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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河镇-第1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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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水是一时,等秋后落了雨大家还见面不见面?”人们纷纷地劝说着。
酷暑在日渐寥落的蝉鸣声中悄悄离去,秋天又在“司笛儿”的呼唤声中突然降临,雨,却还是未见一滴。
空囤子被卷了起来,面瓮已经见底米缸也已告罄。人们不得不以麸皮谷糠和干苜蓿充饥而与牲口争起了食物。“关中自古秋后雨,白露难得十日晴”。人们又寄希望于白露,但是白露过了秋分也过了,却还是滴雨未见。寒露未见露霜降不见霜,赤裸的黄土地已经干裂,道路上也覆盖着厚厚的溏土,麦子没种上来年还有什么指望?毕郢原上的庄稼汉子们,彻底的崩溃了。
井台上的风波非但没有结束,而且有愈演愈烈之势,并已殃及到庄前屋后的树木跟老坟古井边杂草。首当其冲的自然是那些淀粉含量高而且异味不大,但同样因缺水而已经萎靡不振的老榆树。老榆树的树叶先被捋抹一光,接着树皮也被剥食殆尽,白光光的树干上只剩下了那些像麋鹿犄角似的枝枝杈杈。人活脸树活皮,既没了脸也没了皮的榆树家族首先在二道原上亡族灭种了。所有的树皮草根被抢食一空后,人们又开始吞食一种叫做“观音土”的白土。
南河镇二五八逢集的惯例已于不知不觉中被打破,饥不择食的原上人已经顾不上有集还是没集,他们或抱着鸡或牵着羊或吆着猪,成群结队地赶往南河镇用来换取他们赖以维系生命的粮食。临走时,他们还要爬在南河镇人的水桶边来上一个牛饮,从不缺水的南河镇人自是十分的慷慨,他们刚要将剩下的水倒掉准备重打时,却又被原上人给拦住了:“甭倒甭倒!麻烦大嫂再帮个忙。”说着他们已张开了事先用油布伞伞面临时缝制的口袋。。。。。。烧香磕头的求雨还求不来,用来防雨的油布伞自然失去了它存在意义。被改制成口袋后它们所肩负的,是一个较前完全相反的历史使命。




 第三七章老船工身手不凡 小

后来被原上人吆下来的,已不是猪而是牛,被他们牵在手里的,已不是羊而是骡子,被他们抱在怀里的,已不再是鸡而是娃。也许是那些小畜生们已经没有了,也许是因为它们们太小,已经换不下那身价不断翻番的一斗包谷或者是半斗小麦。南河镇的集市上时不时传来的,是一阵阵骨肉分离时那撕心裂肺的嚎啕声。
入冬后南河镇的集市,又像渐渐变冷的天气一样慢慢的凉下来。不管是有生命还是无生命只要能拿得起挪得动的,都拿到集市上变了粮食,只剩下了那些既没有腿也没有轱辘的房子和土地,而那些既拿不走又背不动的土地,在当地一亩还换不下一斗谷子。在饥寒交迫中挣扎的人们,有的在瘦到皮包骨头后,突然又在一夜间变得丰腴起来,人们并没因突然的丰腴而高兴,反而变得异常的惊恐起来,他们反复用指头按压着自己的腿肚子,以期排除心里那种不祥的预感,但不祥的预感不但没有被排除反而得到了证实,因为腿肚子一按一个深坑就是弹不起来。
在不祥的预感被证实后,他们反而镇定了释然了,大不了是一个死!死,也许是最好的解脱,一了百了嘛。肿胀的身体在逐渐的变黄变亮,嘴里也一会儿是人话一会儿又是鬼话,鬼话也许是他们向黑白无常的乞求,人话则是在弥留之际与亲人生离死别的永诀。心里纵有千言万语,不住翕动的嘴唇里却没了声音;万般留恋的眼睛还大睁着,瞳孔却早已散大;浑身都端端正正的,头却突然间歪向了一边。。。。。。
生得时候是哭着来的,死的时候却默默地走了;活着的时候也许是稀里糊涂的,而死的时候又是那样的明明白白;死了的也许真的得到了解脱,活着的却还要经受生离死别的折磨。
活一个算一个。活着的终于下了决心,于是南河镇的人市不但没有冷落,反而更加的活跃了,有卖儿的有卖女的有卖婆娘的,还有插着草标自卖本身的。没卖的后悔,卖了的更后悔,就这样卖了悔悔了又卖卖了又悔,悔,悔,悔。。。。。。从早晨一直悔到天黑,最后还是在拉拉扯扯的后悔中卖掉了。被卖的哭着喊着,卖人的喊着哭着,旁观的跟着伤心落泪,买人的也跟着落泪伤心。
天爷爷呀!你听见了吗?你看见了吗?到啥时候你才能睁眼啊?
井台上的吵闹声终于平息了。曾经为半桶泥水而睁眼拔窟窿,甚至打得头破血流的人们,如今却在村头的大路口上互道着珍重,拱着手挥泪而别后他们各奔东西,去寻找属于自己的生路。
逃荒要饭在当地被叫做“吃叫街的”。吃叫街这个臭行道里也有它的臭讲究。人向有钱的狗咬穿烂的,为了提防突然扑上来的恶狗,吃叫街的手里自然少不了一根用来自卫的棍子。枣木因分量重色泽好越拿越光溜而且不易开裂,因而成了他们的首选,同时也注定枣树成为继榆树之后,第二个从毕郢原上灭族绝迹的树种。庄前屋后与田间地畔上所有的枣树,无一幸免的被这些逃荒要饭的人们砍成了光骨朵。枣竿子简直成了这个行道的标志或者说是幌子。
生路到底在哪里没有人知道,他们还能再见面么?还能再吵上一回或者再打上一架么?也许能也许不能,能与不能已由不了他们而是天说了算,就看他们各人自己的造化了。
但愿他们还能见面,但愿他们还有再吵上一回或者是再打上一架的机会,吵吵嚷嚷打打闹闹,也许才是真正缘分。
出去的回来回不来是个未知数,留下来看门的却注定是死路一条。说是看门其实看不看都一样,家徒四壁已没什么好看的了。送走了儿孙也等于送走了希望,没有了希望自然也就没有了负担,没有了负担的老汉老婆们,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自己。于是老两口子便把儿孙们留给他们的谷糠野菜全都集中起来,并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然后闭上眼咬着牙狠着心将一包老鼠药全都撒了进去。。。。。。
在痛苦中挣扎的老婆目送着挣扎在痛苦中的老汉,在绝望中挣扎的老汉也目送着挣扎在绝望中的老婆。。。。。。在痛苦与绝望行将结束的那一瞬间,两人还似乎相视笑了一下,然后才永远地告别了那遥遥无期的痛苦。老夫老妻们虽然没有同年同月同日同时生的巧遇,却有了同年同月同日同时死的悲壮。
既然难免一死,早死也许是一种明智的选择,因为死得早的还有人埋,还能入土为安,而那些死得晚的,就只有暴尸荒野的份了。
生命的迹象越来越少,不少的家庭已经挖苗断根,左邻右舍们用封门堵户的办法将它们隔到了另一个世界,以便他们的亲人如果有朝一日回来还能见上一面,同时对街坊邻里也算是有个交代。
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白骨却越来越多。不少人走着走着一头栽倒后便再也起不来了,那些跟踪盘旋而至的鹰隼们便立即箭一般地射向他们。这些沿着黄泉路正走向阴曹地府,但却还没来得及过奈何桥的人们,在眼球被啄出时受到剧痛的刺激,也曾本能地挥手以进行最后的自我保护,但那只胳膊在无力地挥动了一下后,便再也抬不起来了。白天喂饱了一群又一群的鹰隼,晚上又喂饱了一拨又一拨的恶狼,剩在地上的,又是白骨一堆。
腊月,一场二尺厚的大雪把赤裸裸的千里大地,又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混沌。渭河三峪河自上而下都被冻成了实实,冰面上南来北往的马车甚至汽车都如履平地。树皮被冻裂后又纷纷脱落,大片大片的柿子树被冻死,成了继榆树枣树之后第三个灭亡绝迹的树种。口中无果腹之食身上无御寒之衣,更无柴火可供烧炕以取暖的灾民们,又大批大批的在饥寒交迫中冻馁而亡。空中看不到一只麻雀,地上也见不到一只耗子,十室九空的二道原上,已经沦为生命的禁区。
南河镇上感受到旱灾威胁的,首先是那些靠水吃水的船工们。穿梭在千年古渡南北码头间的,大约有十五六条大船和七八十条小船。大船宽三丈长九丈,可同时装六辆马车或者三辆汽车,每船至少有六七个艄公。打一条大船少说也得花千把块大洋,再加上还要雇佣六七个艄公,因此除了个别财大气粗的有钱人外,一般人是不敢扑这个摞子的,因此多为合股经营并以货运为主。小船宽一丈长三丈,连东带掌只需一人,多属个体经营并以客运为主。
提起篙拐子米山面岭,撂下篙拐子没底的年馑。船家做的是水上漂的生意,对于水他们有一种庄稼人难以理解的感情,他们既见不得水而又离不得水,水大了钱好挣风险也大,水小了风险小了钱也就不好挣了,水没了钱自然也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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