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聆汐看了看蘑菇形状的红树林,疑惑的眼神像倾斜的月光一样铺展开来,她说,觞,难道你没有发现有些不对劲吗?
我问,什么不对劲?我怎么没有感觉到呢?
以前经常听到红树林中鸟的破鸣,伴着潮水,海鸟会飞蹿在林间,辉煌幸福地鸣叫。可是现在神秘地隐匿了。
我恍然大悟,是啊,没有鸟叫,一声也没有!
地上铺满红树的叶子,红红的像是吸收了血液。聆汐把双臂展开,淡蓝色的光芒划过双臂,然后瞬间流遍全身,她的长发在灵风的支配下朝着苍穹的方向盘旋飞舞,我仿佛听到了蓝天的呼声。
我好奇地问,你在做什么?
汐说,我想看看是不是满地的红叶覆盖了海鸟的躯体?
她蓝色的灵光像涌动的潮水,向着墨绿色的被红叶铺满的地面滚去,无数的叶子被吹起向着天空的方向飘去,我和汐一起看着干净的地面,地面上空无一物。最后,她收起灵光,高空纷飞的红叶悠忽地落下来犹如拔下的粘满血液的鹅毛。
海鸟怎么会消失了呢?聆汐朝着红树林的方向说,仿佛有回音,她的声音回旋在林间,像洒下的阳光碎片一样抖落在林荫间,然后溶解在这片墨绿色的土地里。然后是死一般的寂静,我们的呼吸急促而飘渺。
我抬头望望天空,我指着苍穹说,汐,你看,好多的飞鸟。
她扬了扬漂亮明澈的睫毛,惊叹地望着飞鸟群,她说,这么多的飞鸟,我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多的飞鸟,太多太壮观了,密密麻麻,遮天闭日,像剪的很碎很碎的夜幕。它们要飞到哪里呢?
声声凄怆的鸣声瞬间把蓝色苍穹割的支离破碎,然后无数的鸣叫俯冲下来,把潮水震荡的摇曳不停,那种凄楚的鸣叫让人情不自禁地心痛。
我说,叫声凄楚,我想鸟儿们是在逃难。
汐不可思议地说,逃难?它们正朝着寒岭圣山的方向的飞去,是在逃难!寒岭可以给予它们可靠的保护,难道释爱海有灾难降临?
潮水汹涌澎湃地卷向珊瑚岛,潮水越来越凶猛,浪头越来越大,似乎要把这座美丽冷清的岛屿吞噬掉。挺立在眼前的潮汐神殿突然发出幽蓝色的光芒,光芒向外扩散,逐渐扩散成一个半球形状,把整座珊瑚岛笼罩在里面。光罩闪烁不定,好像在向人们发出可怕警报,好像告诉族人,巨大的灾难马上就要降临。
我把聆汐拉到身边,我们一起朝着天际望去,飞鸟的鸣叫更加凄厉尖锐,疯狂地朝着花城的方向飞去,它们真的是在避难。光罩燃烧到了极限,保护着珊瑚岛,潮汐神殿巍峨地屹立在我们眼前,我感觉到了神殿的温暖就如外婆慈祥的微笑。
整座岛屿震动起来,蘑菇林的红叶大片大片地颓败凋落。我右手把聆汐紧紧抱住,我说,不要怕,有我在。她点了点头,把头埋在我的脊梁上。
岛屿颠簸的愈加厉害,我抱着聆汐伫立在孤岛上,看着蘑菇林不断地落叶,没有了鸟鸣,落寞的如死去一般。
无论有什么灾难,我都会守护在你身边。
死了更好,那样就不用嫁给不喜欢的人。
我没有说话,修长的睫毛微微湿润。我看到红树林里的树叶瞬间飘落凋零的干干净净,整个林子光秃秃的如风扫过的大漠石林。汐也看到了这一切,她说,灾难真的来临了。
我诡异地说,来了,就在你身后。
我和她一起朝着我说的那个方向看去,透过蓝色的光罩看去,一艘巨大的海盗船从云雾里出现,搁浅在珊瑚岛的岸边。那艘海盗船发出恍惚的紫色光芒,黑色的旗帜肆虐地飞舞,旗帜上印着一颗红骷髅。
聆汐惊异地说,深渊海盗,这群海盗不是被万年青剿灭了吗?
深渊海盗的战船围绕着珊瑚岛海岸绕行了两圈,无法登陆,只好朝释爱海的深处驶去,船尾留下的是徐徐散开的波涛,泛着的白色浪花朝两旁割裂而去,然后又慢慢合拢,最后只剩下无数的白沫漂浮在碧蓝色的海面上犹如落在地面上的大雪。
大船瞬间消失在茫茫的深海里,我浮想联翩,看着水天相接的尽头陷入沉思。
最近,波浪滔天的潮水从没有停止过吞噬珊瑚岛,山崩地裂般的震动也在不时地震撼这座美丽冷清的孤岛。可是不知道在遥远的释爱海深处到底发生了什么。花城很快闻到消息,王派遣三万自然族水师,分乘六十艘战船驶向珊瑚岛。这回王亲自来了,万年青也来了。水师暂时驻扎在珊瑚岛东南角最漂亮的海湾,在珊瑚岛听破空的鸟鸣已经成为一件很奢侈的事情,只有潮水洗刷海岸的声音绵延数里。
王问,到底怎么了?
聆汐说,我也不知道,我看到了深渊海盗的战船。
深渊海盗?在王身后的万年青惊异地说,我看到他的双眼中灌满了潮水,他说,这怎么可能,他们已经被末将消灭了。
王头也没有转,看着眼前的蘑菇林问万年青,你确定已经把那群海盗剿灭了吗?
万年青跪下来,坚定如伫立在寒岭山颠的岩石,他说,末将发誓深渊海盗的十六艘战船全部被我军毁坏沉入海底!船上的海盗全部落水,我们的水师在释爱海上打捞了十天,没有发现活口。这些,将士们可以作证!
王说,万将军,朕信的过你。难道释爱海的深处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这样一来,无知前辈不是在开玩笑……
我说,王,您在说什么?
王的眼神忧伤起来,他说,无知前辈曾经告诉朕,在释爱海的深处有一座太古神话时代产生的海底神殿群,自然古卷上记载这座神殿群的名字叫深渊神殿,在神殿里蕴藏着一股强大的令人恐慌的魔力。无知前辈在很多年前就嘱咐我要不惜一切地找这座深渊神殿。如果神殿被其他人比如说那些海盗首先发现,会发生毁天灭地性的灾难。当时,帝国的事务繁忙,朕没有重视前辈的话。
万年青再次跪下来,他说,王,请您把这件事交给末将来完成。末将除盗未尽,理应受罚,末将愿意戴罪立功!
万年青的态度坚定如他身上的黑灰战甲,王只好答应了,王走到聆汐面前,对她说,你随朕回花城吧,珊瑚岛不再安全。万一你有什么闪失,叫朕怎么向你的父皇交代?
我和汐对视一眼,汐双手交叉在胸前,为王行礼说,王,汐听您的。
刚离开花城一天,我们又回来了。花城似乎永远是安全的,无数的海鸟栖息在花城的建筑上,也有的回旋在花城的上空,有的穿梭在寒岭遮天蔽日的山林之间,没有了惶恐,没有的绝望,一切如常地生活着,叫声也婉转悠扬。释爱海上所有的海鸟都来花城避难。不仅鸟,我们不也来了吗?如果不是避难,我想我们还会留在冷清但自由美丽的珊瑚岛。珊瑚岛在潮汐神殿的保护下,不知道还能支持多久,我总担心那座美丽的岛屿毁于一旦,徒留下恍惚的记忆。
站在寒岭的山颠,鸟瞰释爱海,波涛汹涌想要吞噬一切,也许正如它本身的名字吧,要把心中所有的爱释放出来,那样热烈那样宏大的爱是可以吞噬一切的爱,是让人畏惧让人窒息的爱。我想,如果人与人之间有着那么壮烈的爱,又有什么可以阻止这份爱呢?什么法典什么遗训什么规矩在这样宏大的爱面前,显的是多么微不足道,显的是多么脆弱而不堪一击。
远远地望见珊瑚岛颠簸在海平线的尽头,蔚蓝的光芒被潮水同化,或许那蓝光本来就是潮水的灵力幻化出来的。无镜大瀑布依然无止境地汹涌,痴河还是忠贞地把瀑布的水汇聚然后全部输入到广袤的释爱海中,有的时候感觉痴河真的很像一位痴情的女子。
不知不觉中,我的背后飘落了紫罗兰花瓣,风灌进了我深黑色的战袍。我回头望去,是我的狼骑士们,所有的狼骑士骑在巨狼上,朝着山颠这块空旷的地面走过来,他们黑色的披风在风的吹动下猎猎作响,就像战场上的肆虐飞扬的旗帜。
狼骑士们紧紧地围在我身边,整个山头都是我英勇的骑士,自由军团最精锐的军队。所有的狼把头伸向飘渺的苍穹,叫声撕破了天空的云朵。无数的紫罗兰花瓣和枫叶落下来,擦过骑士们的犀利的睫毛。
他们说,殿下,我们是没有的家的人,我们会始终追随您。
我说,我们怎么会没有家?我们的家就是天涯海角,你们看,我们站在山崖边上,头顶广袤的蓝天,脚踏世间最波澜壮阔的海,释爱海。
我的骑士没有说话,伫立在风中,忧伤地注释着水天相接的远方。
我伸出手,指着海平线的地方说,我的骑士们,现在释爱海的深处有着一个天大的秘密,有一座海底神殿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