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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话太急,一口农辛牌拉面在我嘴里,差点把我噎死,我哦地一声吐了出来。
刘德华说,我不是说他,我是说他主持的《实话实说》,你有没看?
那是老太太看的,我有什么好看。
这一期的《实话实说》,有个嘉宾是清华大学的教授,他治好了一个精神分裂症的,两个人都在电视上,都很正常了。
这种东西你也相信,谁知道他真的治好了没有,谁知道他以后还会不会发作。崔永元又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你就不要相信他了。
小李,你不能这样不相信人家,中央电视台是对全国播放的,它要对得起全国观众的,怎么不真实呢。
那你要我怎么做?
你给我打听那个教授,是清华大学的,你问清楚,如果他能治好的话,我就带刘畅来北京。
你不要迷信教授好不好。
人家是清华大学的,水平肯定是一流的,不是连你也上不了清华吗,你有什么理由鄙视人家。
我上不了是一回事,但你不要那么迷信嘛,人家就在电视上随便说说你也当真。
你别跟我掰了,你给我去打听就是了,刘畅的命运,就赌这一把。
好吧,你不要打我电话了,有消息我会主动打电话给你。
我把剩下的面条吃完,开始失眠。我不知道刘德华对我的纠缠何时才能了结,一想到这个我就头疼,睡不着,为了驱散刘德华在我脑海中的干扰,我起来看碟。看到凌晨三点,我觉得该睡了,明天还要干活。灯一光上,人又清醒了,刘德华的声音又像苍蝇嗡嗡嗡在耳边响起。有一股气从我脑门冒出来,我叫了一声操,打开灯。手心有汗冒出来,是肾虚的表现。我做了五分钟的呼吸练习,稍微平静下来。夜像死一样安静,很远的地方传来工地的打桩声,传到我耳朵里已经很微弱了。现在我多么想把自己变成一架打桩机,把地球打出一个深深的洞,或者索性把地球穿透,再把它掰开。其实我是想有个东西把我脑袋穿透,让脑袋死去一会儿,死到明天再活过来。楼上有人从床上起来,床叫了一声,然后是拖鞋啪嗒啪嗒响,往厕所走。过了几秒钟,拉尿的声音就响起来了,很长的一泡。从脚步声停住到拉尿声响起的时间间隔判断,一定是个女人,她正在隔我不到三米高的地方朝我撒尿,是的,厕所的位置正对着我的床。我昂起头,张开嘴,倾听撒尿的声音,我希望这声音能陪我到天亮。撒尿声止住,取而代之的是马桶放水和抽水声。她又回到床上,床响了一声,是在承受她的重量,接着床有了一次更大的更长的声音,像在叹息,是一个男人转身的声音。也就是说,现在这个女人在我头顶约三米处和一个男人睡觉。他们不是偷情,是名副其实的一对夫妻,睡着一年365觉中最朴实无华的一觉,他们不能够带我带来刺激的、邪念的想象,无助于我度过凌晨的时光。他们甚至已经不愿意碰一碰对方的身体了,婚姻生活把对方的魅力透支了,她把生活搞到这么无聊的地步却毫不觉察。她当然更想不到在她下方三米处的一个男人正在期待着她有所作为,哪怕是流露出一点点激情,哪怕是一点点红杏出墙的念头,都会给那个失眠的男人带来兴奋。可怜的女人,她不知道三米是个危险的距离,现在这个男人的意念正穿透三米的距离,爬到了她身上,各种尽可能的想法像一张张爪子,尽情蹂躏。终于,她被带到他的梦中去了,那个梦正在他的床上,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把刘德华的差事干了,我相信这是最后一次帮他,我要把他交给在《实话实说》里妄尊自大的老教授。不管治不治好,我都要把包袱给他,你不是实话实说了,你能治好神经病,还敢在中央电视台说,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能耐。
我把报社的采访先搁下,把电话打到中央电视台。
我找崔永元。
没有这个人。
不会吧,《实话实说》那个崔永元。
我们办公室没有这个人。
你能告诉我崔永元办公室的电话吗?
我不知道。
啪的一声,电话就被挂了。从口音上听,接电话的是个四十来岁的女人,脾气不好,肝火旺,说话很不耐烦,有性生活不和谐的迹象。连崔永元都不知道,真是文盲,你他妈要是性生活质量不好我可以帮助你,也不用这么打发我。
我开始打第二个电话。反正中央电视台是个庞大的机构,电话多的是,任我打,我就不相信找不到崔永元。
我找小崔。
哪个小崔?
就是永元。
什么永远,你说话清楚点。
崔永元。
你找他干什么?
我向他打听个人。
你有病呀,人家忙得不可开交,官司还没完呢,还有空给你找人,你是不是崔迷迷疯了头!
你能告诉我他的电话吧?
我怎么知道,人家是名人,电话哪能随便告诉。
你是干吗的。
你问我,我是中央电视台职员呀,我在这儿上班呀,我可没时间陪你瞎侃了。
我打第三个电话。
我找我的朋友崔永元。
他不在这儿。
你告诉我他的电话好吗?
你是谁?
我是他的好朋友,很要好的朋友。
你是他的朋友怎么会没有他的电话?
我丢了。
丢了就去找呗,鬼才相信呢。
打完三个电话后,我的信心丧失了一半。小崔,算你牛。
我打第四个电话。
我刚从美国回来,想找我的朋友崔永元。
您贵姓?
我姓李。
Hello,Mr.lee.
Hello.
Heisn'tatofficeandwhatcanIdoforyou﹖Fuckyou.居然用英语考我,我听不懂,只好把最熟悉的两个单词抛给她。又碰上个崇洋媚外的女人,等着把自己卖给老外。她好象懂得我大学四级没过,岂止四级,连二级三级都还给老师了,脑袋里只剩下fuckyou、thankyou、Iloveyou等等几个有限的日常用语,想用英语来试我,不是找骂嘛D愫茫艺摇妒祷笆邓怠防改孔椤?
干什么?
我想打听个人。
别装蒜了,听口音你是南方的吧,你是来上访是不是?你看电视台门口人挤人,都是来上访的,但我们是新闻单位,不是国务院信访办,也不是公检法部门,我们无能为力,我们领导也不让做这种内容,你在门口排队也没用,你打电话也没用。当然,我们也知道中国老百姓最可怜,受的冤屈也最多,但我们真的没有办法,我们只是一个新闻机构,力量有限,你还是找别的部门吧。
我不是上访的,你能不能听我解释。
你不用解释了,这些例子我耳朵都要听出茧来了,你说了也没用,我是很可怜你们,但我确实是没有办法。不跟你聊了,领导们马上就要开会了,会议室还没扫呢。
我决定打最后一个电话。
我想找一个在《实话实说》里做过节目的清华大学的教授。
到清华大学找去。
最后一个电话言简意赅,为我指明了另外一条道路。我从办公室往外看,可以看见中央电视塔像一个细小的老二,笔直地插向天空。天空灰蒙蒙的,一副欠操的样子。
10
邓丽丽的导师是个失去性欲的老家伙,他招收的研究生以丑著名。他认为女孩子丑好,这样就不会去搞男人,可以专心致志地搞学问。他一直反对邓丽丽和我交往,当他知道我是个大学四级没过而没有学位的中文系学生时,更是对我嗤之以鼻,他力劝邓丽丽把我甩了,他可以把一个在美国读博士的学生介绍给邓丽丽。邓丽丽有点动心,但见了那个学生的照片,差点就要当场呕吐。导师说,你怎么能这样呢,你怎么能以貌取人呢,一个人的关键在于学问,在于内涵,难道你喜欢一个花花公子吗!邓丽丽说,算了吧,我可能不适应美国的生活。导师说,你不要去美国,他念完博士就回来任教,很有学术前途的。邓丽丽说,那我也要先把他甩掉再说。导师说,你就快点动手吧,对那种流氓可不要手软。
现在邓丽丽跟我吵架的口头禅就是,我要是听导师的话,早就到美国了,还跟你厮混!我说,你去吧,让河马吃了你!更要命的是,邓丽丽在导师的影响下,开始在学历上歧视我。她认为,我连学士学位也没拿到,而她现在是硕士学位,至少比我高两级,如果她是天堂,我就是地狱,如果我是天堂,她就是天堂的爷爷或者奶奶。
我说,别在我面前谈什么学历,在我眼里就是垃圾。
邓丽丽说,你自卑了吧,我已经决定了,我要考博士。
我说,你别吓我。
这有什么吓人的,考博士很容易的。
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决定把你这辈子葬送在书堆里了。
没你说得那么可怕,不就多读三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