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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萍一直这样坐着,深夜时分,她推开了门走到了院子里面。父母的房间静悄悄的,偶尔传来几声弟弟的梦呓。她重新回到房间,拿起了一把剪刀绝情地将自己多年来伴随自己的长发剪掉了,然后换上男人的衣服,拿起了多年的积蓄和干粮。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她深情地看了看这多年陪伴自己的房子,还有那一箱子书。最后息了灯火。悄无声息的走出了家门。
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她自我安慰道,可是故乡终将是故乡,心里面还是隐隐作痛。
或许,钟萍不曾出生,或许钟萍未曾踏进学校的门槛,太多的或许了,或许她会一直这样生活,在金强的欺辱下坐他的老婆。混混沌沌过完自己的一生,可是,她上了学,有了知识,一切都不同了。
今天,她不得不用自己的信仰来抗衡这个家庭,这个社会。哪怕背井离乡,也在所不辞。
因为她在书的帮助下找到了理想,找到了做人的尊严与意义。也许在她心中这么做是开心的一件事,未知的前方有她心灵的召唤。
月上柳梢时,一个单薄的身影在街道中穿行,走得如此轻快,仿佛放下了多年来的担子。的确,钟萍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和兴奋,压抑与苦闷一扫而过。那个残缺的家,终于解脱了。
走到李倩家门口时,她停住了。她最舍不得这个姐妹了,今日一别,不知何年再见,她默默地祝福着李倩。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个生长的地方,欢乐和痛苦混杂的地方。
第十二章 只是一场
汉成听完这个漫长的故事时,眼睛里早已噙满了泪花,这该是需要多大的勇气啊!一个弱小的女子竟有如此的胆量和抱负。
钟萍身上的温柔、坚强、浪漫、不屈这一完美的结合,让汉成第一次读懂了伟大的力量。相比之下,自己显得太过于女人气了,拿不出应有的男儿气慨。
“妹子,没想到你会有这样坎坷的遭遇,你放心,以后我就是你的依靠。什么时候累了?我的肩膀就是你的港湾,对了妹,我包子里面还有一个帽子你戴上,这样就和男人没有啥区别了。”
汉成将那顶灰色的绒帽戴在了钟萍的头上,钟萍嘿嘿一笑,靠在了汉成肩上。“哥,以后我就跟着你了,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反正,你不能丢下我不管”。
汉成认真说道,“放心吧妹,以后有我吃的,就有你的。我是去广州找一位父亲早年间的兄弟,到他那里混个活计。
夕阳还是有规律的来到了,血红的颜色打在了奔驰的火车上。一天又到了结束的时刻,火车依旧行使着,感觉不带任何疲倦。朝着铁轨延伸的前方前进。
已是黄昏遍地愁,恰逢沧海泯年头。这一醉,方是何年醒。
谁的命中注定永远连接不上漂泊的岁月,纵然竭力呼喊这道枷锁,但是,终究消失在深藏的暗涌中。火车在流放了一个星期之后,终于缓缓驶进了广州站。
这一中国最大的都市之一,以它宽广的胸怀,接纳了这个不速之客。广州这一城市见证了共和国的沧桑巨变,革命战争时期,作为一个先进分子的聚居地,为北伐战争、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提供了当时最可靠的后方支持。中国第一所标志性的军校---黄埔军校,培养了多少抗日英才,黄埔精神至今还在大街小巷中传唱。
建国以来,成为了中国最大的贸易出口,产品集中地。为中国的国民经济增长做出了卓越的贡献,自改革开放以来,全国的劳动人口迅速向这里靠拢,各省的打工者都选择了这个发达城市,以各自的生存方式共同经营这一庞大的机器。
无论职业贵贱、卑微或者伟大,都是这个城市不可或缺的棋子。一个星期远远超过了汉成的预期,那是张大饼似乎变得更加拮据了。汉成搀扶着钟萍踏上了这一方圣土。
汉成看着标牌上的两个火红的隶书书写的广州二字,顿时觉得豪情万丈,全身的斗志也一并激发了出来。忘掉了肚皮深处传来的饥饿。“妹子,我们终于到广州了。”汉成兴奋的对钟萍说到。
钟萍此时也正看着周围的一切,这里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想象。相比之下,太原不过是隶属于它的一个小小县城。什么时候见过这样高的大楼啊!
“哥,你看一下地址,在这里摸不到任何方向,先把那位伯伯的住址找到吧。”钟萍说到。“嗯,妹子,你来拽着我,可不要走丢了。”说着,汉成就将地址从贴身衣服中取了出来。这是在这里的唯一筹码,比自己的命还要重要。
举目无亲的异乡,想要生存,比登天还难。走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兄妹俩小心翼翼的应付着,渺小的生命如同未经洗礼过的雏鹰,虽满腔斗志,却无用武之地。未经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苦寒来啊!
世界如雕刻了的石佛,以满目慈善普渡众生。可是内心的波涛翻浪又有谁知呢?永远没有绝对的保证,只有绝对奋斗的念想。
“我说哥,你上面的华安街在哪里啊?怎么走了半天还是不见啊。”钟萍已经累得不行了,一张小嘴嘟个不停。汉成抓抓头发,“我也不清楚啊?再找找看吧。一定会找到的。对了妹,我们先去吃点东西,这样好有力气。”汉成现在是主梁骨,就算再失望,也不能放弃。
汉成和钟萍来到了街上的一个早餐店,早上的生意正旺,工人们、上班一族都是匆匆吃些油条之类的就拍拍屁股上班了。他们坐在了外面的折叠桌子旁,汉成点了几根油条和两碗糊辣汤。
“哥,你觉得这地方咋样啊?”钟萍说到。“好多了,这里是中国发展最快的城市,只要肯付出努力,相信会有机会在这里大干一场的。放心吧妹,我不会让你受苦的。”汉成胸有成竹地说道。
“嗯,我支持你,哥。”钟萍开心的笑了。吃完饭,兄妹俩又继续寻找下去了。太阳已经出来了,那神圣的光芒又一次点燃了这座城市的热情。外来务工者用勤劳的双手细心的呵护着它,陪着它度过了数十年的奋斗生涯。轻轻飘洒的时光年轮依旧前行,运行着未来难以捉摸的命运。
不需要太多的言语去抒写一个人的浪子生命,浪子是社会的必然产物,它们的感情是丰富的,只不过他们不善于表达自己,唯有将自己紧紧包裹起来,才能找到活着的证明。
汉成与钟萍的相遇就注定了一段不平凡的生命历程,那相濡以沫的情感在日后的恩怨纠结中更加难以割舍。不屈的奋斗诗篇是两个人共同的希冀,生存即是毁灭。找不到信念的力量,一个人也就只剩下了行尸走肉。现实亦如此,人只有全身心的投入其中了。
日落之前,兄妹俩终于看见了这个兴奋的地方,汉成和钟萍此时只剩下了仆仆风尘。十几天来的紧张感终于放下了,两个少年用毅力走在理想的路上。
在路上并不会孤单,它是一种人生享受,只有尝试了这个经过,才能体会到何为生命?何为完美的一生?
华安街是位于广州白云区的北部,珠江从身后一泻千里,日夜奔腾的河水冲刷着这一片土地。泛白的河流上面飘着从上游带来的生活垃圾,在每一个岸口堆积、沉淀,日久天长散发恶臭的气味。每当天晴的时候,沿岸的街道都充斥在这窒息的氛围里。
汉成从课本上读过,珠江是中国南方最大的河流,它哺育了成千上万的人民在这里繁衍生息。用它那无私的怀抱让这里有了春的温暖。可是现在呢?怎么会是这样的模样,那美丽的珠江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汉成带着不解去寻找着一个答案。这条街一般都是从华北地段漂流来的务工者,随着家中人口的剧增,那贫瘠的土地已经养不活一家人的口粮。于是乎,人们都选择了外面打工的生涯,用双手扛起的重担虽然说苦了些,但还是足以供养一家人一年的生机。外面的世界很精彩,
外面的世界很无奈。有时候用劳动奉献仍然得不到合理的生存条件,比如这里的人民,用双手筑起的城堡只是形同虚设。轻风一吹,摇摇欲坠。政府对于这里就是一个后娘,一双眼睛紧闭着,生怕这里的文明玷污了他的眼球。不但没有一丝照顾,还终日增加这里的赋税,打工的生活本来就苦,一年到头亲亲苦苦的挣的钱却不是自己的。光是房租,地租等等就像一头狮子,让人们敬而远之。
说是华安街,不过是一条又窄在、又脏的街道,一眼望不到头。街道两边的悬挂物遮挡了太阳的光芒,弥漫着淡淡的雾气。颇有郦道元《水经注》里面的意境。“两岸连山,略无缺处,自非亭午夜分,不见曦月。”不过这里的,应该有些牵强吧?
第十三章 太阳之泪
汉成和钟萍站在了彭记货运的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