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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玉道:“没多大事,就是有些头晕。”
秦砚在一旁拆台道:“扶她回去歇着罢,已经晕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是。”冬儿偷眼瞧向苏玉面色,毫不犹豫应道。
秦砚道:“我现在要去煎药,伤者所在的那间你先让个悉心些的人过去看着,若是人醒了,便差人去叫我,若是人没醒,则更要仔细看着不要让他乱动压到了伤口。”
秦砚刚说完话,苏玉便指了两个平日里办事得力的小厮去了高晟那边,本来苏玉还想对秦砚说煎药这些事让下人去做便好,可想到以前秦砚便说过火候对于中药的药效至关重要,是以熬药他从来都是亲力亲为,便没提这茬,只是转而看向冬儿,问道:“这边收拾的如何了?”
“除了被褥还在外间晒着,其他的都差不多拾掇好了。”冬儿偷眼瞧向苏玉面色,也有些担心,“小姐这便随冬儿回去休息罢。”
“嗯。”苏玉点头应了,却对着秦砚道,“若是这边有什么消息,记得让人给我说一声。”
“一会你的药煎好了我便让冬儿端去给你,回去之后切莫睡沉了,服完了药再睡,免得过了困头睡不着影响发汗。”
苏玉烧得糊涂倒是没有注意秦砚究竟答应了还是没答应,只记得自己回过秦砚了。待回到自己屋中服了秦砚遣人送来的药,心中暗忖千万不要睡沉了,可兴许是药效的原因,这一觉睡得颇为香甜,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天光大亮。
睡醒后睁开眼,苏玉心中第一反应是糟了,今日去校场又要迟了。她火急火燎坐起身,一种大病初愈浑身发软的感觉却猛然将她拉回现实,这才忆起了昨日被自己与苏逍所救的高晟。
“冬儿。”苏玉皱了皱眉头,开口喊道。
“小姐。”冬儿一直便在次间候着,答应得很快,“你可是醒了?身上感觉如何?”
“高晟呢?”苏玉没管冬儿的问话,“他如何了?”
“听说还在昏迷中。”
苏玉心中一沉,掀了被子就要起身:“我过去看看他。”
“别呀。”冬儿急忙拦了苏玉,焦急道,“秦大人说温病需要好好休息,要窝在床上裹着被子发发汗才能好透了,小姐您这一出门若是再着了凉可怎么办呀?”
“秦大人说什么便是什么,你究竟是苏府的丫鬟还是秦府的?”
冬儿小声嗫嚅道:“大少爷也这么说……”
苏玉被这两人噎得一口气憋在胸口,半天说不出话来。
第三十九章
在一番好说歹说下;苏玉终于得以裹着一层厚厚的貂裘大氅出了房门。七月末的艳阳天;她这一身不伦不类的打扮无疑被苏府众人偷偷斜眼瞧了好几回。
苏玉却没管别人怎么想;垂头思忖着既然高晟还未醒,而苏逍也说过他会一直在书房;不如先去书房那边探探消息。
这个时辰苏世清还在早朝,是以苏玉到书房的时候里面只有苏逍与几个人在议事,看到苏玉进来;皆是一脸惊诧的看着苏玉的装扮,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一般。
苏玉对着这几人礼貌点头示意,这才将大氅解了随手放在了门口的椅子上,走到苏逍身边问道:“昨日你说派了于明远过去;可有什么消息了?”
“哪里有那么快!”苏逍挑挑眉,伸手覆在了苏玉额头上摸了摸,没好气说,“我说你既然生病了;难道不能在房间里老老实实窝着?偏要跑到这里来给我添麻烦。”
苏玉很是自然地想拂开苏逍的手,但看到屋中那几人一直瞠目结舌地看着自己和苏逍,心想这几人都是跟随父亲已久的清客,骨子里就是老古董,在他们面前应该给苏逍留些面子,省了以后他压不住他们。
是以任由苏逍的手放在额头,苏玉在他的手掌下微微挑了挑眉头,嘴上却装得不能再温顺道:“多谢大哥关心,我的病已然大好了,只是因为心中实在担忧二哥得紧,便来这里问问有没有什么新情况,还请大哥与几位老先生原谅我叨扰了。”
苏逍被苏玉难得温柔的语调吓得手指头一哆嗦,连忙拿下覆在她额头的手,装作若无其事道:“知道认错就好,方才我与几位先生正讨论到高晟的伤势,你便在这里跟着听罢。”
苏玉乖乖应了,转身寻了个苏逍身边的位置坐了,这才将注意力放到方才她进来时正在说话的老先生身上。
那人正是被派遣去边关打探消息的于思远的父亲于明堂,是苏世清门下的老清客之一,苏逍没出生时他便跟随着苏世清出谋划策,资历颇深。
于明堂被打断了倒没有显示出什么不悦,只是轻咳了一声,继续道:“这秦砚上个月刚因为先帝万寿诞阅兵一事参了苏将军一本,与苏家本就是是敌非友的关系,如今如此机密的事情让他参与,怕是不妥。”
听到秦砚的姓名时苏玉的眼皮一跳,而余下的几人纷纷附和,竟是都同意他意见的意思。
苏玉不知几人谈话的前因为何,可此间场合她作为家中幺女自然是没有资格开口询问的,只好把目光殷殷扫向苏逍,期待着他能给些提示。
苏逍果然不负她期望开口道:“我不知于老先生所说的参与是指什么?若单是说为高晟医治,方才我便也说过,当时情况紧急,哪里容得了我再回校场去请军医。但若是说后续之事……”说到这里,苏逍顿了顿,“虽然我心中也焦急万分,可眼下高晟未醒,思远未归,一切尚不明朗。往好处想,苏家若是能自行解决,那秦砚那边我定然亲自处理。可往坏处论,高晟从边关负伤归来一事本就蹊跷,若真是跳出苏家能力范围,我们再瞒着秦砚又有何用?秦砚是太后的心腹,于老先生难道真的觉得我们能绕过太后解决此事?”
苏逍一席话让于明堂沉默了一瞬,却继续开口道:“可如今情形,将高晟交到秦砚的手中照料太过冒险,少将军有没有想过,秦砚本身对苏家来说并不可托付信任,若他在医治高晟的过程中动什么手脚,我们根本防不胜防。”
苏逍闻言眉头不禁蹙起,正要回话,便听苏玉从旁突然道:“他不会的。”
“不会?”于明堂看向苏玉,神色不像是在恼火,口吻却颇为不客气,“二小姐又是从何得知他不会如此?”
苏玉水葱一般的精致的手指紧紧扣着桌沿,指尖都泛出了粉白,脸上的神色却十分淡定,缓缓道:“我对秦砚这人的为人还算了解,医于他来说就是他所坚持的道,故意伤害病者这样的事情,他不会去做,也不屑去做,因为这就是他的本性。”
“本性?道?”于明堂此时的口吻已带了些许不耐,“他上个月接着参将军一本的机会向上爬时,你可看出了那也是他的本性?他也许是个医者,但权欲与纷争面前你能保证他还能坚持医者本性?还是二小姐真的认为他当了苏家一年多的姑爷您就能把他整个人摸得透透的了?那你们当时又何必要和离?”
于明堂这话说得苏玉嘴唇一白,就听苏逍一声暴喝:“够了!”
于明堂不屑“哼”了一声:“若我说,书房议事本就该是男人的事情,妇人之仁要不得——”
“于老先生!”苏逍打断于明堂的话,“不管如何,你口中所说的人是我苏家的二小姐,我的亲妹妹,你如此说话,未免太不将我们苏家的小辈放在眼中。”
“卑职不敢。”于明堂垂眸道,“可高晟一事,还请少将军三思,请苏家的军医过来一同诊治,也好过将自己吊死在一棵树上强。”
“可——”苏玉争辩的话还未说出口,就被苏逍挥手打断。
“你也别说了。”苏逍道,“于老先生言之有理,可我与阿玉共睹秦砚确实将高晟从鬼门关中拖了回来,昨日他刚帮我们一个大忙,今日我们就要过河拆桥,这不是我苏家处事的作风。”
说到此处,苏逍顿了顿,似是在思索,而后道:“不若这样,若是到了明日之前高晟依然没有转醒或伤情恶化,我便请苏家军营的军医过来查看,于老先生觉得如何?”
这一做法,相当于先将苏玉与于明堂两人各打五十大板,再赏两个蜜枣安抚。
苏玉知道这帮清客素来仗着自己的资历不将苏家小一辈放在眼中,苏逍有他的难处,如今各退五十步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她便没有再说什么,爽快一点头,表示同意。
可于明堂却不那么好说话,拂袖道:“既然少将军已然做了决定,我这一老头子在这边指手画脚也是碍事,不如让我先行告退。”
说完,竟不等苏逍同意,转身就出了书房门。
余下的其他人留也不是,走也不是,最终还是苏逍先对他们抱拳道谢,道不若大家小憩一会,等苏老将军回来了再继续,几人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