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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之中如此慌乱的马车使得守城门的卫兵提高了警惕,眯了眼,上前一步挡住了飞奔而来的马车,喝道:“天黑之后,任何人都不准出城门!”
灰色的帘子被撩起,一个脸色严峻的男子递出了一个玄黑色的令牌。
卫兵一怔,立即单膝跪地,恭谨道:“参见皇上,吾皇……”
卫兵的话还没说完,车篷上的帆布划过那人的脸,早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卫兵站起身,马车疾驰而过的尘土微迷了他的眼睛,他怔怔地望了会儿,心底突升起了一种不安!
南岭军帐中。
萧逸站在书案边,手指一下一下地敲击着桌面,脸色有着不同寻常的凝重,半晌才对着坐在一旁的公孙景升说道:“他们三人已出了南岭城了?”
公孙景升沉思道:“据报是在亥时出去的,而且——那个男子的手里有御赐蟠龙令。”
“蟠龙令?”饶是萧逸听到这三个字时,也微怔了片刻,神情莫测起来;“看来我们真是小看他们了。
公孙景升接过他的话道:“不过——看情形,他们应该是友非敌。”
“目前是,但是我有一点想不通——既然那个白衣的人为了救蒹葭中了毒,为何乘着我们处理战乱的时候,他们三人却自行离去了呢?”萧逸缓缓地敲击着桌面,沉声道,“而且——景升,那个来找我们的女子说的公子,一直可都只是一个人,如今却突然冒出了两个,那么究竟哪一个才是那个女子口中的公子呢?”
“的确怪异!况且现在这种时刻,能让皇帝信任的人可不多!他们手中持有蟠龙令,究竟有谁会有这样的能耐呢?”
“据我推测,这个人应该是皇家人,如今皇权分散,权臣各执其中之一,已是皇上的一大隐患,他应该不允许皇权再被分散出去了。”萧逸分析着现在的局势,“皇上子嗣不多,除大皇子和五公主早逝外,其他几人——”
“二皇子虽有勇猛之气,却少了一份帝王该有的沉然与心机,四皇子虽是嫡子,却太过犹豫,没有帝王的专断,六公主与七公主,一个软弱敦厚,一个常年病榻缠身,八皇子——又太小。”公孙景升一个一个的分析着,“只有三公主,堪称可造之材。所以……”
“景升!”萧逸突然打断他的话,“蒹葭也不过只是一个女子。”
“逸,你我相交多年,今天我也不妨说一句。祁国如今散乱如一盘散沙,当今皇上恐怕也早已无能为力——”
“景升!“萧逸略沉了脸色,淡淡道,“小心隔墙有耳。”
“如今皇上的样子,你我也心知肚明。”公孙景升压低了声音,“我们祁国又不是没出过女帝。只是三公主毕竟是女子,虽是聪慧,但不够霸气,没有帝王的狠绝。所以——我倒很是愿意你娶了三公主,若是皇帝还在世时,有了子嗣——”公孙景升的声音越说越小,渐渐只剩下几声耳语。
萧逸负手站在窗口,望着远处深沉如晦的夜色。清冷的月光照在他犹如阿修罗般刚毅挺拔的身上,仿佛振翅欲飞的雄鹰。
马车里,碧梧一遍一遍地擦着小七脸上的汗水,脸色焦急慌张:“公主中的是什么毒?”
玄衣男子脸色凝重:“那支飞镖,我找很多大夫验过,说是南蛮族特制的毒药——雪魄精。”
“那为何要离开南岭,如今公主这个样子怎么还赶路?”碧梧语带责备。
“雪魄精——在南岭无人可解。”沉默半响后,玄衣男子终于艰难地说道。
碧梧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你说什么?那——我们——这是去哪里?”
玄衣男子沉声道:“七天里,我们必须赶到北苍山,找天机子!”
“北仓山!那不是在北辽与祁国的边界了吗?我们——赶得及吗?”碧梧看着昏迷的小七,心里突然变得慌乱无比。
“我们必须赶到。”他的语气坚定有力,让碧梧无措的心绪渐渐稳定下来。
沉静的黑夜,听得到马车迅速碾过车道的声音。车里的两人都寂静无声,偶尔有破碎的呻吟声从小七的嘴里溢出。
碧梧握着小七的手,感受着她微弱的脉搏。似乎只有这样,她才可以确定如今那个一脸苍白的女子还活着。
玄衣男子瞥过小七的眼里有一闪而逝的沉痛。
“小七,小七……”黑暗中,小七听到有一个温柔的女子声不停地唤着她的名字。她努力的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的四周都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她伸出手去,试图想要摸索到一些东西,可是什么都抓不到。她在黑暗中跌跌撞撞,凭着声音,找寻着光源。她拼命的告诉自己,不要慌,一定可以找到的。然后,她终于看到了一点暗淡的光源。
她疾步奔过去,眼前突然一亮。她发现自己回到了紫冉宫。她看到一个宫装的女子正娴静地倚在榻上看书,她微微低头,露出脖颈处犹如凝脂般美好的肌肤,刚洗过的头发随意地披散着,有淡淡的阳光照在她的脸上,室内充满了祥和的气氛。她偶尔地抬头往窗外看去,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向她招着手,银铃般的笑声:“母妃,这儿呢!”女子的脸上就荡开了浅浅的笑容,清淡如菊,却奇异的令人安心。
“小七!”女子柔声唤道,小七听出来是黑暗中唤她的女子声,她想要走过去,却惊恐地发现自己根本就不能动,而那个小女孩却轻快地扑入了女子的怀中。
女子整了整怀里发丝有点凌乱的小女孩:“热了吧!像个小猴子似的。”轻柔的声音中有着淡淡的宠溺。
小女孩在她的怀里蹭了蹭,伸手取过桌上的笔:“母妃教我写字吧?”
女子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伸手握住女孩小小的手,低头,一笔一划地写了起来,小女孩娇柔的声音,轻轻地念道:“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小女孩高兴地抬起了头,“母妃,这些字我都认识了呢!里面还有小七的‘七’字。”
女子拨了拨小女孩额头上微有汗意的碎发,如菊的浅笑荡漾开来:“小七喜欢这句诗么?”
小女孩又用软绵绵声音缓缓念了一遍,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七月七日长生……”那个女子拿过桌上的纸低低地念着,缠绵的声音中透着一股浓浓的忧伤。
小七的眼前忽然换成了女子忧伤的脸,然后画面变得越来越模糊,耳畔中是另一个女子的声音:“小姐,小姐……”焦急的,却分外熟悉。
小七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眼,“我……”声音沙哑得怪异,用尽了力气却无法再吐出一个字。
“她醒了!”是一个男子低沉的声音。
“快去叫神医!小姐,你觉得怎么样?”碧梧慌乱的声音中有了明显的喜悦。
“你家小姐现在虚弱的很,说不出话!”随着话音的没落,一个花白胡子的老人走了进来。他身材不高,略微有点发胖,宽阔的前额显得慈眉善目。
“老前辈,小姐的毒解了么?”碧梧急急地问道。
天机子却摇了摇头:“南岭的毒最是毒辣,毒依然无法彻底清除,不过命是保住了。”
“那可还有什么法子彻底清除毒素?”依然是刚才男子低沉的声音。
天机子思索了片刻,道:“若是能寻到蓝田玉果,或许……不过这个也是传闻居多,你家小姐的毒虽没有彻底清除,但是也不会立即危急生命,就是体质畏寒了一点,在大冷天注意不要受寒,不然——”天机子顿了顿,“不然,寒毒可能会复发。”
“怎么会这样!你不是神医么?连你都没办法,那——”碧梧恼怒的说道,忽然她感到她的手被轻轻地拉了一下,底下的话便咽进了肚子里,是小七困难地拉住了她。
小七清亮的眼眸望着她,缓缓地摇了摇头。
“小姐!”碧梧忽然有点哽咽,“小姐还没及笄呢!就——”她无声地别开了眼,掩饰眼里的泪水。她的公主,还那么年幼,娇小的身体裹在被窝里,只是那么小小的一团。在这一刻,她忽然想起蓝妃娘娘。那样的眼神,如此相似。彼时,她还小。蓝屏娘娘病重时,她也趴在床边照顾娘娘,只是觉得蓝妃娘娘是一个无欲无求之人,清淡如菊。可是后来,她才明白,所谓淡漠,只是因为死水微澜。可是——她的公主,尚未及笄,怎么会有这样通透的眼神呢?
小七只觉得无力,昏昏沉沉地又闭上了眼,模模糊糊地听到一个熟悉的男子声:“……我……蓝田玉果……”脑海里就这样清晰地浮现出一个身着玄色长衫的男子。
那时,身中飞镖的她无力地倒在了他的怀里。耳畔是震耳欲聋的厮杀声,她却能感受得到抱着她的手臂沉稳有力,温暖的胸膛阻挡了一切的杀机。
彼时,危急重重。如今想来,却如此贪婪的眷顾那时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