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烤肉的香气随风飘散,“滋滋”的油融化燃烧的声音勾引着人的食欲。赵德玉到底还是少年,死里逃生之后,渐渐就过去了,重新振作了起来,三子烤出来的肉勾得他馋虫大动,吃得不亦乐乎,还不忘了不时的给周凡拿来吃。周凡只吃了几口就没了兴致,看着三子气就不打一处来。可是殷梅不肯走,他也就没法离开。
“这趟镖到底是什么?”殷梅慢慢恢复了力气的样子,窝在三子怀里由着三子喂她,问着龙鹰,“你那个时候说的那么严重,是很值钱吗?”
龙鹰摇头:“未必值太多的钱,但事关人命。”
“到底是什么?”殷梅好奇,瞪大了眼睛望着龙鹰。
“是送往南边盟州的救灾粮。”龙鹰的声音很低沉沙哑,乍一听并不像女子的声音,“今年盟州受了蝗灾,荒野千里,颗粒无收。朝廷特别拨了这些粮食,让送往盟州救灾。我们大威镖局受命,保着粮食过去。”
“蝗灾的事,我知道。”赵德玉擦了嘴,放下肉,低低的说,“朝里议过的,让拨调粮食过去。”
“可是,送粮不是朝廷的事么?怎么还让镖局做?”殷梅不解,“应该是派军队保护的吧?”
“受灾太重了。”周凡接过话,“七小姐你这半年多事情多,总在外面,所以不知道。南边不只是盟州,方州,严州,叶州,四州一个比一个严重。周围能调的粮食都送过去也不够,只好从北边和京里向外运。军队能派的都派了,可还是人手不足,只好雇了信誉好的镖局来做。”
龙鹰没想到,这些事情居然这几个人都知道,听起来还十分了解:“我们大威镖局,也算有口皆碑,所以也受了命。按说,这些粮食虽然重要,可是不值什么钱,一般道上的朋友知道是救灾粮,也轻易不会动。就算是黑道的朋友,也还知道怜惜百姓呢,这种缺德事,一般不干。只是没想到,许以会居然来趟这浑水!他原本也是有口碑的,素来说是劫富不劫贫,劫官不劫民的。”说到恨处,一拳砸在地上,强自按捺了。
“劫官不劫民。”三子冷哼,“这不也是官里的?再说,这些粮可不是不值钱。送到灾区,转手一卖,价格能抬得比黄金还高。国难财,最容易发,最容易赚。”
龙鹰别过头,没接话。
“三子,你有办法么?”殷梅抓着三子衣服,紧紧的问,“这些粮必须抢回来!无论是要帮龙鹰,还是我们自己的责任,都不可以丢下!”
三子抚摸着殷梅头发,想了想:“关键要知道,这些粮现在在哪儿。是还在许以会山寨,还是已经运走了。许以会山寨再险,人再多,总敌不过官兵围剿,其实并不难。难的是要找到救灾粮的下落,确定了目标,才能抢回来。”
“官兵围剿?”龙鹰吃惊,“纵使这是救灾粮,官兵也不会轻易来帮忙的,怎么可能找官兵围剿?”
殷梅得意:“找官兵的事你不用操心,跟着我们就是了。” 龙鹰靠在客栈房间的窗口,望着楼下人来人往。丰裕城不大,却是出京之后南向的一个重要路口。离开丰裕之后三条路,分别通往盟州、叶州和西南的启州,还有一条运河,直通方州。他们已经耽误了两天,那些粮有没有运走,运向哪儿去了,龙鹰心急如焚。
尤其还遇到这么一群不靠谱的人非要帮忙。
龙鹰曾以为这几个人挺有用的。说话的时候头头是道,那个三子虽然平时装傻,可是遇到事情的时候也是雷厉风行。可真到了要动真格的时候,几个人就全蔫了。
“谁去?”赵德玉趴在桌上,没精打采。
周凡不说话,但是显然他绝对不想去,他也是最尴尬的一个。
“我不想去啊……”赵德玉哀嚎,彻底把脸埋在胳膊里了。可是他也知道,只能是他,周凡现在情况特殊,去哪儿都是尴尬,能不给人知道他的身份,还是尽量不知道的好。
龙鹰真是后悔,怎么就被蛊惑了跟这几个一起了呢?
“赵德玉,你不想去也得去!”殷梅舒舒服服的靠着自己的肉垫坐在床沿,颐指气使,“你不去难道还让我去?你这么没胆子,我回去就告诉殷柿,让她甩了你!”
“别啊……”赵德玉惨叫,磨磨蹭蹭的站起来,耷拉着脑袋,“我去就我去……”
三子轻笑,丢给赵德玉一件东西:“带着这个,方便些。”
赵德玉接在手里,看了却是大喜:“侍卫令牌?三子哥,你哪来的这个?太好啦!”这样就不用暴露他的身份了,赵德玉心里乐开了花,“这个又好用又方便!三子哥你真棒!”
殷梅瞪大了眼睛回头:“你哪儿来的侍卫令牌?”
“跟凌莫非要的。”三子嬉笑,“凌莫非够朋友,直接就丢给我一块。”
“行,那三子哥,我走了!”赵德玉喜笑颜开,再没了之前的沮丧。
“等等。”三子,叫住了赵德玉,“周大哥,你跟德玉一起吧。跟着官兵行动安全,德玉有部周到的,周大哥你也能顾及。再有德玉年轻,若是莽撞了,周大哥你谨慎,能劝住人。”三子笑笑,“怕这边的人都压不住德玉,只有周大哥你说的德玉才肯听呢。他到底年纪小,还得周大哥你顾着点。”
周凡听了冷笑:“我走了,你就开心了?拐着七小姐跑了,什么镖车什么救灾粮,你就都不用管了!没准跑到山寨里头跟那个什么许以会分赃呢!”
“五姐夫!”殷梅实在气不过了,跟着争了起来,“五姐夫,你能不能不说三子了?你总是针对他,到底为什么?你对他的敌意怎么就那么大呢?三子一直容让你,不管你说什么他都不跟你计较,难道你就不能稍微体谅一下他的心情吗?三子从未做过对不起五姐夫你的事,你到底怎么就一直看他不顺眼?”
“他没做过对不起我的事?”周凡听了却怒极而笑,“七小姐,我一直没说,我也不好跟你说这个!可是今天你问我,那你怎么不问问他?你问他,前段时间你们回,回家的第三个晚上,他是在哪儿过的夜?你问他,七夕的那个白天,他又是在哪儿待了一整天!七小姐,你看看,三子他敢不敢回答!他对得起对不起我!”
殷梅感觉到三子僵住了,抱着她的手臂绷紧了肌肉,硬得像铁。
“小姐。”三子轻轻说着,“其实,我也想说的,你也跟着周大哥和德玉一起去吧。那边安全些。我和龙总镖头去许以会山寨寻找救灾粮去向。到时候,两边配合,双管齐下,剿了许以会山寨。”
“你叫我什么?”殷梅缓缓的问着,离开了三子怀里,转头望着他。
三子不敢看殷梅,轻轻回答:“小姐。”
“你跟五姐,是怎么回事?”殷梅明白,这一声“小姐”就是三子承认周凡说的是事实,那两天三子是在殷橘的宫里,与殷橘在一起的,“你真的做了,对不起五姐夫的事?”
“没有。”三子拉过殷梅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这里,只有小姐你。我曾说过的,半点不变。”
“那你和五姐呢?能说吗?你和五姐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会在五姐房间,待那么久?”殷梅的手底下是三子心脏鼓动,“咚咚”,每一下,沉稳有力。
三子沉默,说不得。
殷梅叹了口气,把手从三子手中抽出来,站了起来:“五姐夫,你听三子的,跟赵德玉一起走吧。”
“你呢?”周凡望着殷梅。他看见了殷梅眼睛里的伤,后悔不该一时冲动说了这些话。其实殷梅刚经历了那么恐怖的事情,才缓过来而已,他真不该又来刺激她的。
“我跟着三子。”殷梅的声音不大,却坚决,“我跟着他。五姐夫,就算我不信他,我也要信五姐。五姐对我好,绝不会做伤我的事情。”说完在脸上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好了,你们都出去吧,该休息了!五姐夫和赵德玉去办事。明天我和三子还有龙鹰一起去山寨,就这么定了!”见着赵德玉似乎想说话,顿时沉了脸,“谁也不准争!我说什么就是什么!敢跟我争的,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他!”
没人能跟殷梅争,七公主发了话,谁也不能争。
被赶出房间的,包括三子。
周凡揪过三子衣领,恶狠狠威胁:“你要是敢伤了七小姐,我绝不放过你!你该明白七小姐有多重要,就该知道,天涯海角,绝不会有你的安身之地!”
三子挥开周凡的手,站在房门外,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