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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看了,我刚添了灯油。”门外有人倚着,笑望殷梅,“我才过来,就见这里这么热闹啊。殿下,时候不早,该走了。苗小姐,既然与小羽这么好,那也请苗小姐常去看看殿下,陪陪殿下,不然我有时顾不上殿下,怕殿下太无聊了。”话是对苗小月说的,眼睛看着的却是耶律羽。 孤竹倾和凌莫非本来都以为,曲桂执的目标会先是青麟殷氏的政权,借着孤竹倾名头去北狄招揽人马的事情应该是耶律羽干的。然而出乎意料的,曲桂执竟然让孤竹倾带着已经筹集的人马,直接去北狄对抗怒伦,只等开春之后,军队便即开拔。
“三王子回去北狄,登高一呼,自然应者云集!怒伦统治残暴,杀戮太重,北狄早已怨声载道,三王子去了,是顺应北狄人心,一定能成。”曲桂执如是说。
“然后呢?”孤竹倾却相信,一定不会这么简单。
“然后?”曲桂执神秘笑了,“难道三王子心里没有计较?我可不信。以三王子的明智,只怕已经想到了吧?”
孤竹倾颔首:“我明白了。曲大人等着我就是。”
不过在带着军队进入北狄之前,孤竹倾先带着殷梅去了另外一个地方。
两匹快马奔驰在路上,尽管已经快开春了,然而北地天寒,一场大雪过后,天地全是素色,枝头压着厚厚的雪,风过时便是飘零,雪片乱飞,如又下了一场。
几十个穿着破棉袄冻得哆哆嗦嗦的大汉守在官道旁边,提着刀片子,紧盯着路上看有没有人经过,好捞上一票,至少,也让他们吃一顿饱饭。
眼见着有肉来了,几十个山贼顿时欢乐,青麟话北狄话乱嚷嚷,一起拦在了道中。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一个有着卷曲的络腮胡子的北狄人怪腔怪调的叫着,挡在两匹马之前。
那两人同时勒马。
穿着小红衣裳如一朵开得正艳的红梅花样的人一鞭子就扫了出去,不过不是扫向山贼,而是她旁边马上的男人:“都是你教出来的!看能狼狈成这样,肯定都是你的人!当个山贼当这模样,又要没饭吃了?”
男人挨了一鞭子,哎呦哎呦的叫唤:“殿下,疼……”一抹冻得通红的鼻子,一双浅灰的眼睛淡然笑向山贼们,“怎么,我也要抢?”青白的肤色,一袭黑衣,头顶束发黑绦正中一颗羊脂白玉,把人出挑得俊挺硬朗。
“公子!”
“大哥!”
一伙山贼欢喜,簇拥上去,围着两匹马上的人乐得合不拢嘴。青麟人都围着恨不得要把那两个抱下来扛到山上去,北狄的却齐齐跪下,向着那两人叩头:“王子,王妃!”这一下倒把青麟的山贼给吓着了,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他们原本也只知道这些北狄人都是大哥“三子”的人,却从来不知道大哥的身份。
孤竹倾丢了缰绳下马,扶起为首的北狄人:“起来,别跪,还是叫公子就好。至于殿下,你们,就叫小姐吧。我们先上山,回去再说。”
殷梅看着几乎称得上没什么改变的山寨,简直哭笑不得,踢了一脚孤竹倾,指着他恨铁不成钢:“你不是挺厉害的吗?怎么一当山贼就熊了?这就是你带出来的!满山寨里穷得叮当响的!我们再不回来,是不是他们就要饿死了?真真是你的人!一个比一个废物!”
那帮子山贼就跟着嘿嘿笑,反而兴高采烈的,全没饿肚子的烦恼的样子。
孤竹倾挠着脑袋傻笑着,偷偷看殷梅,见着那红梅花其实也是一扫所有的愁怨的样子,其实开心得很。
“去!置办点东西去!”殷梅随手丢了一锭银子,“别再弄这穷酸样子!好好吃一顿!”
“好嘞!谢谢嫂子!就知道嫂子来了我们就有肉吃啦!哈哈!”山贼穷乐和着,一群人聚在一起嘻嘻哈哈的笑。
北狄人好奇的看着,也跟着开心,不过还是没人像原本的山贼跟孤竹倾那么亲狎。
“公子。”为首的北狄人见青麟人都出去置办东西了,这才又来到孤竹倾面前,恭恭敬敬的跪下。这段时间孤竹倾不在,都是他带着这群山贼的。他见着,只是说他们是“三子”的人,这些山贼就欢欢喜喜的跟着他们干,轻易的接纳了他们。他听那些原来的山贼说了孤竹倾做事的原则,便也按着孤竹倾的原则办。那些山贼就听他的,肯服他。他们的公子,他们的三王子,也是他们心里的王,原来可以这样的收服人心,可以这样的让人对他死心塌地。孤竹倾办事的方式与耶律羽截然不同。耶律羽会召集很多的人,然而人心是散的。孤竹倾的身边只聚着极少的人,可不管是哪个,都愿意为孤竹倾赴汤蹈火。
“起来,易安,山寨里有你,还真让我放心不少。”孤竹倾笑着扶起易安。易安是耶律羽当初带出来的北狄人中仅次于奇朗和蒙南的,如今奇朗蒙南都死了,易安就理所当然的成了剩下的人的头领。
易安笑得开心,舔了舔嘴唇,有些腼腆:“公子,这次不走了?公子和王妃……呃……小姐,是要留下来了吧?”
孤竹倾摇摇头,沉吟了。
易安顿时明白事情不简单,向北狄人们做个眼色,众人就都出去了关好门,在外头牢牢守着。
孤竹倾沉着脸,攥着殷梅的小手:“易安,想打回北狄么?”
“王子?”易安脸色一亮,满是惊喜,“王子要打回去?王子要带着我们推翻怒伦夺回王位?”
孤竹倾垂了眼,点点头,却没有半点喜悦。
殷梅回握住孤竹倾的手,才发觉孤竹倾的手竟然有些冷。她忙去看人,孤竹倾对着她笑了一下。
“太好了!王子!你肯当我们的王了!你肯回北狄了!”易安雀跃,一个劲的在地上磕头,喜极而泣,“王子。王!王!”
殷梅听着那一声声“王”的呼唤,明白那根本不是孤竹倾想要的。可是不管怎么说,打怒伦,殷梅还是觉得是该做的。
“易安,我们,要跟耶律羽合作。”孤竹倾说。
“什么?”易安一张脸都涨红了,“为什么?王,为什么还要跟耶律羽合作?他简直禽兽不如!他害死了蒙南和那么多弟兄!王,你怎么可以再跟耶律羽混在一起!”
孤竹倾没回答,只说:“你跟他们讲,能跟耶律羽合作的,就跟我走,不能接受的,就继续留在山寨里。”他看了一眼殷梅,“我还会回来的,回到山寨。你们,可以留在山寨里等我。”
易安听得愣住,过了一会,才用北狄话问:“王,你到底有什么打算?”
孤竹倾反而笑了,也用北狄话回答:“你为什么这么想?”
“因为王你说,你还会回来。公子,你根本不想当王。”易安红着脸,舔了舔嘴唇,“公子,你在青麟京城的事,我们都听说了。原本弟兄们想去京城救你,可是我给拦下了。我相信,以公子的能力,事情绝不会那么简单。公子,我比你大不了几岁,小时候,你也叫过我哥。以前,我是你的贴身侍从。别人不知道的,我知道。别人不明白的,我明白。公子,能告诉我吗,你到底有什么打算?”
孤竹倾颔首:“我现在,是青麟左丞相曲桂执的人,我要带着他和耶律羽筹集的军队攻入北狄,推翻怒伦的统治。易安,你们的人不多,可是我需要。我需要这山寨里的兄弟,因为只有你们,才是我真正的心腹,才能懂我真正的意思。”
易安仔细听着,把孤竹倾说的每一句话都听在心里,越听,头越低垂,最终,却是热泪盈眶,颤着嘴唇问:“公子,这些,小姐知道吗?你做的这些,你为小姐做的,小姐,都明白吗?”
孤竹倾摇头,轻淡而笑:“我没给殿下知道,殿下藏不住心事。何况,我也不想殿下现在知道,她只要等最后的结果就好。”
易安叩头下去:“誓死,追随公子!” “大哥!嫂子!”山寨里总是闹嚷嚷的,说是准备出击,一个个厉兵秣马,然而其实都没什么装备,马是驽马,刀是破刀,也就是北狄人还有些装备,然而马刀虽然完好,可马早饿瘦了,连马鞍都不肯套上去。一时里叫唤着孤竹倾和殷梅的人越来越多,都是要钱要粮的,“大哥,好歹再喂喂马,不然没等上路就都死啦!嫂子再给点钱吧!”
孤竹倾神秘兮兮的对着山贼们眨眼睛:“笨,找我们要干嘛?没看我们都是空手来的?去找易安去!他们那儿的好东西多着呢!他藏着呢,你们跟他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