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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他还真可以,坐牢也能做出个领导来。”
“那不是自然嘛,他天生就是一个做官的料,到哪都有官运啊。”
河岸广场上的路灯下,楚宁见有五六个人围着下棋聊天。他远远的见这些人都是大修厂的退休干部,便拽着吕佳有意避开绕道走过。他怕跟这些人打招呼,嫌他们会问这问那的烦人。避开后,楚宁嘲笑着:“你瞧见这些人啦?现在闲的无聊了吧。哎!都土知了吧,再叫也成壳喽。”
“也好,退休了就下下棋打打牌,也别争了。”吕佳说。
“争哦。斗了一辈子还是争哦。”
“还争什么呢?”
“争鱼。听吴乐宝说,就这几个下棋的,合伙承包了一个鱼塘,就为了年底分鱼还闹的人死牛瘟。还有几个老干部入股办了一个小作坊,给街道做做自行车棚,装装封闭阳台,最后也是为了分钱闹的是老死不相往来。”
“怎么会这样啊?”
“你以为这些人是省油的灯啊,个个都是利益者。最老实、最朴实的还是那些工人,这些官不大僚不小的东西最烂。”
沿着长长的河岸,顺着河堤的坡势,如今已修筑了一条风光带。早年那破破烂烂的披子被扒了,残垣的城墙正在修着,河堤上还种上了花花草草,筑了曲曲折折的小径,设置了铁架木椅和石凳,给来这里的恋人提供了休闲之处。不过,小径上的年轻恋人不多,中老年的男男女女却不少。若是留意一下,这一对对男女是不是老来夫妻,你会一眼就能看得出来。楚宁觉得无聊,他看着前面的一对中年男女亲密无间,他问吕佳:“你猜猜他们是什么关系?”
“不是夫妻吗?”
“肯定不是。”
“怎么说?”
“哪有老夫老妻亲热成这样的,这样就不正常。”
“也许人家感情好呢。”
“不可能,夫妻间的感情好,不会是这样的。都到这年纪了,再这么亲热,肯定是认识不到一年半载的。”
吕佳下意识的看了自己拐着楚宁的姿态,然后又看看他们前面的那对男女,见那女人挽着男人的胳膊,身子几乎是倾倒在那男人身上,斜歪着头跟男人亲热的说着话。吕佳扑哧地笑了,她看了一眼楚宁,然后说:“有道理,要是老夫老妻不会这个动作。”
整治过的河岸,环境也确实好了许多,但再好的环境也少不了生活的趣味。因而,城墙根的梧桐树下又派生出露天洗脚做下活,捶背按摩的服务,虽说这与优美的环境大不协调,但有人需要也就无大碍了。走着走着,楚宁看见大树下有几个洗脚做下活的挑子,每个挑子的距离也相隔蛮远。他猛然看见侯主席半躺在竹椅子上,眼睛微微的闭着,一条毛巾被从腹肚往下披盖到膝盖腿,膝下一个中年妇女低头为他捏着。楚宁用余光看了他,见侯主席快活的哼哼着,心想这老爷子还真会享受。
“这也是老共产党员噢,旧社会地主老财的生活,他现在也享受喽。”楚宁轻声地对吕佳说。
“享受什么?”吕佳没有理解楚宁的话。
“享受乐趣啊。”楚宁见吕佳没有看到侯主席,他不好直说,只是含糊。
“他们这是干嘛?是洗脚吗?”
“是的,你没看见那快活的样子吗?”
“这卫生吗,脏不脏啊。”
“卫生不卫生不是最主要的,只要快活还讲什么卫生不卫生啊。”
“我们离远点吧,看了都恶心。”
楚宁冷笑了一声,吕佳拽着他快步走了过去。侯主席快活的享受着,他双膝顶在那中年妇女的胸口,女人一手搓着他的脚脖,一手伸在毛巾被里,上下往复的波动着,老侯轻轻哼哼的声律在有节奏的释放着。
第62章
卖了画廊,楚宁一下也觉得无所事事,他除了在家读点闲书,给老婆孩子做好后勤之外,画笔也真是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了。这些年下来,楚宁画画买画,虽说不是富裕之人,但生活也过得去。他讨厌官办的艺术活动,更不愿为生活而去低三下四,故而也只好挺着傲骨画画。
元旦这天,他收到政协主办的迎新春画展,他本不想去,可朋友的盛情难却,也只好去了。世人都说中国人喜欢热闹,事事都要求个喜庆,因而画展的开幕式也是如此。站在主席台上的画家个个佩戴胸花,但表情看上去有点拘束,唯有被请来剪彩的领导落落大方,春风满面。在主持人介绍过一大串头衔的嘉宾之后,一位原画院的老领导走到话筒前,他环顾了台下的人,刚想张嘴,下面的人就鼓起掌来。也许是这位老领导确实有威信,下面的掌声持续着,他做着周恩来的手势,两手平摆着示意大家停掌,然后轻咳了两声:
各位领导、来宾、同志们:大家好!
我老朽已退居二线了。今天,我能受邀参加这个喜迎新春的画展,我感到很荣幸!上个月,我去了一趟美国探亲,我女儿前几年就拿到绿卡了,现在也在美国从事画画。以前,我们没有用纳税人钱的概念,以为我们都是在为人民服务。我去了趟美国以后,对我感触颇深,在美国的艺术家可没我们这么好的条件啊!那里的艺术家都是个体户,没有做官的呀!现在我有一个概念了,我们这些蹲在画院里的人吃的用的都是纳税人的钱,而自己还以为是自己的能耐,其实不是。
楚宁听惯了那些老一套的致辞,头一回听到台上的领导开此头,说此话。他不觉感到有点听头,不由地拍起掌,随后掌声又起,持续了一会儿。
谢谢!谢谢!毛主席说过:“艺术为大众服务”,这一点,我在领导岗位上的时候,就一直坚持这个原则。现在,有几个大众能买得起画?没有,至少我没见到。今天,你们办这个画展,是讴歌我们具有社会主义特色的祖国,很好!艺术家就是要这样嘛。在这里我要说,你们要感谢时代,感谢党,也要感谢纳税人啊。今天的艺术家是幸福的,是有时代精神的,这真是春风吹动大地,改革一片喜气啊!虽说,我老朽已经退居二线了,但我还年轻,至少心里还年轻嘛。刚才我进去先看了这次迎新春的画展,我看到了有几个年轻政协委员的作品,我很激动,也很高兴。为什么?因为我看到了我年轻时候的那种激情,那种精气神,看到了不少歌颂我们党,我们祖国的作品。好!好啊!
台上的领导高亢着,他发泄着,唱颂着,他把大话、空话、实话、假话绞在一块煮着。说了老半天,又换上一个领导,又是长篇大论的说教了一番。底下的人腿都站麻了,开幕式还没结束。楚宁看看台上的人,觉得他们真有站功,个个还没有偷懒换换站姿。这时候,楚宁手机响了,他悄悄的挤出人群,退到后面接了电话。电话是郑凡打来的,他接完电话,连跟朋友招呼都没打,就急匆匆的离开了美术馆。
“你在干嘛?”楚宁拨通了吴乐宝的电话。
“上班。”
“你马上跟我到郑凡家去吧。”
“什么事?”
“他父亲去世了,去看看吧。”
“什么时候走的?他老爷子身体不是蛮健壮的吗?”
“不知道。刚才郑凡给我打电话的。”
“啊?他出来了?”
“没有吧。老父亲死了,犯人应该可以回家料理丧事吧,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你打个车过来,我在美术馆门口等你。”挂了电话,楚宁在美术馆对面的巷子里找到一家福寿店,他买了两顶孝幛,然后折回美术馆门口去等吴乐宝。
吴乐宝接上楚宁,两人风风火火的赶往郑凡家。一路上,两人瞎猜着郑凡的事,直到出租车拐进小区,两人还没说完。这是一个不大的小区,其中两栋楼的住户都是大杂院拆迁过来的人,而且大多是原来大修厂的中层干部。自打郑凡坐牢以后,他父亲就很少出门,原本就闷声不大说话的人变得更寡言。
到了郑凡家门口,只见楼下原来的自行车棚被临时披挂起白布,两根竹竿斜挑着白布支出车棚,形状有点像凉棚,棚下摆了一张八仙桌和几条长凳,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挥着毛笔在写挽联,里里外外有两三个人围着,估计都是前来吊唁的人。
楚宁认识写挽联的男人,他走到八仙桌旁:“哟!尹大师亲自操刀呢?”
“哎哟,是楚老弟啊。你也亲自来了?”
“你尹大师都亲驾了,我还敢不来啊。”
“郑叔是我师傅,我理所应当的。”
“噢,郑凡他爸是你师傅啊?真是尊师楷模啊!”
“哪里哪里,老弟现在哪发财啊?”
“我能发什么财哦,无业游民啦。”
“楚老弟说笑话了吧?如今没能耐的人才跟党走呢,像我这样的连工会都不要我,只能业余业余喽。”
“老哥可别瞎说,我可不是不想跟党走啊,是我迷茫啊。对了,你说工会都不要你,什么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