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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听风吟-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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逅,我们说不定多少度过一段愉快的时光。 
然而实际上,我根本记不起在正常情况下邂逅女孩是怎么一种滋味。 
“几点?”她问。 
我算是舒了口气,起身看一眼桌上的电子闹钟,倒了杯水折回。 
“9点。” 
她有气无力地点点头,直起身,就势靠在墙上一口喝干了水。 
“喝了好多酒?” 
“够量。要是我笃定没命。” 
“离死不远了。” 
她拿起枕边的香烟,点上火,随着叹气吐了口烟,猛然把火柴杆从开着的窗口往港口那边扔出。 
“递穿的来。” 
“什么样的?” 
她叼着烟,再次闭上双眼。”什么都行,求求你,别问。” 
我打开床对面的西服柜,略一迟疑,挑一件蓝色无袖连衣裙递过去。她也不穿内裤,整个从头套了进去,自己拉上背部的拉链,又叹了口气。 
“该走了。” 
“去哪儿?” 
“工作去啊!” 
她极不耐烦地说罢,摇摇晃晃地从床上站起。我依然坐在床边,一直茫然看着她洗脸、梳头。 
房间里收拾得倒还整齐,但也是适可而止,荡漾着一股类似无可奈何的失望气氛,这使得我的心情有些沉重。 
六张垫席大小的房间一应堆着廉价家具,所剩空间仅能容一个人躺下。她便站在那里梳头。 
“什么工作?” 
“与你无关。” 
如其所言。 
一支烟燃完了,我仍一直沉默不语。她背朝着我,只顾面对镜子用指尖不断挤压眼窝下的青晕。 
“几点?”她又问。 
“过了10点。” 
“没时间了,你也快穿上衣服回自己家去!”说着,开始往腋下喷洒雾状香水。“当然有家的吧?” 
我道了声“有”,套上T恤,依然坐在床沿不动,再次观望窗外。 
“到什么地方?” 
“港口附近。怎么?” 
“开车送你,免得迟到。’她一只手紧握发刷,用马上像要哭出的眼神定定看着我。 
我想,如果能哭出来,心里肯定畅快。但她没哭。 
“喂,记住这点:我的确喝多了,醉了,所以即使有什么不愉快的事,那也是我的责任。” 
说罢,她几乎事务性地用发刷柄啪啪打了几下手心。我没做声,等她继续说下去。 
“是吧?” 
“或许。” 
“不过,同人事不省的女孩睡觉的家伙……分文不值!” 
“可我什么也没做呀!” 
她停顿一下,似乎在平抑激动情绪。 
“那,我为什么身子光光的?” 
“你自己脱的嘛。” 
“不信。” 
她随手把发刷往床上一扔,把几样零碎东西塞迸手袋:钱包、口红、头痛药等。 
“我说,你能证明你真的什么也没做?” 
“你自己检查好了。” 
“怎么检查?” 
她似乎真的动了气。 
“我发誓。” 
“不信。” 
“只能信。”我说,心里大为不快。 
她再没说下去,把我逐出门外,自己也出来锁上门。 
我们一声不响地沿着河边小路行走,走到停车的空地。 
我拿纸巾擦挡风玻璃的时间里,她满脸狐疑地慢慢绕车转了一圈,然后细细盯视引擎盖上用白漆大笔勾勒的牛头。牛穿着一个大大的鼻栓,嘴里衔着一朵白玫瑰发笑。笑得十分粗俗。 
“你画的?” 
“不,原先的车主。” 
“干嘛画牛呢?” 
“哦——” 
她退后两步,又看了一气牛头画,随后像是后悔自己多嘴似地止住口。 
车里闷热得很。到港口之前她一言未发,只顾用手中擦试滚落的汗珠,只顾吸烟不止——点燃吸上两三口,便像检验过滤嘴上沾的口红似地审视一番,旋即按进车体上的烟灰盒,又抽出一支点燃。 
“喂,昨晚我到底说什么来着?”临下车时她突然问道。 
“很多很多,嗯。” 
“哪怕一句也好,告诉我。” 
“肯尼迪的话。” 
“肯尼迪?” 
“约翰.F.肯尼迪。” 
她摇头叹息: 
“我是什么也记不得了。” 
下车之际,她不声不响地把一张千元钞票塞进后望镜背后。

 
10 

夜里异常热,简直可以把鸡蛋蒸个半熟。 
我像往常那样用脊背顶开爵士酒吧沉重的门扇,深深吸了一口空调机凉飕飕的气流。酒吧里边,香烟味儿、威士忌味儿、炸马铃薯味儿.以及腋窝味儿下水道味儿.如同年轮状西餐点心那样重重叠叠地沉淀在一起。 
我照例拣柜台尽处头的座位坐下,背靠墙壁,四下打量: 
三个身穿罕见制服的法国水兵、及其两个女伴、一对20岁光景的恋人,如此而已。没有鼠的身影。 
我要了啤酒和咸牛肉三明治,掏出书,慢慢地等鼠。 
大约过了10分钟,叩着一对葡萄柚般的乳房、身穿漂亮连衣裙的30岁模样的女子进来,在同我隔一个座位的地方坐下,也像我一样环视一圈之后,要了吉姆莱特鸡尾酒。但只喝了一口便欠身离座,打了个长得烦人的电话。打罢电话,又挟起手袋钻进厕所。归终,40分钟时间里她如此折腾了三遭:喝一口吉姆莱特,打一个长时电话,挟一次手袋,钻一次厕所。 
酒吧主人杰走到我面前,神色不悦地说:不把屁股磨掉才怪!他虽说是中国人,日语却说得比我俏皮得多。 
那女子第三次从厕所返回后,扫一眼四周,滑到我身旁低声道: 
“嗯,对不起,能借一点零币?” 
我点头,把衣袋里的零币搜罗出来,排在桌面上:10元的共13枚。 
“谢谢,这下好了。再在店里兑换的话,人家要不高兴的。” 
“无所谓,身上负担倒因此减轻了嘛!” 
她微笑点头,麻利地收起硬币,往电话机那边消失了。 
我索性放下书本,请求把手提式电视机摆在柜台上面,边喝啤酒边看棒球转播。比赛好生了得:光是前四回便有两名投手包括两个本打垒被打中6球。一个外场手急得引起贫血症,晕倒在地。换投手的时间里,加进六个广告:啤酒、人生保险、维生素剂、民航公司、炸马铃薯片和月经带。 
一个像是遭到女伴抢白了的法国水兵,手拿啤酒杯来到我身后,用法语问我看什么。 
“棒球。”我用英语回答。 
“棒球?” 
我简单向他解释了棒球规则:那个男的投球,这个家伙用棒子猛打,跑一圈得一分。水兵盯盯看了5分钟。广告开始时,问我为什么没有修克.波科斯和乔尼.阿里迪的磁带。 
“没人喜欢。”我说。 
“那么,法国歌手里哪个受人喜欢?” 
“亚当莫。” 
“那是比利时人。” 
“米歇尔.波尔奈列夫。” 
“狗屎! 
说罢,水兵返回自己的桌子。 
棒球打到前5回时,那女子总算转回。 
“谢谢。让我招待点什么?” 
“不必介意。” 
“有借必还嘛,我就这个性格,好也罢不好也罢。” 
我本想微笑,但未能如愿,只好默默点头。女子用手指叫来杰,吩咐为我来啤酒,给她拿吉姆莱特。杰准确地点了三下头,消失在柜台里。 
“久等人不至,对吧,您?” 
“好像。” 
“对方是女孩?” 
“男的。” 
“和我一样。看来话能投机。” 
我无奈地点头。 
“喂,看我像是多少岁?” 
“28。” 
“说谎。” 
“26。” 
女子笑了。 
“倒不至于不快。像是单身?还是已有丈夫?” 
“猜中有奖不成?” 
“未尝不可。” 
“已婚。” 
“喔……对一半。上月离的婚。这以前跟离婚女子交谈过?” 
“没有。不过碰到过患神经痛的牛。” 
“在哪里?” 
“大学实验室。5个人把它推进教室的。” 
女子笑得似很快意。 
“学生?” 
“嗯。” 
“过去我也是学生来着,六十年代,满不错的时代。” 
“什么地方不错?” 
她什么也没说,嗤嗤一笑,喝了口吉姆莱特。继而突然想起似地觑了眼表。 
“还得打电话。”说着,她提起手袋站起。 
她走掉之后,我的提问因没得到回答,仍在空中徘徊了一会儿。 
啤酒喝至一半,我叫来杰付帐。 
“你是要逃?” 
“是的。” 
“讨厌大龄女人?” 
“与年龄无关。总之鼠来时代我问好。” 
出店门时,那女子已打完电话,正往厕所里钻第四次。 
回家路上,我一直吹着口哨。这是一支不知在哪里听过的曲子,但名字却总也记不起来。是很早以前的老歌了。我把车停在海滨公路上,一面望着黑夜中的大海,一面竭力想那歌名。 
是《米老鼠俱乐部之歌》。歌词我想是这样的: 
“我们大家喜欢的口令,MICKEYMOUSE。” 
说不定真的算是不错的时代。 
11 

ON 
喂,诸位今晚都好?我可是高兴得不得了神气得不得了,恨不能分给诸位一半共享。NEB广播电台,现在是大家熟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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