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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再次踢腿,去踢凌莫非肩膀。这一次才见着凌莫非身影动了,不知怎么一滑,又到了另外一处。女子简直惊骇,这是怎样神鬼莫测的轻功?盘着腿弹着瑟,也不见动,居然就已经飘到了一旁去了!上场之前戈尔萨还跟她说青麟无人,这要都是无人,还要怎么才算是有人?
惊骇之余,女子更是焦虑,胡笳都有些乱了拍子,本来就被凌莫非的瑟音压下去,几次袭击不中,更是觉得渺茫。只能定定站在原地,努力要把胡笳再吹起来,至少气势上不能就输。
只是过不多久,瑟音开始滞涩,偶尔还有音错了,打乱了节奏。
女子马上转忧为喜,将胡笳吹得动天。再去看凌莫非,就见他左手明显慢了,连手腕都悬不起来,几次差点把弦全按住,停了乐音,输了比赛。
“凌莫非!别弹了!”殷梅焦急的奔到了梅花桩旁,仰头去看凌莫非,“够了!回来!”
梅花桩上的北狄女子反而得意了,骄傲笑着。
“哈哈,我还以为你们终于有点能看的了,原来还是个不中用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戈尔萨也过来了,就站在殷梅身后,大声嗤笑。他突然伏在殷梅颈边,呼吸喷在殷梅的耳畔,手指挑了一绺青丝,轻薄笑着,“七公主,你那驸马和这小白脸情人都是草包,有什么好的?不如都丢了,跟我走吧!”
瑟音陡然激切,如冰冻三尺的滔滔江水,冰封之下却是奔腾冲突的激流。
殷梅厌恶的忙躲开戈尔萨,把自己的头发抢回来:“你别乱来!大庭广众之下就敢调戏本宫,戈尔萨,你简直狗胆包天,嫌自己命长了么!”
“是么?”戈尔萨嘲弄,“你们已经输了一局,我看这一局也保不住了。七公主,何必再挣扎,今晚你就是我的人了,难道还怕羞了?”说完阴狠一笑,“我们北狄一向风俗朗朗不拘小节,你怕什么?”又是上前要凑到殷梅旁边去。
不等殷梅发怒,一道影子罩在殷梅身边,隔开了戈尔萨。三子的声音听来淡淡的:“北狄风俗朗朗不拘小节,不是被你这样侮辱的。戈尔萨,别给北狄丢脸。”
戈尔萨冷笑不置可否:“没用的青麟废物也好来说我?不懂弓箭不会下棋,连乐器也不会,只能靠着自己的女人和自己女人的情人来比试,你倒好意思说是七公主的丈夫?哼哼,我看,你还是趁早认输得了。”
“北狄野人,本宫现在就叫你知道什么是祸从口出!”殷梅忿恨就要拔剑,被一只手握住了,压住了她的剑柄。结实的大手掌心粗粝,划擦着她细嫩的皮肤。
三子淡然,并没有被戈尔萨挑得生气:“我与凌公子都不会将殿下拱手相让。戈尔萨,凭你,还配不上殿下。”长身而立,握着殷梅的手并没松开。
梅花桩下固然暗潮汹涌,梅花桩上却更激烈。北狄女人见凌莫非仍是坚持不肯落败,自己却先急了。她陡然腾身而起,胡笳的声音也随着拔高,竟是带着苍莽的音色。半空中旋了几圈,女人落向梅花桩,却正对着凌莫非的位置。
此时凌莫非专心控制着自己的左腕,鼻尖上已经见了汗出来。锥心刺骨的痛,从手腕一直蔓延到心脏。如同手腕上被盘住了一株藤蔓,那藤蔓就顺着血脉长了进去,在他体内钻着,吸血钻髓,沿着手臂上溯,一头扎进心房,在里面植根纠缠。
感觉到头顶一暗,凌莫非左手控制不住,一拨之下竟断了根弦,刚好弹起,缠住了他的左腕。有血随着滴了下来。凌莫非深吸口气,猛地左臂抱住瑟身而起,右手半点不停,竟直接在梅花桩一个鹞子翻身,正与女子双腿相交,把女子扫飞了出去。
女子紧在空中又翻了几翻,险险落在梅花桩最外的一根上,仰面朝天,差点掉了下去。女子吓得惊叫,胡笳顿时停了。等到她再次站稳,也是败局已定。
戈尔萨愤然拂袖,眯着眼睨了殷梅一回,恨恨而走。对于他来说,凌莫非是个麻烦,大大的麻烦。
凌莫非站立在梅花桩上,白衣随风而起,左手抱瑟,仅用右手拨弦,竟也将曲子奏得草木含悲,不忍猝闻。然而他心中却是明白,这是他最后一次鼓瑟,真真正正的最后一次。
殷梅被瑟音憾住了,话也说不出来。她明明见到凌莫非左手的血,明明知道凌莫非已经赢了根本不必再弹下去,却没法说让他停下来。殷梅闭上了眼,感受到的,却是凌莫非乐音中对五十弦瑟的哀悼。至此绝矣,至此绝矣。自此以后,世上再也没人能够弹奏五十弦瑟……
三子站在殷梅身后。他不懂音乐,却能看见殷梅的眼泪……
两场比赛下来已近午时,众人纷纷散了要去吃饭,也算是中场休息。
殷梅给凌莫非包扎着左腕,一双眼睛还是通红的。
三子靠在棚子的柱子上望着校场,背对着殷梅和凌莫非。
“疼得厉害吗?”殷梅执着凌莫非的手,慢慢的描摹着修长的指掌,抚过在白布包裹下显得更瘦劲的手腕。
凌莫非只是漠然摇头,就仿佛正如被冰碴一点点割进去血脉的不是他的手臂一样。
殷梅擦了眼泪,去找三子:“皇兄让我跟他一起用午膳,你……”
“我跟凌公子一起吃一口就好!”三子忙说,皱着脸愁巴巴的笑,“你们那些皇家礼仪什么的,我可不惯,还是别让我去了吧……”白方早就丢下他一个人跑了,也不知道钻什么地方和什么人一起吃去了,似乎才来一天多,白方就交了不少朋友,总把他这大哥给丢一边不管。
殷梅又看了一眼凌莫非,点了点头,一来不想强求三子,二来也不想留凌莫非一个人,她不能陪着凌莫非,让三子陪陪也好。
“书、画,我应该还可以应付。”凌莫非一直到只剩下他和三子两个人才冷冷的说,“比武,只能靠七驸马了。”
“再赢一场就够了。”三子没看凌莫非,“就再让给他们一场也无妨。” “七妹,三子那弹弓可真有创意!八十步的距离,对面又是铜版,一般人连弓箭都不敢说一定能射上去的,他竟然想用弹弓!”殷棠仍然笑得肚子疼,手里举着筷子,在仅有四人的餐桌上肆无忌惮,“七妹,你这驸马不错,总能给人惊喜!哎呀,我都觉得可惜呢,要是他会下棋,我还真想见识一下他要怎么靠弹弓取胜!”
殷梅根本一点也吃不下去,只拿着眼刀要杀了自己皇兄:“皇兄,你有点同情心好不好!已经输了一场了,凌莫非的手也受了伤,这可是事关你妹妹我的终身大事!你还这么没心没肺的!”
“错了错了,我错了!”殷棠忙讨饶,还是笑得合不拢嘴,“就是觉得挺好玩的。有了这么个妹夫,我想着以后咱们皇宫里头还能更好玩些。”
殷柠慢慢的瞥了殷棠一眼,柔柔的声音如秋日午后暖洋洋的太阳:“陛下,似乎一点也不担心呢?看来是胸有成竹么?”
殷棠脊背一僵,一个寒战从头到尾,在外头寒风里吹了一上午也没有此时殷柠看似平常的一句话来得冷。
“还是大姐疼我!”殷梅忙钻到殷柠怀里告状,“大姐,皇兄总欺负我!前些日子还总去看三子笑话,难道我找了个废物驸马就值得皇兄高兴成这样?”噘着嘴对着殷棠做鬼脸。
一听殷梅告状,殷棠只觉得全身上下都被冷汗浸透了,慌慌张张的去找大姐夫求救,怕了被大姐收拾。他一个个眼神向着北宫衍城递出去,只巴望着自己别死太惨。
奈何北宫衍城似乎打定了主意,两耳不闻身边事,一心只攻盘中餐。外头打仗用兵,北宫衍城自然大包大揽,然而内帏那点家事……他还不想晚上回去还得跪搓衣板睡书房。
“难为你了。”殷柠摸着殷梅的头发,轻轻顺着,温柔宠溺,“我看三子和凌莫非也用心,是一心维护你的。不说凌莫非今日鼓瑟,我看在校场上戈尔萨纠缠你的时候,三子也是去护住你的。不管个人能力如何,单是三子的心,也是不错的了。”
殷棠一下子想起来,忙问:“七妹,戈尔萨今天在校场究竟对你做了什么?我们离得远,看不清楚。”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殷梅就有气,怒冲冲瞪着殷棠:“皇兄,戈尔萨今日大庭广众的轻薄我,你要怎么办?就是前天晚上,戈尔萨也对我非礼,三子和凌莫非当时就要与他决斗!你看这事,怎么处理?”俏丽凤眼含恼带怨,只等着殷棠给她个说法。
“还有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