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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吧,你快快把她打开……”
那是怎样的“魔盒”呢?有风吗?有雨吗?有惊雷吗?有闪电吗……当然是有的。那分明是一个忘忧谷,在那里可以让你忘却一切烦恼,你觉得你时而像是在驾着彩虹飞翔,时而是在鸟语花香中踱步,时而又在飞流直下的瀑布里放舟;那云儿就在你的手上,风儿就在你的脚下;天是什么,那是你的腰带;地是什么,那是你随手丢弃的土块;你是什么,你是一片羽毛,你是一支响箭,你是一条快枪!疯吧,你自由了。你是上苍,你是主宰,你是万物的神,你是放荡的魂,让世界颠覆,让时光倒流,让万物都来倾听这肉在肉中的歌唱!
多么好哇。“魔盒”放出的是人世间最优美的旋律。那旋律一遍一遍地诉说:“好吗?我好吗?想再好吗?”
他说:好。再好。再好。
这真是一个狂欢之夜呀!
第二天,当呼国庆醒来的时候,已是上午十点钟了。他懒懒地躺在小谢的床上,体会着从未有过的松弛和乏累。一夜的翻江倒海,使他仍沉醉在那无比的甜蜜之中,那美妙,那温馨,那无比的好,实在是让人陶醉呀!此时此刻,他甚至忘了自己是身在何处。他只是觉得乏,太乏了,那乏像是在美酒里浸过、泡过,带着让人惬意的慵倦。
他睁开眼来,点上一支烟,默默地吸着,望着烟雾一圈一圈地在他的眼前散去。而后,他扭过身来,看见床头的小柜上摆着一个精致的小托盘,托盘上放的是一杯牛奶、一个煎蛋、两片面包,还有一张纸。他伸手把那纸拿了起来,只见上边写着:“我的人,早餐已备好。我上班去了。等我回来。”后边是一个花形的“吻你。”
当他放下那张纸时,手不由自主地碰到了他的手机,到了这时,他才想起来,他的手机已经关了一天一夜了。他下意识地拿起手机,刚要开,迟疑了一下,却又随手把关着的手机撂在了床头上。
蓦地,他心里就像被虫咬了一样,突然就忆起了他目前的处境。他还是县长吗?一县之长。也许,停不了多久,三天?五天?七天?等那个会一开,他就不再是县长了。多少年的心血、奋斗,也就付之东流了!一个农民的儿子,能有今天,容易吗?他曾是怎样的努力呀!本来,他认为他是熟悉这块土地的,他知道这块土地上生长着什么。在理论上,他甚至可以给他们开一门有关这块土壤的“政治课”。可是,他却败了,败在了那个王华欣的手下,他真是不甘心哪!那么,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呢?于是,那一团乱麻又重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接着,他的大脑像接通了信号一般,立时就化成了一部高速转动的机器,在机器里,市、县两级的干部们全都成了一个个符号,那些符号在不断地进行排列组合,不断地变幻着组织方式,X+Y+Z=……可是,不管怎样的变化,其结果最终仍是:此题无解。
呼伯说,有些事,要看值不值……值不值呢?
门响了一下,轻轻的。片刻,谢丽娟突然推开卧室的门,“喵”的一声,跳到了呼国庆的怀里,说:“我的人,你醒了?”接着,她又亲了他一下,轻声说,“我是偷偷溜回来的,现在还不到下班时间呢。我就想看看你。”
呼国庆笑了笑,什么也没有说。
谢丽娟贴在他的耳边说:“怎么,你后悔了?”
呼国庆说:“后悔什么?不后悔。”
谢丽娟说:“真不后悔?”
呼国庆有点机械地说:“真不后悔。”
谢丽娟说:“那好,告诉我,中午你想吃什么?”
呼国庆笑着说:“吃你。”
谢丽娟“呢”了一声,在他身边撒娇说:“你吃,你吃。”
呼国庆刚搂住她,谢丽娟却出溜一下,从他怀里滑出去了,说:“别,你太累了。”
过了一会儿,谢丽娟靠坐在他的身旁,忽闪着两只大眼睛,说:“国庆,你的县长情结太重了。我知道,在这块土地上,人是活脸面的,脸面就是人的命。如果仍待在这里,你会很痛苦的……”呼国庆刚要说什么,小谢却把他的嘴捂上了,说:“你听我说完好吗?我昨天晚上就想过了,今天早上又认真考虑了一下。我决定辞职。”
呼国庆一愣,说:“辞职?”
谢丽娟点了点头。
呼国庆诧异地说:“你辞职干什么?”
谢丽娟说:“咱们一块走,离开这里。”
呼国庆有点茫然地说:“上哪儿?”
谢丽娟有点兴奋地说:“去深圳,我那里有好多同学呢。论你的才干,绝不比他们差。”
呼国庆沉默了。
谢丽娟偎在他的肩头,轻声地说:“好男儿志在四方嘛。你愿不愿意去?”
呼国庆沉吟了一会儿,说:“愿。”
小谢说:“有点勉强,是吧?”
呼国庆说:“我是心不甘哪……”
小谢说:“国庆,我都是为你考虑的。我是怕你一旦……”
呼国庆拍了拍她,说:“我知道。”
小谢说:“天下很大,不是吗?”
呼国庆说:“天下很大。”
小谢说:“这么说,你同意了?”
呼国庆一时冲动,悲愤地说:“走!此处不养爷,自有养爷处!”
小谢一听,“咯咯”地笑起来,于是,两人又滚在一起了……
午后,呼国庆一觉醒来,突然觉得心里很空,很烦躁。他竟然有了一丝犯罪的感觉,他甚至觉得他是在走向堕落。一时,就觉得卧室里那带有淡淡香味的静谧像无形的锯一样,在一下一下地锯他的心。到了这时,他才意识到,那没有电话、也没人请示工作的日子,竟是这样的难熬!他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把手机打开了……
片刻,电话铃响了,响得很骤!呼国庆心里一个冷惊,立马对着话机说:“哪里?”
只听电话里急切地说:“呼县长吗?喂,是呼县长吗?!”
他听出来了,立即回道:“……根宝吗?是我,我是国庆。”
杨根宝在电话里说:“你在哪里?我都快急死了!怎么也打不通你的电话。这会儿,你在哪里?!”
呼国庆怔了一下,迟疑说:“我、在……市里。”
杨根宝在电话里说:“呼伯让我转告你,要你立即回到县里去。回去以后,不要向任何人打听消息。原则是,不问不说,照常工作……你听清楚了吗?”
呼国庆听了,心里怦怦跳着,从床上一跃而起,说:“明白了。”
挂了电话,呼国庆快速穿好衣服。当他要离开时,才“呀”了一声,猛地一拍脑壳,在慌乱之中找到了一片纸,给谢丽娟匆匆留了一个条——
小谢:情况有变化。来不及等你了。回头再给你联系。
国庆匆匆
紧接着,门“啪”的一声关上了。
链上的一个环
呼天成只打了一个电话。
这个电话是直通北京的。
在北京时间的早晨六点四十分,呼天成往北京拨了一个电话。挂这样的电话不能太早,早了,人还没有起床,就是勉强接了,也是迷迷糊糊的;可也不能晚,晚了,就是听新闻的时间了,到了那时候,人已经晨练去了(一边锻炼身体一边听新闻),这是一些上层人物的生活规律。所以,六点四十分,是打电话的最佳时间。
铃声响了两遍,电话挂通了……
两个小时之后,又一个电话挂到了地处中原的许田市。
这个电话是从省城打来的。
电话直接挂到了市委,并且指名要市委书记李相义亲自去接。电话里的声音听起来既浑厚又富有磁性,中气很足,那语气仿佛是很随意,但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电话里说,相义吗?市委书记李相义赶忙回道:是,是我……电话里不紧不慢地说:有件事,请你办一下。李相义站得更直了一些,说:老书记,您请讲……电话里说:最近,关于颍平县,我听到了一些反映,很不好嘛。竟然有人干出买官鬻爵的事情?听说,坚持原则的同志反而受到了打击?不好嘛。这件事,你要过问……市委书记李相义心里“咯噔”一下,赶快汇报说:老首长,这件事比较复杂,事情是这样的……可他的话很快就被打断了,电话里说:……你不要再说了,详细情况我已经知道了。该纠正的要纠正嘛。李相义有些为难地说:……这,市委常委已经研究过了呀。电话里说:可以复议嘛。你们再重新议一议。李相义对着电话叫苦说:……老领导,班子里九个常委,不好操作呀!立时,电话里沉默了,片刻,那讲话的语气加重了:要坚持原则!……接着“啪”的一声,电话放下了。
李相义手拿着电话沉默了很久,虽然已是深秋,他头上还是冒汗了。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