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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电子干扰屏障,用来防止内部信号泄露以及外部入侵,”席川解释,“只是这个组织的技术能力强大到出乎意料的程度,我试过很多种方法都无法从外部破解。要救出里面的人就必须先黑进他们的系统阻止防御机制和自毁程序,而唯一的途径就是先从内部解除这道屏障。”
“告诉我怎么做。”舒浅话毕,席川却和宁霂尘对视一眼,声音里有着些许迟疑:“你确定?哪怕我们成功入侵了,你面临的危险也很可能来不及挽救。”
“我明白,会努力保护好自己的,你们不用担心。”她没有半分犹豫,声音沉缓如同冬日绵绵絮絮低吟的风,落入众人耳中,“我不能放弃穆杨。”
宁霂尘早已有了预料,两天前在昭市和舒浅商量后,她问都不问就当即跟了过来。只是席川还是难掩眼中的惊讶和无奈,轻轻叹了口气:“好吧。”
他掏出一粒纽扣状的小圆钮放在她手心里:“这是伪装后的微型脉冲发射器,可以短时间干扰基地内部信号传输使屏障失效。你进入内部后抓住合适的时机就开启它,我会在第一时间关闭防御系统,然后警方会立刻潜入营救你们。”
几人沉默地看着舒浅把它别在了衣服上,一时都没人出声。席川别开了眼,似乎有些不忍心,而宁霂尘走过来拍了拍她肩膀,低声坚定道:“我一定会把你们两个都活着救出来。”
舒浅没应声,只是视线落在不远处电视重复播放的发布会视频上,喃喃问:“他会上钩吗?”
没有人回答,也没有人知道,每一张脸上都是凝重而沉郁的神色,如窗外夜色般深不可测。
他们只能赌一把——若穆杨已经沉沦,吕刚就无需再借助舒浅控制他,这场营救行动也将失去意义;可若穆杨仍然坚持着,于他而言最重要的人,便可被利用成最可怕的武器,彻底摧毁他的意志。
所以穆杨,请你一定要等我。
我们的未来还没开始,怎么可以就此结束。
等待变得漫长而灼人,舒浅躺在酒店软绵绵的大床上,却怎么也阖不上眼,眼睁睁看着曦光渐渐映上了窗帘。也不知这样躺了多久,困倦终于按捺不住涌入脑海,模模糊糊间,却似乎忽然听见“嘀”的一声轻响从遥远的门廊外传来,如幻觉般转瞬即逝,很快又恢复了一片死寂。
明明只像是一瞬间的错觉,舒浅却骤然清醒过来,心跳也不自觉地加速着。她悄无声息地掀开被子走下床,猫着步伐溜到卧室门后,贴在门上听了半晌也还是没有声音,终于屏住呼吸缓缓旋开了门把手。
没有人,面前的房间一如昨晚入睡前的模样,连灯光都没闪烁半分。她松了口气,可也再睡不着觉,一边走进客厅端起桌上的水杯一边不经意地抬起视线,可下一秒却感觉后脊倏地窜上一层冷汗——
不远处装饰用的玻璃镜面上清晰地映着她的身影,而她背后,却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黑色的影子,正一步步无声而又缓慢地靠近。
舒浅攥紧了水杯,浑身僵直着不敢动。眼看那人距离她已经只有两步之遥,忽然深吸一口气猛然回身,挥起手中的玻璃杯就要砸下去。可手扬到半空却被来人一把抓住,巨大的力量疼得她低叫一声,杯子也应声而落,坠在地面碎成了无数裂块。还没来得及看清那人的模样,便只感觉一道手刀如风般劈向她的后颈,只是一个刹那,眼前的世界便都被拽入了黑暗之中。
昏迷前,她脑海中只有一个声音不断回响着,恐惧过后的心底也终于翻涌起一阵难言的欣喜和苦涩:
他真的来了,那是不是代表穆杨还活着,他还没有放弃?
……
“醒了?”男人温和的声音落在耳畔,舒浅模糊不清的意识瞬间一激,只反应了两秒便猛地睁开眼来。
黑色的轿车正飞快奔驰在高速路上,窗外有海景掠过,而她一侧头,便看见那个可怕的身影,顿时下意识往车门边躲去。手脚都没有被束缚着,一旁的男人正言笑晏晏地看着她,似乎颇有兴致欣赏她受到惊吓的样子,凑近了身子问:“我们还没有正式见过面吧?”
“穆杨在哪里?”舒浅抵在门上跟他保持距离,干哑着嗓子问出声,却见他表情稍稍一顿,旋即笑得更深:“你知道吗,他见到我的第一句话也是提起了你,多么有趣的两个人。”
舒浅咬着唇不作声,吕刚也没有要回答的意思,倒是收回了视线望向窗外的风光,手指随着车内低沉优雅的弦乐在腿上轻轻敲打着。
他看起来心情不错。
至少,不像是要伤害她的意思。
舒浅垂下眼眸,脑海中又浮响起之前宁霂尘的分析:“愤怒会带来强烈的抵触情绪,吕刚绝不会用伤害你的方式逼迫穆杨。只是你对穆杨的意义非同小可,也就是说,你比任何人都更具有说服穆杨的能力。他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更可能逼你去劝说他。”
可是,劝说他什么呢?让他堕入更深的黑暗,让他的双手也从此沾上罪恶的血液?
她好不容易才将他带出冰冷孤寂的心墙,又怎么可能亲手将他推回那片暗无天日的世界里?
想到这里,舒浅心情愈发沉重,不禁担忧地攥紧了袖口。这样的小动作也没有逃脱吕刚的眼角,他的声音里带着隐隐的戏谑:“怕了?”
舒浅一怔,差点忘了身旁还有这号难缠的人物,连忙敛去思绪努力平静下来,低声问道:“我可以见他吗?”
没想到吕刚却笑了:“噢,当然,你们当然会见面。”
可是他的下一句话,却让舒浅顿时浑身冰凉:“或许你们还可以彼此送对方一程。”
“你要……杀了我们?”
她能听见自己声音里的颤抖,像是从遥远的地方飘渺而来。这样的反应似乎令吕刚更加愉悦,竟绅士般托起她的手背放在唇边吻了吻:“不,我亲爱的舒浅小姐,你们中间只会有一个人死。”
见她脸色苍白,他反而笑了起来:“你难道以为你还能活着离开?在生命结束之前,亲手将深爱的人送上更伟大更高尚的道路,这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舒浅猛地抽回手,更用力地蜷缩回角落里,许久才缓缓摇了摇头,声音轻得如秋日枝头的落叶飘飘欲坠:“如果我也失败了呢?”
哪怕给她下药,逼她劝穆杨屈服,他也一定会懂她的,不是吗?他已经独自支撑了那么久,如今终于见到她,又怎么可能再轻易放弃。
“不可能。”吕刚悠闲地靠回椅背里,语调如哼歌般轻松惬意,舒浅却只感觉冷意浸染全身,而一种可怕不安的预感,也开始在胸腔剧烈地翻涌起来。
“这一次,只会成功,不会再有失败。”
时间和空间的概念早已彻底混乱,穆杨数不清这是第几个折磨的日夜,他的身体已经衰弱到了极点,意识也只能微弱地维持着,每一秒都可能就此沉眠,每一次混沌都可能再也无法苏醒。
生命正在不停地流逝,他很清楚也很明白,属于他的时间真的余下不多了。
可能这次,终究还是没办法再见她一面了吧。
穆杨闭上眼,木木地贴在冰冷沉重的钢架上,眼眶干涩。唇角早已被自己无意识的咬破,干涸的血液气息还回荡在味蕾上,可神经却已经麻木,尝不出那味道究竟是苦涩还是辛甜。
只是眼看着就要再次陷入昏沉,还不等那道熟悉的电击如期而来,整个房间里却忽然一暗,所有刺耳破碎的声音也顷刻间消失殆尽,连同面前屏幕上的画面都戛然而止在即将落下的斧头上。
这是……结束了吗?他终于放弃了他,打算执行死刑了?
屋外似乎有隐约的脚步声响起,隔着门墙闷闷地传来,却始终没有踏进这个房间。穆杨濒临坍塌的意识渐渐恢复清明,可他的心却随着这阵阵沉重压抑的步伐声狠狠揪了起来。
来的,不止一个人。
某种直刺心骨的念头刹那间升腾而起,他紧咬着唇默默等着,终于,片刻之后,正前方的银幕缓缓升了起来。他骤然抬起头,这才发现幕布背后不是墙壁,而是一面硕大方形的透明玻璃窗。
窗户的对面亮着刺眼的雪白灯光,那是一间无比干净的实验室,一个昏迷不醒的陌生白人男子正如他一般被悬在铁架上,似乎还有呼吸,却已经被折磨得无比虚弱,而房间里除了他再没有其他人的身影。
一秒,两秒,三秒……他好像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第一次如此剧烈不安地颤抖着。而现实仿佛要印证他的猜想,很快实验室的房门就被人轻轻推开,吕刚迈着轻缓的步伐走入他的视野,愉快的声音从玻璃窗下的扩音器里传来:“嗨,好久不见。”
穆杨的喉咙早已嘶哑,干裂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一瞬不移地狠狠盯着他。可他却像是全然感觉不到他目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