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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去,也不会跑出铁门和犬舍之间的那条石灰线。如果有生人进人獒场,藏獒们也只会在石灰线之内威吓吼叫。
根据花馨子的训练,藏獒们都明白,它们不得超过石灰线,一旦超过,必受惩罚,包括那些新来的,还不懂规矩的。花馨子认为,这是树立主人在藏樊面前的威望的必要手段。事实上,好的藏赘,你不用教它,一分钟之内它就会知道这条线的意义。因为藏獒之间是会互相通报的,用只有它们自己才听得懂的语言。另外旧有的藏獒会用行动给新来的藏獒做出样子。新来的藏獒也会仔细观察和努力学习,对它们来说,用最快的速度熟悉新环境,适应这里的一切规则,是它们的天然察赋。
嘎朵觉悟和八只小藏獒就是这样,从来到黄海獒场的第一天第一次放风起,它们就没有违反过一次规则。好几次,嘎朵觉悟带着八只小藏獒朝石灰线跑来,再进一步就要迈出来了,它们却戛然止步,停了一会儿,便转身沿着石灰线往前走,走过了整条石灰线,也没有迈出半步。袁最和花馨子躲在宿舍窗户前窥视着,不禁连连赞叹:这样的藏獒比人都聪明,你根本不用调教,它们就会按照你的希望管好自己。最让袁最感慨的还是那只叫珍珠的小藏獒。有一次,他有意在石灰线外面一米的地方丢了一块热乎乎的肉骨头。嘎朵觉悟路过那里时昂然抬头,视而不见,表现出一只大公獒在食诱面前稳如泰山的性格。它身后的八只小藏獒毕竟是孩子,突然停下了,想跑过去叼过来又不敢,流着口水可怜巴巴地痴望着。这时珍珠叫起来,叫得一声比一声响亮。它这是叫给人听呢:快把肉骨头拿过来,拿过来。袁最没有理睬它,它就始终叫着,直到放风结束,它无奈地被饲养员抱进犬舍。一条石灰线,一边是不得超越的规则,一边是让人垂涎的肉骨头。狗性倾向于看得见的肉骨头,而獒性倾向于看不见的规则。藏獒便是狗性与獒性的统一。最终在珍珠以及所有小藏獒身上,还是规则占了上风。规则,人要是能像藏獒一样懂得规则的重要就好了。袁最想。
后来的各姿各雅也一样,谁也没有训练过它,它就明白了一切。好像石灰线代替牵引绳飞扬起来,牢牢地绑住了它的脖颈与腰身。
放风的时间是两个小时到三个小时。藏獒们都想在户外待着,每次让它们进犬舍时,饲养员们都会驱赶这个!拉扯那个地忙活一阵。它们恋恋不舍:阳光!
场地!奔跑!游戏!趁破的风!畅快的呼吸,在没有约束中实现一个优秀物种的自我约束,随意而放松。它们躲避着饲养员,能多待一会儿就多待一会儿。花馨子本想通过训练让它们对放风的时间长度形成一种条件反射,但又觉得任何训练都必须符合藏獒的天性。比如遵守石灰线的规则,就符合它们划分和保卫领地的天性。而让它们听到一声命令就主动丢弃开阔的户外走向狭小的犬舍,却完全违背了它们喜欢自然!崇尚自由的天性。花馨子认为任何试图改变习性的训练,都可能是对藏獒特质的扭曲和对该物种的虐迫。她不想把藏獒改造成非藏獒,便只把动作训练当作了主要的课目,比如行!起!坐!卧,比如叼拿东西!嗅找物品!打斗撕咬等等。所以黄海獒场的藏獒们一方面有着令行禁止!雷厉风行的良好习惯,另一方面又会在放风结束!该进犬舍时跟人软缠硬磨,不听指挥。今天就是这样,大概是太阳格外红艳,藏獒们需要沐浴着日光清理皮毛!杀菌消毒的缘故,到了收风的时间,它们躲闪着冲它们喊喊叫叫的饲养员,死活不愿进到犬舍里去。其中也包括了嘎朵觉悟和各姿各雅以及八只小藏獒。
袁最正要出门,看到几个饲养员围着嘎朵觉悟有的推有的拉,嘎朵觉悟却纹丝不动,便走过去,想显示一下作为主人的权威。他严厉地喊了一声:“嘎朵觉悟听着,赶快回到犬舍去。”嘎朵觉悟瞪了他一眼,仿佛说:你算什么,又不是真正的主人,我的主人在青果阿妈草原。袁最立刻有了遭遇蔑视的温怒,两步过去,做出踢的样子又没舍得踢,拍了一下嘎朵觉悟的屁股:“回去,你给我回去。”话音刚落,就见各姿各雅从另一边飞奔而来,眨眼就把两只前爪搭在了他肩膀上。他都来不及惊叫一声,身子便朝后倒去,后脑勺重重地磕到了地上。各姿各雅压住他,冲他狂吠着,唾沫星子溅了他一脸。他喊道:“各姿各雅,你怎么了,不认识我了,畜生?”他越喊各姿各雅吠得越猛,吠着就要把利牙峨过来撕咬,吓得他大叫一声:“花馨子快救我。”花馨子听到狂吠,正在往这边跑,到了跟前,一下跪到地上,不顾一切地抱住了各姿各雅。各姿各雅扭头冲她叫了一声,没有咬她,任她把它拖离了袁最。
袁最爬起来,惶恐地说:“这是为什么?它连你都不咬,怎么还会咬我?”
花馨子骄傲地说:“藏獒对女人都是客气的,尤其是漂亮女人。”
“各姿各雅你听着,我第一次在獒人广场见到你时你并没有咬我,而且很兴奋很友好的样子,为什么现在突然咬我?”袁最心虚地问。他知道自己在强巴家碉楼前的一举一动各姿各雅都看在眼里。它此前之所以没有咬过他是因为他身上有八只小藏樊的味道,过于强烈急迫的寻找孩子的欲念让它有些迷糊!
有些失忆。那么现在呢?现在它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八个孩子,是不是不再迷糊!蟠然明白了?他想着朝前走了几步,指着各姿各雅试探性地斥骂起来:“你既然知道我是谁,怎么还敢咬我?我随时都会宰了你。”
各姿各雅吼了一声,欲毛一抖扑了过来。幸亏花馨子抱得紧,它把她拖了几米以后,停下了。袁最望着各姿各雅凶恶阴森的眼睛,惊怕地摇摇头,心说这可怎么办?它如果老是记着我的过去,我怎么跟它相处?
我还要带它去参加北京藏獒博览会,让它为我争得母獒第一呢。
袁最猜对了,各姿各雅在找到自己的孩子后,繁复的记忆便逐渐单纯了。当凌乱和浑浊一层层剥去,它立刻醒悟过来:就是这个人,给草原带来了地震和掩埋。还堵死了掩埋后那个通风透气的缝隙,想害死它和主人。最后他偷走了它的八个孩子,让它日日焦灼!夜夜悲痛。它义愤填膺,怒目相向,见了他就想咬。
袁最严肃地说:“你得好好调教调教它,它不能连我都咬。”
花馨子挥挥手:“走吧,走吧,这点本事我还是有的。”
袁最去了基督教堂。几个饲养员继续费力地推拉嘎朵觉悟,想把它搞到犬舍里去,看推拉不动,有个饲养员就抱起一只小藏獒朝犬舍走去。他想先把小的搞进去,大的疼爱小的,不一会儿自己也就进去了。没想到嘎朵觉悟会用头两下顶开推拉它的人,飞跑过去,横挡在那个饲养员前面,吼叫着要他把小藏獒放下。饲养员畏惧地赶紧照办,嘀咕道:“今天这是怎么了?”
那边,花馨子正在调教各姿各雅,大声说:“不想进去就算了,就让它们在院子里待着吧。”没有人提出异议,待着就待着叹,这似乎并不违反常规。包括花馨子在内,獒场的所有人都迷信着规则的存在!石灰线的作用,从来不担心院子里的藏獒会越界跑到大铁门外面去。然而,就在人过于相信自己的能力,以为让藏獒知晓他们制定的规则就等于完全实现了对藏獒的统驭权时,嘎朵觉悟开始了谋划已久的逃跑:它要带着它的亲人各姿各雅和八只小藏獒,逃离獒场,奔向它日思夜念的故乡草原。
花馨子的调教只持续了半个小时,各姿各雅就显得有点心不在焉!反应迟钝了。她在它的鼻子上轻轻拍了一下:“去吧,今天就这样,明天接着再来。”她回到自己的宿舍,换下训练服,洗洗捌捌什么的。院子里只有一个饲养员看着阳光下挠痒理毛的嘎朵觉悟一家。后来这个饲养员也因为什么事情离开了。院子里没有了人,铁门敞开着。
后来,花馨子走出宿舍,看到院子里空空如也,以为嘎朵觉悟一家已经被饲养员搞回犬舍去了,便没有在意。几个饲养员经过院子,又以为它们在晒够太阳后被花馨子拉回了犬舍,更没有在意。直到下午喂食时,才有饲养员惊慌失措地跑来喊道:“嘎朵觉悟呢?馨子大姐,嘎朵觉悟一家不见了。”
正在午睡的花馨子闻讯从宿舍出来,去犬舍看了看,直奔敞开的大铁门。她来到獒场外面,前后左右地眺望着,冲几个饲养员喊道:“找,赶快去找。”然后给袁最打电话。袁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