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们待你大概挺客气的吧?”他又问了一遍米尼塔。
米尼塔放下咖啡,警觉地瞅了雷德一眼。“暧,可以。”
雷德点上了一支烟,然后用手一撑,不大利索地爬起身来。他一边在热水桶里洗匙盘,一边就在心中暗暗盘算要不要去看一趟病。不知怎么,他总觉得看病象是不大光彩似的。
最后采取了折衷方案,到威尔逊的帐篷里去弯一下。“嗨,伙计,我想去看一趟病。一块儿去吗?”
“这个……哎,我算是看透了,这世上的医生,从来就没有看得好病的。”“我看你身体好象不大舒服呢。”
“是不舒服。不瞒你说,雷德,我肚子里的家伙都坏得一塌糊涂了。现在连撒把尿,都火辣辣地痛。”
“得用麦管来吸了。”
威尔逊一听咯咯直笑。“是啊,准是哪儿出了漏子。”
“算啦,还是一块儿去吧,”雷德邀他。
“啥,雷德,你不知道,他们病查不出来,就会说你根本没病。这班王八蛋懂个屁,他们就会叫你脱掉裤子让他们检查,要不就给你一片阿司匹林。再说我也真不想撂下筑路活儿跑开。我这个人别的方面也许毛病不少,可是该我干的我决不躲懒,那可从来不含糊。”
雷德刚点了支烟,背上突然起了一阵绞痛,他闭上了眼极力忍住,脸上才算没有流露出痛苦的表情。等绞痛过后,他才又轻轻地说:“去吧,咱们歇一天也不算罪过。”
威尔逊叹了口气。“好吧,不过我总觉得有点泄气。”
他们到连部事务室,在文书那里登了个记,然后就穿过营地,来到团部救护站所在的帐篷里。帐篷里有几个人站在一边,等着给检查。帐篷一头有两张帆布床,上面坐着五六个人,都赤着脚,在用一种红色的杀菌药水搽脚癣。当兵的来看病,都得先经过一个士兵的检查。
“排这个队真是活倒霉,慢透了!”威尔逊抱怨起来。
“排队哪有不慢的呢,”雷德说。“人家什么都有规矩,得按制度办哪。唉,排队!排队!只要一排队,不管干啥,先就倒了胃口。”
“将来咱们回到了国内,恐怕连找个女人都得排队呢。”
他们就这样说着闲话,跟着队伍缓缓向前移动。终于雷德挨到了那个卫生员的跟前,可是他的舌头却一时僵住了。他是想起了那些当农业季节工的老头,不是风湿,就是痛风,或者梅毒,折磨得他们手蜷脚硬,两眼失神,经常醉醺醺过日子。他就碰到过这样的老头,抽着鼻子挨到他的跟前,来问他讨粒药吃。
眼前的局面可不是正好颠个倒么,他半晌说不出话来。工生员厌烦的目光盯住了他。
“我是背上不舒服,”雷德终于局促不安地吐出了一声咕哝。
卫生员大喝一声:“那就把衬衫脱了呗!穿着衣服叫我怎么看得出来呢。”这一喝倒把雷德给喝醒了。他发了火:“脱了衬衫你也一样看不出来。我是腰子病。”
卫生员叹起气来。“你们这些小子,还真有些鬼办法哩。去,到那边请医生看去。”雷德看到另外有一个较短的队伍,就干脆不理他,径自过去排在队伍里。他窝着一肚子的火,心里想:我才犯不上受他的奚落呢。
一会儿威尔逊也过来了。“他们连个屁也不懂,就会把病人推来推去。”正要轮到雷德看病的时候,一个军官走进帐篷里来,向医生打了个招呼。那医生大声叫他:“来嘛!来嘛!”他们说了一会子话,雷德在一边听着。那军官说:“我感冒了。都是这要命的天气!你能不能给我点什么灵丹妙药,我可不要你们的奥阿司匹林。”那医生笑了:“有你的灵丹妙药,爱德。上次进货我们分配到了一小批,因为数量实在太少,不能普遍使用,不过你老兄嘛,当然尽用不妨啦。”雷德扭头对威尔逊看看,鼻子里哼了一声。“要是象咱们这样的得了感冒来看病,拿到的就是一张晦气方子了。”他故意放大了嗓门说,让两个当官的也听得见。医生听了冷冷地瞧了他一眼,雷德也瞪还了他一眼。
军官走后,医生盯着雷德直瞅。“你是怎么回事啊?”
“肾炎。”
“诊断请让我来作好不好。”
“我这病自己有数,”雷德说,“在国内的时候有个大夫对我说过了。”“你们这些当兵的,对自己的病好象个个都很有数。”医生问他有什么症状,听得却漫不经心。“好吧,你的病是肾炎,你要我怎么办呢?”
“我就是来请教你该怎么办。”
医生一脸不屑的神气,两眼望着帐篷的横杆。“你大概是很愿意进医院的吧?”“我只要把病看好就行。”医生的话使他不自在起来。他来难道就是为了进医院?
“今天我们接到了医院一个通知,要我们提防有人装病。我怎么知道你的症状不是装假呢?”
“你们不是可以给我化验吗?”
“可惜现在是战争时期啦。”他伸手到写字台下面,取出一包“救伤片”来给了雷德。“多用点水化开了喝下去。如果你这一套都是假的,就把药扔了。”雷德脸都气白了。医生却已经在叫“下一个”了。
雷德转身就走,大步出了帐篷。“去请教这帮混蛋医生?今生今世我再也不干这种蠢事了!”他气得浑身发抖。“如果你这一套都是假的……”他想起了自己都睡过些什么地方!公园里的板凳是他的常睡之处,隆冬腊月他还睡过寒气侵骨的走廊。见他们的鬼去!
雷德记得还在国内的时候,就有过一个当兵的弟兄是因为进不了医院而贻误致死的。这位弟兄发了烧,却还是带烧上了三天操,因为兵营医院里有一条规定,体温不超过一百零二度就不能送医院。第四天这位弟兄送到医院,几个钟头就死了——他得的是急性肺炎。
雷德心想:对,他们都算计好了。他们就是要弄得你恨透了他们,轻易决不去找他们,这样他们要你老老实实留在火线上的目的也就达到了。当然这样有时也免不了要死上个把人,可是部队要补充个把人算得了什么?这帮庸医所以这样混蛋,原来是奉了上边的命令。他悟出了这点道理,心中有些得意,但更感到愤恨。简直不把我们当人看待!
不过他马上意识到自己所以生气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自己心里有顾虑。要是在五年前的话我早把这个医生臭骂一顿了。畏首畏尾这也是个老毛病了,特别是到了部队以后这毛病犯得就更厉害了。看来做人是不能不受一点窝囊气的,不敢吭声这不也就是受气么?他得出了结论;你要是事事都得按自己的意思办,管保你不消一个月就得完蛋。可你要是处处都听人摆布,你又觉得干啥都没意思。问题没有个解决的办法。
威尔逊的声音吓了他一跳:“来吧,雷德,咱们走啦。”
“哦。”两个人就一块儿走了。
威尔逊半晌没有作声,那又高又宽的前额皱得紧紧的。后来才说:“雷德,我真不应该跟你来看病。”
“是吗。”
“我得动手术呢。”
“叫你进医院啦?”
威尔逊摇摇头。“没有,那大夫说可以等这场仗打完了再说。还不忙。”“你到底怎么回事?”
'正文 第79节'
“鬼才知道,”威尔逊说。“那家伙说我肚子里出了大毛病啦。是风流病。”他打了两声唿哨,又接着说:“我的老予就是死在手术台上的,我看这一下麻烦了。”雷德劝他:“哎,不会太严重吧,要不他们也就叫你马上动手术了。”“雷德呀,我真弄不懂。不瞒你说,这种暗毛病我先后已经得过五次了,每次我都是自已治好的。我有个好朋友教我吃一种药,叫匹尔当还是普利洞什么的,我一吃就好,可那大夫却说我没有治好。”
“他是个草包。”
“哼,他是个混蛋那是错不了的!可是雷德呀”,现在伤脑筋的是我肚子里出了大毛病啦。我一撒尿就难受,背上又老是不舒服,有时候肚子里还一阵绞痛。”他手指一捻打了个响,一副后悔不迭的样子。“雷德呀,你看这不是活见鬼么。男女相好,恩恩爱爱亲亲热热,美滋滋的有多好呢,可结果例会坏了身子。我真懂不了,我看一定是那个家伙看错病了。我的病根子不在这儿。男女相好怎么就会伤了身子呢。”
“会伤身子的,”雷德说。
“唉,我准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了,还有什么话好说呢。这样一件好事例会伤了身子,怎么说得通呢。”他叹了口气。“雷德呀,这档子事可真搞得我稀里糊涂了。”两个人一路往回走,回自己的帐篷里去了。
飞回到过去:
伍德罗·威尔逊
打不倒的人
他身材高大,年纪在三十上下,一头漂亮的长发是金棕色的,宽阔的脸庞丰泽红润,五官虽然大些,倒也端端正正。但是他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