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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有一封你妻子来的信,奥斯本。我路过邮局,原想??”
奥斯本站起来,脸色又惊又气。
“罗杰!你这是干什么!你难道没看见她?”
罗杰四面一看,莫莉从角落里站了出来,满脸通红,又伤心,又发抖,仿佛她成了罪人一般。罗杰进了屋。三个人似乎一模一样地惊愕。莫莉先开口;她朝前走去,说:
“我真抱歉!这件事我本不愿意听见,但又没办法听见了。你们相信我,好吧?”说着她转向罗杰,含着泪对他说??“求你放个话,说你知道我不会说出上的。”
“这不怪我们,”奥斯本愁眉苦脸地说,“只是罗杰早知道这事的严重性,就该瞧瞧有人没有再说。”
“这倒是,”罗杰说,“你想象不出我现在多幺生自己的气。”
说着他转向莫莉:“事已至此,我还是相信你,如同相信我自己一般??”
“对;不过,”奥斯本说道,“你可知道,在许多情况下,人们即使对我毫无恶意,也会无意中把我如此重要、必须保密的事情说出去。”
“我知道你会这么想的,”罗杰说。
“那好,让我们别旧事重提??无论如何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这一阵子莫莉不知费了多大劲才没哭起来。现在她又有了个第三者之嫌,在她跟前他们有话不能放开说,于是她说道:
“我这就走。也许我不应该到这儿来。我实在抱歉??非常抱歉。不过我要努力忘掉我听见的事。”
“你不可能忘掉的,”奥斯本很不客气地说,“不过你答应我永远不对任何人说起这事,好不好???甚至不对我说,不对罗杰说。你要一言一行若无其事,就像根本没听见这事一般,好不好?罗杰给我谈过你的人品,由此我敢肯定,只要你给我这个承诺,我可以深信不疑。”
“好,我答应你,”莫莉说道,伸出手来权做盟誓之证。奥斯本握住这只手,倒觉得这个动作是多余的。她补充道:“我觉得即使没有承诺,我也应该忘掉我听到的事。不过,最好还是立下个诺言自我约束。我现在要走了。我要是没进这问房子该多好啊。”
她把手里的书轻轻放在桌子上,转身往外走,强咽下泪水,到她自己的房问一个人时再哭。可是罗杰先站在门边,为她打开门,而且在察颜观色??她感到他在察颜观色??看她的脸。他伸出手来要和她握手,握时握得那么紧,既表达了同情,又表示了对刚才发生的事非常遗憾。
她哭着回去,直到进了自己的卧室后才止住哭。她的情感在过去的一段时问里由于找不到用武之地已经疲倦下来。前些日子离开哈姆利庄似乎是件伤心事,现在又添了麻烦,她不得不带着个秘密走。这个秘密她原本不该知道,结果又知道了,随之而来的便是承担一份极不愉快的责任。接下来便自然而然地老想知道奥斯本的妻子是谁。莫莉在哈姆利家住的日子够长了,关系也够密切的,所以她很明白未来的哈姆利家少奶奶要选个什么样的人。比如老乡绅吧,在他还不十分了解莫莉的日子里,一说起奥斯本的婚姻,言必称堂皇富贵;他这位聪明伶俐,仪表堂堂的儿子是他的继承人,代表着哈姆利家的承传基业,终身大事恐怕要从高层次考虑。当时放这个风主要是为了叫莫莉明白他的继承人是莫莉·吉布森这位医生的女儿高攀不上的。哈姆利太太无意间也流露出她的心思,好像她虽不知道未来的儿媳妇是谁,但她在一刻不停地设计着迎娶事宜。
“奥斯本结婚时客厅必须重新装饰,”要不就说:“奥斯本的妻子会喜欢住西头的屋子。和两位老人一起生活对她来说也许是一大难关,但我们要妥善安排,让她尽可能觉得像没事一般。”还说:“当然了奥斯本太太来了后,我们必须设法给她一辆新马车。我们用那辆旧的就完全可以了。”这些话,以及类似的话,给莫莉留下很深的印象,觉得未来的奥斯本太太是位漂亮的大家闺秀,她的到来将把这座古老的田庄变成一座富丽堂皇的正式宅第,再不像眼下这样是个舒适随便的家。奥斯本也曾不可一世,对吉布森太太说起各式各样的乡下美女来颇为挑剔,一个也看不上眼;就是在家里也爱摆架子,只是在家里摆的是诗人架子,难伺候,和吉布森太太在一起摆的是世家架子,高人一等,那么他挑下了个怎么样的美人为妻?莫非美得无法形容?谁叫他这么心满意足?既然叫奥斯本心满意足,又何必把她的婚事瞒着奥斯本的父母?最后莫莉还是扯断了这些充满疑问的思绪。想也没用,她不能去寻找答案,甚至不可以试一试。她答应保守秘密,这如同一堵看不见的墙阻住了去路。也许现在连想都不应该想,更不应该回忆听过的只言片语或者不小心提到的人名,以便把情况凑在一块儿.凑出个来龙去脉。莫莉害怕再见着他们兄弟俩中的任何一个,但正餐时大家照旧一块儿进餐,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一般。老乡绅沉默不语,不是发愁便是不痛快。他自奥斯本回来后一直没跟他说话,只在躲不过去的情况下说点鸡毛蒜皮的事。再说他妻子的病如沉云压顶,愁得他只觉得日月无光。奥斯本对他父亲摆出一副不关痛痒的架势,莫莉相信这是故意装出来的,但这个样子毕竟不利于握乎言和。罗杰沉着稳定,表现自然,话比其余几个人都多。其实他也心神不安,操心着很多事情。今天,他主要对莫莉说话,讲起说来话长的事,大谈自然科学史上的最新发现;这种事讲起来便滔滔不绝,也不需要任何人多搭话。莫莉原料想奥斯本会有点与平时不同的神情,比如自知理亏、追悔莫及,甚至看上去“结了婚”也行,??可是他仍然是上午的那个奥斯本??英俊高雅,神情举止无精打采,对兄弟亲切,对她礼貌,对他和他父亲之问搞得这么僵也暗暗担心。他天天表现得这么正常,根本看不出他还隐瞒着浪漫奇情,莫莉如不是已经得知,就压根儿猜不到。她从前老盼着能直接见识见识爱情故事,现在见识了,原来只令人极不痛快罢了;还搞得遮遮掩掩,鬼鬼祟祟。相比之下,她诚实坦荡的父亲和她在霍林福德镇上的平静生活便显得可亲可靠。小镇上的生活,虽说有自身的不足之处,但正大光明,谁在干什么事人人都知道。当然她离开哈姆利庄时心情很痛苦;她那位好朋友昏睡着,不省人事,她默默地向她告别,心里也是万分痛苦。不过现在离开哈姆利太太和两个星期以前离开她不一样。那时候她随时都会想她,她也觉得自己能安慰她。现在可怜的老太太似乎忘了还有她这么个人,她似乎灵魂早走了,只有躯壳还活着。
马车拉上她送她回家,这家的每个人都向她表示了诚挚的感谢。奥斯本去温室中找来找去,给她摘来了鲜花;罗杰为她挑来各种各样的书。老乡绅同她连连握手,说不出话来表达他的感激之情,最后一把搂住她,像父亲吻女儿一般吻了她。
第十九章 辛西娅到了
莫莉回到家时她父亲不在,家里没人等看迎接她。仆人告诉她吉布森太太出门做客去了。她上楼去了自己屋里,打算把借来的书取出来整理一下。她看见和她的房间相对的那一个屋子正在打扫,不由得大感意外;水和毛巾也正往里面端。
“有人要来吗?”她问女仆。
“女主人的女儿要从法国来。柯克帕特里克小姐明天到。”
是辛西娅终于来了吗?啊,要有个伴儿了,是个姑娘,还是个同龄姐妹,这是多么痛快的事啊!
莫莉一高兴,消沉的心情顿时开朗。她盼着吉布森太太赶快回来,她好问个明白。这肯定是突如其来的事,因为吉布森先生前一天在哈姆利庄上没说到这事情。现在不能静下心来读书了。带回来的书几乎都没怎么整理,一反莫莉平时爱整洁的习惯。她下楼进了餐厅,没法坐下来用餐。终于吉布森太太回来了,因走了路,丝绒斗篷又重,把她累坏了。直到脱去了斗蓬,休息了几分钟之后,她这才好像有气力回答莫莉的问题。
“噢,对!辛西娅明天回家,坐‘安培尔’号驿车,十点钟到达这里。这时节出门真烦死人了!我真的险些儿晕过去。我相信辛西娅是听说可以提前离校,便立即动身,比我计划的提前了两个星期。她从来不给我机会让我写信说说我到底喜欢还是不喜欢她提前这么多日子回来。再说我得照样付她的学费,和不提前来一个样。我原打算叫她给我带顶法国女帽来,你也能有一顶照我那样儿做的。不过她来了我高兴,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