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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我的感冒突然就好了,就如同我生病一样突然。
在我大病之后我就很少看见阿K了,有时候会在很远的地方看见她在VAN的身边,穿着一件红颜色的衣服,很红很红的红颜色在那个地方乱七八糟地跳来跳去。偶尔会看见VAN用自行车载她。她坐在VAN的前杠上,头发被风吹起来拂在VAN的脸上。我突然想起某个晚上VAN在楼下拆自行车的后座,我问他为什么拆掉后座他说这样阿K可以坐在他的前杠上,这叫拉近距离。我突然想起来有段时间阿K老要我用车荡她的时候我还专门去为我的车装了个后座。
有时候我会在食堂看见VAN和阿K,我走过他们身边的时候会在VAN的肩膀上打一下然后再敲一下阿K的头,而阿K总是敲回来。然后我笑容可掬地对他们说再见。转过身的时候我会想起以前我和阿K在食堂里一顿吃掉100块和一顿只吃3块钱的样子。
到后来我和阿K生疏到只见面打声招呼,然后彼此匆匆地走过去。终于有一天,我走过阿K身边的时候,她没有看见我。我想也许这就是遗忘吧。在那个路口的转角,**在墙上说不出话来。
冬天还是来了,上海的冬天干燥而阴冷,我的嘴唇上出现一道一道口子,偶尔张开嘴笑的时候会有血流出来。我也去学校超市买过男士唇膏,可是没买到。后来我看到VAN用唇膏,他的嘴唇很滋润完全没有裂缝。
新学期开始的时候我去选课,然后顺便查询了一下我的课程。之后我很无聊地把阿K的学号输了进去,然后看到了她以前的课程表,原来星期四下午她没有在E楼的课的。我突然想起来以前每个星期四下午她在体育馆门口等我的样子,风从她身边吹过去,她的长头发飞扬在风里面。我盯着屏幕很长时间出不了声。
阿K送我的手套我终于戴起来了,骑着车的时候风一点也吹不到手上。这也是我第一个手指没有冻伤的冬天。
只是我不知道,阿K还戴不戴我送她的手链。
我依然是一个人在学校里面闲晃,看光秃秃的树干看满地的落叶。偶尔抬头看天看得笑容满面。我的头发终于变得很长很长,文学院依然不断有女生写情书给我。
圣诞节的那天晚上,我在舞会上看见了阿K,她穿着第一次穿的礼服,每次她望过来的时候我连看都不敢看她,我于是安静地离开了那个喧哗的舞会。
其实我很想留在那个地方看看,她有没有戴我送给她是手链。可是我连看她的勇气都没有,我怕她过得不快乐怕她不开心,可是她太开心我也会觉得很难过的。这样的自己我都觉得恶心,于是我竖骑风衣的衣领走出了大门。
那天晚上我出去,坐在公交车上满城乱转,在某一个街口某个红绿灯前面,我看见我旁边那个公交车上,隔着玻璃是VAN和呵K的脸,我知道那是VAN送阿K回家。我只是在想,VAN为什么不用他家豪华的轿车呢?我闭上眼睛,可是阿K和VAN的脸还是出现在我的面前,只是后来像是冬天的玻璃窗,在寒冷的清晨起了层层的雾气,氤氲开来再也看不清楚。
**在玻璃窗上沉沉地睡去。不想再醒过来。
我突然想起以前我也在周末送过阿K回家。阿K在公交车上总是靠着我的肩膀,老埋怨我的肩膀太瘦,骨头咯着人特别不舒服。而我总是想到看到过的那句话:“我的终点站永远是你的下一站你快点睡,轻轻靠着我的背这些早就习惯送作的挥别你也一直以为下面才是我的终点站我在最厚下一个出口等待最后一班回程的地铁。”
而我也在这个冬天快要结束的时候终于知道了阿K的全名,kid,小孩子,小家伙。
因为我知道你是个容易担心的小孩
所以我将线交你手中却也不敢飞得太远
不管我随着风飞翔到云间我希望你能看得见
就算我偶尔会贪心迷了路也知道你在等着我!
过年的时候我回家了,火车轰隆隆地响了36个小时。新年里面我跑了很多饭局去了很
多亲戚家,21岁的大人了还是要了很多红包。我一边对别人说着财源广进一边自己财源广进。我终于又吃到了四川很辣很辣的菜,吃的时候想起了阿K,在觥筹交错的罅隙里我突然抬起头,一刹那,一恍神,隐约看到初次见面时她的样子,披散着头发没有睡醒,半睁着眼睛。我在桌子上突然就笑起来,辣椒呛得我眼泪流了好多。
我戴着那副手套在我从小长大的城市里面骑着车来回地转,去了我的初中去了我的高中,在那个很小的球场上踢球踢得大汗淋漓。
当新年的钟声敲响的时候,我穿着白色厚重的羽绒服,戴着阿K送我的手套,双手捧着嘴哈出大团大团的白气,呆在我房间的阳台上看烟火,我突然想起了浦东耀眼的烟花,在黑色的天空里炸开来又消失掉,火光四散着掉下来,阿K在我旁边笑得一脸天真。
我对着远在几千公里外上海,对着那个灯火灿烂的都市,一时间忘记了怎么说话。当我沉默的时候突然有条短信进来,我打开,阿K说,我现在在浦东,上海的焰火号漂亮。
我拿电话拨给阿K,当我听到她的声音的时候我却忘记了我要说什么,我听见她电话里传出柏辽兹幻想曲的声音。我说,阿K我过了英语四级了。
然后我听见电话里面阿K突然哭起来,开始很小声,后来越哭越难过,我站在阳台上,心惶惶然地沉下去。
阿K哭着说,怎么办,我突然想不起你的脸了。(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