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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宁下了火车,他四处找着吕佳,却不见她的身影。这时,一个当兵的跑到他身边:“您是楚老师吧?我是司机小张,南京兵,吕护士今天战备值班,她特地安排我来接您。”
“噢,谢谢!”
小张接过楚宁的一个大包,领他越过一条铁道,上了停在出站口旁的一辆救护车:“楚老师,您坐好,山里的路弯道多。”
“没其他人啦?”楚宁前后左右看了看。
“这时候哪有人往山里跑哟,恐怕也只有你一个人往这里来了,该休探亲假的休探亲假了,该请病假回家过年的也溜了,留守的都是我们这些没假没病的人。”
“呵呵!你当几年兵了?嘴还蛮油的嘛。”
“当了两年多兵喽,在干最后八个月零五天就退伍咯。”
“算的这么准啊,是不是天天数日子过呢?”
“天天数啊。哎,最难过的也就这十来天,等过了年,就该躺躺床板了。”
“躺什么床板?”
“就是不大干活了,吃吃睡睡等回家喽。”
“退伍回去能分配工作吗?”
“不能分配工作来当兵干嘛。”
“噢,那挺好。你回去想干什么工作?”
“肯定是国营单位喽。回去不管干什么了,能分到国营大单位,再能给我继续开车就算没白当这三年兵了,到那时我要天天唱支山歌给党听。”
“你这要求还不算高吗?”
“想高啊,高不起来啊。我爹妈也没门路到哪去高啊,想都不要想,能分个国营大单位就算改换门庭喽,至少找对象也好找些。”
“呵呵,小张啊,你就这出息啊?”
“楚老师,你别笑话,我这都是实话,哪像你跟吕护士俩啊,”
“我跟你们吕护士怎么啦?”
司机小张歪头看了看楚宁,他似乎有点不敢说。楚宁亲和的对他笑了笑,小张动了动屁股:“咱们都是南京人,说句话你别介意。”
“说吧,我们是老乡嘛,也是兄弟嘛,今天你能接我,等你退伍回南京了,我去火车站接你,给你摆酒接风。”
“真的啊!那我先谢谢你啦!”小张按了两声喇叭,咽了一口口水:“楚老师,我是说,你要不是大学老师,吕护士能嫁给你吗?”
“为什么?难道我不是大学老师,她就不嫁给我了?”
“这难说,但绝大多数女兵都是不可能嫁给地方老百姓的。”
“噢,看来老百姓娶个女兵还是荣耀喽。”
“那当然,像吕护士这样的,而且还是干部编制的女兵,普通老百姓想都不要想,她们不是嫁给上司,就是给当官的赖上了。”
“哦,这也蛮可悲的嘛。”
“可悲什么?你没见过那些当官的见到女兵的样子,你要是见了,就知道他们那德行了。再说,这部队里本来就是和尚多尼姑少,来了个女兵,还不抢疯了。哎!算好有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管着,否则就要抢婚了。”
“哈哈哈,看来你已是老兵了,知道蛮多的嘛。”
“我开了一年多这个救护车,其实也就是班车,听到的见到的多了。”司机小张一边开着车,一边和楚宁聊着。
车子开了大约一个多小时,到了山沟沟里的隧道口哨卡。小张停下车,摇下车窗对哨兵说:“吕护士爱人来了,还需要打电话吗?”
“走吧,喂,你跟吕护士说一下,她要的弹壳还没弄到,最近都没打靶,别忘了。”
“知道了。”小张推上挡,松开手刹,车子钻过一条长长的隧道,继续又向山上爬去。
“你们吕护士要弹壳干嘛?”
“谁说吕护士要弹壳了,都是他们瞎热情呗,现在的子弹壳都是铁的,要是铜的还能卖两个钱花花,你说是不是?这些人啊,还不是想泡病假呗。”
“噢,哪儿都有走后门的嘛。”
“你不知道这些当兵的,没事就想住院泡病假,没什么玩的哎。”
“吕护士给你开过病假吗?”
“没有,她要是给我开病假去南京会诊,那我现在估计都到家了。”
“呵呵!”楚宁笑了笑。心想,这泡病假也是部队的一种人际关系嘛。
救护车吃力地爬过一道山梁,七拐八拐的穿过一片密林,然后在一排半掩体的平房前停下。
“楚老师,到了。这就是您临时的家。吕护士上个月才搬到这里来,也是我帮她搬的家,这里离二病区不远,这房子原来是新兵连的营房,现在给来队家属用了,”司机小张帮楚宁拎着大包下了车,领着楚宁走到最南面顶头的一间门前,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交给楚宁:“你到家了,我的任务完成了。”
“哎,你进来坐坐再走嘛。”
“不用了,我马上还要送人去火车站。”
“那,”楚宁拿着钥匙,他还没来得及说谢,小张就快步跑到车子跟前,拉门上了车。
“楚老师,你先休息休息吧,吕护士可能五点钟才值完班,我改天打条狗来找你喝酒。”小张坐在车上向楚宁摇了摇手。
“好的,一定来啊。”楚宁目送着小张把车开进密林,然后他转身打开房门。这是他妻子的宿舍,方方正正的屋子,墙角搁着一张床和一张写字桌,竹编的书架旁搁一只皮箱和两个弹药箱,楚宁见到这只皮箱,心里会意地笑了。这是他送吕佳上学时用自己的稿费买的。屋子里没有厨房,没有卫生间,仅仅是一间营房式的房间。宿舍虽说是简单的,但还是透出一种女人特有的气息,楚宁丢下行李,他把妻子最喜欢吃的石榴拿出来,摆在写字桌上,然后又把他亲手为妻子做的花瓶放在窗台上。他望了一下窗外,想找一只什么花来装点一下,可窗外除了是一块不大的操场,一条长长的水泥砌成的自来水池外,树木全然都是落叶孤枝。楚宁简单地收拾过后,他感到有些无所事事,便走出房间。
“你是楚老师吧?”一位少妇模样的女人,拎着两个水瓶迎面向他走来。
“嗯,”楚宁微笑地点点头。
“路上辛苦了!给,知道你今天下午到,我给你烧了两瓶开水,你先洗洗,今天回去过年的人多,吕护士没找到带班的人,没能去接你,你不要生气喔!”
“没事没事,你也是来部队过年的?”
“不是。明天我和我爱人就回去了,他和你们家吕护士是一个病区的,我们好几年都没回老家了,今年总算有机会了。”
楚宁谢过,他在房子周围转了转,空荡荡的营区不见几个人影,空灵的寂静没有一点要过年的味道。他走到房子的后面,忽然看到山坡上有一株腊梅,他沿着石级上了山坡,歪头瞧了瞧梅枝,撇了一支含苞的腊梅回了房间。
第9章(2)
大约四点多钟的时候,窗外传来汽车的声音。楚宁探头往窗外望去,见一辆救护车停在操场上,车上下来的正是吕佳。她手上拎着一个煤油炉,正快步地向南面走来,她刚走到门口,楚宁一把把门拉开,正想拥抱她,她却一把推着楚宁进了房门。进门后,吕佳的泪水一下涌了出来,她放下煤油炉,一下扑在丈夫的怀里,一句话没说就盈盈地哭了。楚宁紧紧地抱着妻子,眼睛也有点湿润,然后深情地亲吻了她。
年三十的早上,营区的宿舍里更是空空荡荡。吕佳值完夜班回来,楚宁给妻子下了一碗面条,吃过以后,她卷曲在丈夫的怀里甜甜的睡了一觉。到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她赶忙起来,风风火火地说:“哎呀,都到中午啦?我回来都忘记跟你说了,都是你,吃过就哄人家睡觉,差点把正事忘了。”
“忘了什么正事?你们要解放台湾了?”
“又信口开河。晚上有几个小老乡到家里来过年,嗯,你不反对吧?”
“是好事啊!我反对什么,告诉我,来几个人?我来做饭。”
“就两个,一个是到小站接你的汽车连小张,还有一个是通信连的小范。他们两个都是南京兵,你这个做姐夫的来了,他们非要跟你喝酒,我只好答应了。”吕佳一边说着,一边收拾着床。
“不要急不要急,对付这两个新兵蛋子还不容易啊,你先歇一会儿,我来准备年夜饭。”
“你把带来的鸭子斩一下,还有把书架上发的罐头开开,一会儿我去小灶端两个菜来。”吕佳照了照镜子,梳着头:“噢,对了,你再煮两根香肠,我把屋子收拾一下,别让这两个小子看到女人用的东西,”俩人风风火火地忙着,一种过年的气氛顿时在屋子里浓郁起来。
“吕护士,我们来了。”小张轻轻地敲门。
“噢,来了。楚宁快去开门。”
楚宁开了门,小张怀里抱着一口锅,他冲着楚宁说:“楚老师,我打了一条狗,今天我们请你吃狗肉迎狗年。”
“呵呵,你还当真的啦?快进来快进来,”两人进了屋子,楚宁问另一个小当兵的:“你是小范?”
“是的,楚老师好!”
“嗨,到家了,叫大哥大姐吧,别拘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