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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子最矮的黑男孩和另一个高个的黑男孩站那儿吓呆了。大护士手指一弹,他们立即反应了过来,闪电般地滑过地板。小个在大个的旁边,好似小镜子里映照出来的大个子的缩影。他们几乎到了皮特跟前之后,才突然意识到了被打的男孩本应知道的事实,那就是皮特不像我们其他人一样安装了控制器,他不会因为他们命令他或者拽一下他的胳膊就俯首帖耳。如果他们要带走他,他们得像带走一头野熊或公牛一样费劲,而他们当中的一个已经被撂倒在地,似乎胜算不大。
他们两个同时想到了这点,一下呆住了。大个和他的小缩影姿势相同,左脚在前,右手伸出,僵持在大护士和皮特中间。那个铁拳在他们面前挥舞,而那个雪白的愤怒天使在他们身后虎视眈眈,他们颤抖起来、七窍生烟,我能够听到齿轮刺耳的磨擦声,我能够看出他们因为迷惑而抽搐,就好像正在全速行进的机器猛然被刹住。
皮特站在地板的中央来回挥舞着那只大铁拳,身体随着大铁拳的重心转移而有些倾斜,现在每个人都看着他。他的目光从大个移到小个身上,当他看到他们不会马上靠近时,他转向了病人们。
〃你们看都是些骗人的鬼话,〃他告诉他们,〃全是骗人的鬼话。〃
大护士从她的椅子里溜了出去,正试图走到门边去拿她的柳条编织袋,〃对的,对的,班西尼先生,〃她低声哄着,〃如果你现在平静下来的话〃
〃就是这样,不是别的,全是一堆骗人的鬼话。〃他的声音失去了那种红铜般的力量,变得勉强而急促,就好像他没有足够的时间来说完他想说的,〃你看,我没有办法,我不能你们不明白吗,我生下来就死了,你们不是,你们不是生下来就死了。啊哈哈,很难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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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节:飞越疯人院(26)
他开始哭起来,再也无法把话清楚地说出来,他的嘴一开一合想讲话,但是无法再把词语组成句子,他摇着头想让自己清醒,对着急性病人直眨眼。
〃啊哈哈哈哈,我……告诉……你们……我告诉你们。〃
他开始萎顿了,大铁球似的拳头又缩成了一只手,他把手握成杯状放在面前,就好像要给病人们什么东西似的。
〃我没有办法,我是早产儿,受了很多的侮辱,我早死了,生下来就死了,我没有办法,真的很累,我已经放弃努力了。你们还有机会。我受了如此多的侮辱,生不如死,但是你们很容易。我天生就是死人,生活对我来说非常艰难,我真的很累。说话和站着都让我很累。我已经死了五十五年。〃
大护士从房间的一头冲过去准确地扎中了他,针头直接穿过他的绿色病号服。扎了针以后,她立刻蹦了回去,注射器都没有拔出来,像一小段玻璃和钢铁的尾巴吊在他的裤子上,老皮特身体渐渐向前软倒,不是因为注射,而是因为之前他竭尽全力,最后两分钟已经把他消耗殆尽你只要看着他,就能够明白他彻底完了。
所以那个注射真的没有必要,他的脑袋本来就已经开始来回摇晃,眼睛也变得混浊起来。当大护士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拔针管时,皮特的身体已经弯曲得非常厉害,以至于他几乎是直面着地板在哭泣,当他来回摇晃着脑袋时,他的脸并没有湿,眼泪溅湿了周围的一大片地方,他一口接一口地往休息室地板上吐着口水,就好像在播种一般。〃啊哈哈哈哈,〃他说,大护士猛地把针头拔出时,他丝毫没有反应。
他也许曾经活过来一分钟,努力想告诉我们某些事情,但是我们没有一个人在意或者试图理解,这努力把他榨干了。他屁股上的那针就像扎进了一个死人的身体里一样毫无用处没有心脏来抽取它,没有静脉来把注射液输送到他的头部,而且他的头部已没有大脑用来接受注射液的毒素;这就等同于把一针注射到一个干瘪的老尸体里去。
〃……非常的累。〃
〃看护威廉姆斯快来了,斯皮威医生,照看好他,好吗。这里,他的腕表坏了,割破了他的胳膊。〃
皮特再也没有做过那样的事情,而且他永远也不会再做了。现在,当他在某次会议当中开始调皮,而他们努力让他安静下来时,他总会安静下来。他仍然会不时地站起来,摇晃他的脑袋,让我们知道他多么的疲惫,但那不再是抱怨、借口或警告他已经告别了那些,就好像一个破旧的钟,既不会报时,也不会停下来,指针已经弯曲变形,面上已经没有数字,闹铃也已经生锈哑然。一个只会不停嘀嗒作响和像杜鹃一般咕咕叫的没有价值的老钟,毫无意义可言。
时钟已经指向两点钟了,整个小组还在猛攻可怜的哈丁。
两点钟时,医生开始在他的椅子里蠕动。除非让他谈论他的理论,这些会议对医生来讲很不舒服,他宁愿待在楼下他的办公室里,画他的图表。他不停地扭动,最后他清了清喉咙,大护士看了看她的腕表,叫我们去浴盆间把桌子搬回来,让我们明天一点再继续这个讨论。急性病人从他们的恍惚中清醒过来,朝哈丁那边看了看。他们的脸因为羞愧而发烧,就好像他们刚刚意识到自己又被当做笨蛋给骗了一次。一些急性病人到大厅另一边的浴盆间搬桌子去了,另一些闲逛到报栏边,假装对过期的《麦克考杂志》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但是他们其实是想回避哈丁。他们再一次被操纵而对他们的一个朋友进行了拷问,就好像他是罪犯,而他们是检察官、法官和陪审团。在长达四十五分钟的时间里,他们把无数问题抛向一个人,把他击成碎片,就像这是他们喜欢做的事那样。他认为是什么问题使得他无法取悦那个小女人;为什么他坚持说她从来没有和其他男人有过瓜葛;如果他不诚实地回答问题,他如何指望病能够好?诸如此类直到现在才让他们感到难受的问题和暗示砸向了哈丁,因此他们不想因为靠近他而更加地感觉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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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节:飞越疯人院(27)
麦克墨菲没有立刻离开他的座位,而是满脸迷惑地注视着这一切。他在椅子里坐了一会,一边观察着急性病人们,一边用一摞纸牌摩擦着下巴底下的红胡茬。最终他从扶手椅子上站起身,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用一张纸牌的一角刮了刮肚子上的钮扣,然后把那一摞纸牌揣进兜里,走到了哈丁的椅子旁边。而哈丁正满头大汗地独自坐在那里。
麦克墨菲低头看了哈丁一会,大手一伸放到附近一把木头椅子的靠背上,把椅子一转,将椅背对着哈丁,然后一屁股坐了上去,就好像骑一匹小马似的。哈丁什么也没有注意到。麦克墨菲拍打着口袋直到找出了他的香烟,掏出一枝点燃,把烟在面前一举,对着烟头皱皱眉头,舔了舔大拇指和食指,把香烟的火摆弄得让自己满意为止。
这两个人好像都没有意识到对方的存在。我甚至无法判断哈丁是否注意到了麦克墨菲,只见他把瘦弱的肩膀像绿色的翅膀一般紧紧抱在胸前,直直地坐在椅子的边缘上,两只手放在膝盖中间,眼睛径直盯着前方,嘴里哼着歌,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比较平静但他在用牙齿咬着口腔里脸颊内侧的肉,这让他露出一种骷髅似的笑脸,看上去一点都不心平气和。
麦克墨菲把香烟放回到牙齿中间,双手交叉放在木头椅子背上,下巴靠在手上,一只眼睛半眯着避开烟雾,另一只眼睛注视了哈丁一会儿,然后开始说话。香烟在他的唇间上下晃动:
〃喂,我说,伙计,这些小会议通常都是这样进行的吗?〃
〃通常这样进行?〃哈丁停止了哼歌,不再咬他脸颊内侧的肉,但是眼睛仍然越过麦克墨菲的肩膀盯着前方。
〃这些团体治疗的闹剧每次都来这么一套吗?一群斗鸡比赛中的鸡?〃
哈丁的头猛地一动,他的眼睛发现了麦克墨菲,就好像刚刚意识到有人坐在他面前。他又开始咬脸颊内侧的肉,脸部中间皱了起来,这让他看上去好像在笑似的。他把肩膀飞快往后靠到椅背上,努力让自己显得比较放松。
〃〃斗鸡比赛〃?恐怕你的奇特但过于淳朴的言论在我身上是一种浪费,我的朋友。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是吗,我来给你解释一下。〃麦克墨菲提高了声音,尽管他没有看着身后倾听的其他急性病人,但这话其实是对他们讲的,〃一群鸡看到了某一只鸡身上的一滴血,于是它们都冲过去啄它,直到把那只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