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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黎希浑身萦绕着冷漠之气,冷眼看着皇后与睿王。眸子里,似乎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阴霾,彩衣如霞丽影,金碧辉煌的大殿,揉碎成一汪金红色的海,颜色越来越深,越来越暗,一个凶猛的浪潮将他卷落,铺天盖地的黑暗淹没了他。哈哈大笑道:“都说患难上见真情,果真不假。”
这可笑的亲情!
在利益上,是那么的不堪一击!
撩开袍摆,跪在地上,自袖中掏出一封信,递给皇上:“西域王愿与大越朝,永世交好!”
以功抵过!
龚青岚嘴边的笑容一滞,随即扩大,透着无尽的冷意:薄黎希……倒真是小瞧了你!怕是早就留有这一手!
即墨擎天没有能顺势抓住薄家错处,却得到一个美味的圆饼,心情格外的愉快,连饮三杯恭贺。
荣贵妃与舟山王安静的坐在座位上,并没有因为没有给他们一个公道而有怨。
龚青岚垂目,这些人都是成了精的人,工于心计。谁知他们与世无争的面皮下,是否藏着一头蛰伏凶猛的野兽?
睿王残害手足,要发落到封地,薄家求情,献上一半私产与私矿,适才从轻处罚,禁足在睿王府。
薄黎希将功折罪,并没有受到处罚。可他安插在皇宫的眼线,尽数折损。
龚青岚躺在齐景枫的腿上,把玩着他的手指道:“你是如何将他的眼线给引出来的?”若是没有齐景枫将那群黑衣人给引到后宫,也就不会被禁军副统领抓到。事情虽然会是这最终的结果,却是要多费些唇舌与人证罢了。
“秘密。”齐景枫温润的笑道。
龚青岚斜睨他一眼,抓着他的手指放嘴里咬。
齐景枫眉头轻蹙,看着指尖的牙印,微微叹息。与她说了一会子话,便去了净室洗漱。
龚青岚坐起身,询问着长眉道:“今夜的任务,你也有参与,世子爷是如何做到的?”薄黎希是谨慎狡猾之人,布置的极为隐蔽,就算你抓到他的错处,他依旧能全身而退,甚至挖着坑,坐等着埋你!他准备这样久,等着太后的生辰,便要行动。更是慎之又慎,怎得就被齐景枫给掀了?
长眉面色古怪的说道:“世子爷早在长宁侯世子去燕北,便安插了人在他身边。能进行的这样顺利,是那匹暗卫中,有世子爷的人。”
龚青岚了然,恐怕托出薄黎希的黑衣人,就是齐景枫的人!
只是,他的人混进去这么久,薄黎希怎得就没发现呢?想不通,龚青岚也就不想了。
翌日一早,秦姚便来了燕王府。这座宅子已经有百年的底蕴,当年开国皇帝赐下来的宅院。直到回了封地,这宅子便空落了下来。这次回来,早早的命人修葺一番。
龚青岚嫌弃太大了,比较中意刚刚进京住的小宅院,可他们的身份摆着,定然是要住进燕王府。
“昨夜里你太不小心了。”秦姚坐在龚青岚的身边,想到昨夜里提及金甲卫的事,心都提起来了。
龚青岚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即使皇帝知道,又能如何?想要抢过去不成?“这些人有一半在凤鸣手中,还有一些,我散布出去了。”在京都,耳目不灵,注定是要吃大亏!
“你日后小心皇后与薄家。”秦姚脸上染着浓浓的担忧,皇后与薄家吃了一个大亏,怎么会善罢甘休?
龚青岚不语,皇后与她本就有仇,之所以不动手。那是对对方还有用处!待她斗过了皇上,第一个就是拿她开刀。既然是注定的结果,为何还要委屈自己去迎合奉承?
“你也别顾着我,我一切都好。就是你,与将军如何了?”龚青岚看着秦姚面色稍好,便也就有些安心。
秦姚脸上的笑容有些微的牵强,看着龚青岚,有些不好意思。脸颊绯红,吱吱唔唔的,欲言又止。
龚青岚看出了门道,怕是母亲与将军做了夫妻之间的事儿了。掩着嘴笑了笑,这并没有什么,何况她与沈将军有婚书,算是正经的夫妻,只是差了喜宴。
可,看着秦姚眼底的光彩,似乎并不止是如此简单。
“我……岚儿,母亲这么大的年纪了,这些事儿,真的有些难以启口。”秦姚的目光落在了龚青岚的腹部上,简直乱套了!
龚青岚心中一惊,母亲眉眼间的温柔,与不经意流泻而出的幸福,试探的问道:“母亲,你可是有了身子?”
秦姚不说话了,她局促的坐在炕上,与那一抹羞涩,却是回答了龚青岚的话。
“将军知道么?”龚青岚微微浅笑,母亲有的时候,心态倒真的如同一个少女。
秦姚摇了摇头,尴尬的说道:“我这几日身上不舒服,小日子迟了好些时日,心下拿不定主意。今日便寻了来看你的由头,去找大夫把脉,方才一个月。”心中极为矛盾,是欢喜的,也是忧愁的。
经过昨夜里的宫宴,外边便有漫天的流传着她的事迹,只感觉很累。
“这是喜事儿,回去告诉他。”相信将军会乐歪了嘴儿。
秦姚有些放不开,龚青岚的月份比她大一个半月。女儿有孕,做娘的也老蚌生珠,少不得会惹闲话。何况,这辈分与岁数上,也是有些乱。
看到齐景枫走了进来,似乎有要事,秦姚也不好久留,便起身离开。龚青岚候备了一车的药材补品,让陆姗亲自将秦姚送回将军府。
——
沈长宏听到外面不堪入耳的留言,担忧着秦姚会受到影响。何况,昨夜里两人闹了不愉快。便早早的从军营里赶回府,疾步到她的屋子里,却是一个人影也无。心里霎时急躁了起来,逮着一个丫鬟问道:“夫人呢?”
丫鬟看着沈长宏脸色铁青,磕巴的说道:“夫人早上有些不舒服,没有用膳,带着人一同去了燕王府。”
沈长宏心一沉,她这是要搬走了?
暴躁的在屋子里急行几步,龚青岚护犊的模样,定然不会将秦姚给他轻易的带回。便招来军师,又不知如何询问,想了想,神色严肃的说道:“两军对峙,口头交战,敌方不战而逃,该如何?”
“趁胜追击!”军师沉吟道。
沈长宏浓墨般的剑眉紧蹙,沉脸道:“敌方有一悍将,我方无人能敌啊!”凝思了半晌,道:“如何将敌方首领俘获回来?”
龚青岚说一不二,上次便是下了死命令,不许她母亲受任何的委屈。这回……神情不禁落寞了几分。
军师疑惑:“既然有这么一个能人,为何不派他领兵迎战?”
沈长宏面色铁青,见此,军师立即道:“唯有调虎离山之计!”
沈长宏一想,便觉得这个计策好,可什么事,才能让龚青岚出府?转瞬,想到了齐景枫,疾步出府,让齐景枫使计带走龚青岚,他才能将秦姚带回。
不到半个时辰,便收到齐景枫的回信。心中大定,便在门口等着秦姚。
见到马车缓缓的驶来,后面还跟着一辆,心一沉,龚青岚也来了?
不等他多想,秦姚搀扶着陆姗的手,下了马车,随即吩咐人将一车子的药材搬到库房,看着沈长宏神情肃穆的站在门口,如临大敌的模样。眉一皱,缓步到他的跟前:“出什么事了?”
沈长宏许久不见马车有人下来,后头搬出来的是一捆一捆的药材,心里不由得舒了口气:“无碍,今儿个出去,怎得不与我说一声?”
“就是去看看岚儿,晚间还有宫宴,你不用率先进宫?”秦姚双手交叠在腹部,步履轻盈的朝屋子里走去。
“不用。”沈长宏目光在秦姚身上流转,看着那一马车的药材道:“你生病了?”
秦姚抿着嘴,不知该如何启口。最后,缓缓的摇头:“没有。”提步进了屋子。
秦姚累的紧,躺在软榻上,吩咐桂枝将不少东西收起放到库房去,沈长宏内心愈发不安:“你还在生气?”
秦姚一愣,看着他紧绷着脸,面部线条冷硬。眸子漆黑如星,却是有一抹不安转瞬即逝。微微一怔,他会不安么?
“没生气。”手盖在肚子上,张了张嘴,要告诉他,自己怀孕的事。这时,莫紫涵的丫鬟巧儿急匆匆的进来:“将军,小姐发烧了,一直退不下去,在呓语。”
沈长宏看了秦姚一眼,起身走出屋子:“大夫怎么说?”
“大夫说小姐这是心病。”
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与说话声,秦姚嘴里微苦。沈长宏对莫紫涵没有非分之想,只当成女儿在养。可莫紫涵却对他生出了其他的心思,近日安排她婚事,晚间便穿着单薄的坐在庭院里坐一夜,冻得发病,时常唤沈长宏过去。
虽然心里头明白,心中难免有些不是滋味。毕竟,不是他的亲生女儿。
有时候,看到他远远的盯着岚儿出神,随后眸子里一片的落寞。她知晓他心中所想,希望岚儿是他的孩子,可算着月份,却对不上,心里便不是滋味。她全都知晓,却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神情恹恹的躺在榻上,静静的出神。
桂枝匆匆的从外边回来,神色愤懑,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