通过对他个人全集的详尽阅读,我发现私底下却仍然有着相当复杂的政治因素。比如当时县城里有关他艳事的谣诼,其时发生的“花山讼案”中与上司、同事因处理意见相左引发的矛盾与冲突,一向维护他的苏州知府孙成泰的突然去职,其中尤以平日夸夸其谈无意中得罪当地名闻天下的文学泰斗王百谷张幼于一事最为势恶境迫。事情的经过大致是这样的,在一封致从前的受业恩师王以明的信中,袁扬言“吴中人无语我性命(佛学)者,求以明先生一毛孔不可得,甚哉! 
夫吴中诗画如林,山人如蚊,冠盖如云,而无一人解语。一袁中郎,能堪几许煎烁? 
油人面中,当无出理,虽欲不堕落,不可得矣”。学生给老师戴戴高帽那也是人之常情,但坏就坏在不该拿自己治下的文艺界的同志来垫背。此事不知怎么一来传开以后,在当地士林立刻激发了普遍的愤怒。而王张二人作为苏州士林的领袖人物,自然很难让他们在这样的轻慢与羞辱面前保持沉默。除先后来信严词相责以外,暗地里很有可能还动用了各自的政治关系进行回击和发难。可以想象如此险恶情势下袁的尴尬与窘迫。其间答友朋书中自然牢骚满腹,一会儿称:“楚人仕吴者若云,独弟以不才,为鬼神所罚。弟性亢藏,不合于世,罪过丘积,眈眈虎视,谁能厚我者”“惟有一段没证见的是非,无形影的风波,青岑可浪,碧海可尘,往往令人趋避不及,逃遁无地,难矣,难矣!”一会儿又为自己开脱:“一切文字,皆戏笔耳,岂真与文士角雌较雄邪? 
至于性命之学,则真觉此念真切,毋论吴人不能起余,求之天下无一契旨者。俗士不知,又复从而拨之,可笑哉”等等,说的应该就是这件事情。但从他后来及时给张幼于(献翼)写了封一千字的长信辨白解释,同时主动与王百谷(樨登)修好,继续保持往来这些事实来看,采取的应该还是相当理智、低调、息事宁人的态度。然而不管怎么样,在原本已经为政务忙得晕头转向的基础上再加上这些倒霉事儿,犹如勉强维持住平衡的生活的天平,突然又一下子失重,并最终向背离现实的一端加速倾斜过去。在吴县的知县生涯看来已使袁彻底心灰意冷,为此他在连写七封辞呈不见批复的情况下,不得不以落水者或遇难船只的姿态、向自己的朋友兼上司苏州推官朱一理发出最后的紧急呼救信号:“走病实不堪劳,劳则发动,性命敢作儿戏乎?数日内闻赴阎王之招者数人,王子声死,李丹阳亦死矣。病吏那得不求去也,万惟从臾令得早离任为幸。与明公交沥肝胆,若重官而轻下吏之命,恐非明公厚故人意也。恳切!恳切!” 
第一章
明朝来信(4)
七 
假如能够借用电影手法,将眼前这一连串令人不堪的镜头倒回两年以前,当袁风风光光出京,躇踌满志地坐上背后壁上挂有“明镜高悬”巨匾的吴县正堂那把交椅时,尽管意识到未来繁杂的政事有可能影响自己素常的散漫生活,因此难免怀有担忧与畏惧,但总的来说感觉还是相当不错的。何况他对自己的才具与能力又是那么一向充满信心,以至上任不久后他就不无炫夸地告诉自己的朋友汤显祖:“作令无甚难事,但损得一分,便是一分才。彼多事者,非生事即是不及事耳。吴地宿称难事,弟以一简持之,颇觉就绪”。同时,在向精神老师李卓吾报告行踪的信中,同样也是一派怡然自乐之态,称“作吴令亦颇简易”“令吴无甚难事,无奈近日归兴浓何”?其中最令人啼笑皆非的,当然要数与三舅父龚伯敏讨论官场感受的那封长札了,信中他先是毫不客气地吹自己“令吴只得个不忙,无他受用”,然后又以相当严肃认真的态度推出他所谓的持中之论:“今之称吴令者,见乐而不见苦,故每誉过其实。而昔任吴令者,见苦而不见乐,又不免畏过其实。甥意独谬谓不然,故虽苦其苦,而亦乐其乐。想尊者闻之,必大有当于心矣”。然而,当这些得意洋洋的标榜的余音尚在县署的雕案画栋间回旋,另一个更大也更响亮的声音我前述的那种抢天呼地
,叫苦不迭的声音已经迅速赶上并重重盖住了它们。就这样,在相距不过一两年的时间内,这些书信的作者带给我们一连串不同姿势、音容和风采精神的袁中郎,而其中最真实,最可靠的那个,反倒一直在其中隐匿。直到晚年,袁对自己在吴县的人生经历尚始终深怀怨恨,在写给他的继任者,后来担任山东曹县知县的朋友孟习孔的信中,他除了再次使用自己发明的那个意味深长的比喻“吴中犹阱也”(陷井,阱同井)外,还再三宽慰对方,自己与他能从这样可怖的政治深渊里全身而退,已不失为不幸中之大幸了,因为“聂令(昆山知县聂云翰)之去任也,疽发于背。江令(长洲知县江进之)之去任也,毒攻其胸。不肖与门下幸有此身,亦足自快矣,而敢望其余?” 
八. 
浙中山水的清幽与天然明丽一向是古代诗文里的不倦话题。从杭州到绍兴、五泄,再到曹娥、剡溪两岸的水色岚光,造物的毓秀与神奇以原始的,令人赞赏不迭的方式表现出来。何况时间上又适逢莺飞草长,烟雨蒙蒙的江南早春。显然,这是一幅与在苏州时险诈庸碌的官场生活所截然不同的风情长卷。对于其时“乍脱官网,如游鳞纵壑,倦鸟还山”(《致朱一龙司理》)、把妻儿奴婢寄居无锡朋友家中,俨然李白第二,怡然出游的袁某人来说,将其间的变化譬之“割尘网,升俗毂,出官牢,生佛家”(《致冯秀才其盛》)倒也算不上有什么夸张。当时他的行踪大致是这样的:万历二十五年初春辞呈获准后即速抵杭州,与相互慕名已久的陶周望、陶周臣、汪仲嘉、方子公、虞长孺、虞僧孺等浙江文坛的衮衮诸公惺惺相惜,诗酒言欢,并由陶氏兄弟相伴游越,盘桓天目、会稽二月有余。其次溯新安江至徽州,饱览黄山,齐云秀色。返途中又在杭州居停,闲游。然后回到无锡探视家眷。又先后去南京与扬州两地寻访朋友,行吟啸傲,总共花费了大约一年多时间。将自己纪录此次行程的作品定名《解脱集》,显然蕴有对过去生活的厌恶与否定、以及精神重生之意。当年秋天当昆山知县聂化南收到袁寄自旅行途中的短札,只见他的旧日同僚在信中简直就像
是乐疯了:“败却铁网,打破铜枷,走出刀山剑树,跳人清凉佛界,快活不可言!不可言! 
投冠数日,愈觉无官之妙。弟已安排头戴青笠,手捉牛尾,永作逍遥缠外人矣”。而镇江推官吴化因袁托病辞职期间曾奉命对此进行核查,关键时刻帮了不少忙,也算是有功之臣。在他事后收到的信件中,除了一派洋洋自得之情同样无法掩饰外,袁还向他透露了一路上的收获与观感:“所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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