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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正值婚期的皇子可多了,不知看上了哪个?”
“料她这个样,做个暖寝丫头都不够格,还侧妃呢?”
“人家不是有自知之名,只干过瘾一把。”
“要是我,偷也偷正妃的礼服,侧室不如妾,过瘾个啥?”
……
众人的奚落,施玥儿已经全然听不见,比起那一道圣旨的惊心,这顶多是小菜一碟,激不起她太大的情绪起伏。
她只是觉得累,每个人都在跟她猜谜。
连韩煜齐也是。
他明知她根本不懂得什么六尾和五尾。
假如小青没有阻止她穿那件礼服,假如她堂而皇之盛装出现在宴席之上。
韩煜齐是要全宫中人都心知“她的位置”?
却把她蒙在鼓里?
依稀记得,他的手指划过她的眼角眉梢的眷恋。
他也许不会说出来,但指尖流露的温柔却让她沉溺,以为可以一直沉溺下去。
现在想起来,让她心惊的是,他的神态毫无异样。
她觉得自己站在一个巨大的沙陷中,泥沙一点一点下陷。
一点点的泥足深陷,只是泥沙还未盖过头,仍是懵然不知。
直到海公公出现在面前,厉喝一声,“都在嚷什么嚷!”
宫女吱吱喳喳告起状来,不知海公公厉声说了什么,全部都瘪瘪低下头,不敢再说一言。
“你跟我来。”海公公对一脸平静无波的她说。
临近宫门,施玥儿突然止住步,开口道,“公公费心了。”
海公公似笑非笑的脸挂上了一丝忧愁,叹口气道,“公公也是没办法,谁知道你这丫头竟这样后知后觉,公公得推你一把啊。”
海公公欲言又止,“你别怨皇上……皇上他……也有很多无奈啊。”
第九十七章 高处不胜寒
更新时间20101023 15:58:35 字数:2740
她望向远处,幽幽道,“我记得那日,公公说我福气不浅,就是为这个么?”
海公公点头,又缓缓摇头,“现在说这个还太早,你以后会明白的。”
她犹豫了一下,才问,“王爷……他知不知道?”
海公公神色微闪,浑浊的眼静迸出一丝精光,很快不见了,“公公不知道你在问什么。”
两人一路无声行走,穿过一道月亮门时,她模模糊糊想起,自己来福诞宫多日,原来还有如此多的地方没有去过,眼前是一座数丈的八角凉亭,亭角飞甍,青璃红漆,只有唯一一道长阶直通向凉亭。
站在凉亭之上,亭中白色的纱幔层层堆烟,亭四面都是开阔的景色,站得这样高,半个皇宫的秀色都能收诸眼内。
才明白海公公为什么带她来这样的好地方。
海公公脸色也有些微变,“这可不是公公能安排的。”
施玥儿伫立在漆柱旁,天飘起丝丝细雪,落在脸色有轻微的凉意,那凉意慢慢地飘散了,竟然不觉得冷。
视线所及之处,一个高大俊挺的身影立于凌波湖的微风细雨里,身姿如玉树寒松,月华色绣缎长袍仿佛被雪水擦亮似的,在寒风中越显得鲜亮明朗。
他旁边是一个娇小纤巧的女子,整个人埋在樱红色的披风里,依偎在男子身旁,隔着这么远,也能感受到她脸色定是眉色如染,巧笑嫣然。
想起凌波湖旁那对金童玉女的身影,如高大凤凰木旁,偎着一株娇柔纤娜的西府海棠。
不知那女子说了什么,男子伸手拂去她乌髻上的雪点,把她的披风掖了掖,两人一道携手望向凌波湖。凌波湖早已结了一层薄冰,雾气从湖面升腾而起,两人似乎身陷云里雾里。
仿佛很久以前,也有这么一对金童玉女般的影子,那女子的名字叫杨景。
海公公见她站着发怔的样子,有点急道,“丫头,这真不是公公安排的。”
“我知道。”要费多少功夫才有这样的巧合。
“公公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皇上等久了。”
还有多少“巧合”或“惊喜”,怕都不能使她动容了。
海公公撩开层层白色幕帐,皇帝略显瘦长的背影出现在眼前。
幕帐把风雪都挡在外面,中间摆着一张黑漆小几,四角有燃得正旺的炭炉子。皇帝背对着她而坐,正在专心练字,左边一本字帖,前面摊开数张素白宣纸,不过是寻常的纸。
右手边是皇帝常用的细瓷茶杯,一壶茶正在小手炉上温着,茶色氤氲里,皇帝脸色显得从容平和,那一缕苍白如同这茶杯的细白瓷,有几分不真实。
她站了好久,皇帝才开口,“朕叫你来不是让你罚站。”
略一迟疑,才坐到皇帝左侧一张石椅上。
“磨墨。”皇帝淡淡吩咐道。
每次经她手下磨的墨,不是背负着百条人命,就是注定掀起轩然大波,她真要以为皇帝是故意的。
事至今日,皇帝写些什么,她没什么好顾虑的。
让她惊奇的事,皇帝正写的字,与平日的汪洋恣肆不同,那字体娟秀婉约,笔迹纤细,清秀里透出一股沉静从容,分明是女子的字体。
半个月朝夕相伴,她怎么会认不出这个字迹。
皇帝似乎不是在模仿,姿态闲雅,一笔一划都深入心,好像他生来就是这种字迹。
她心头动容,怎样的痴狂,才能让一个人每日习字思人?
皇帝似是感受都她的惊奇,只淡淡道,“抄经书可以宁神静气。”
她不知道该答什么,索性紧闭上嘴,从皇帝侧脸隐约窥到几分熟悉的影子,正出神地发呆,皇帝突然说,“这里是唯一可以看到整个凌波湖的地方,她以前爱在这里作画。”
海公公撩起一面纱帐,小雪纷纷扬扬,湖边落了一层白雪,像镶了一圈白毛,薄冰的湖面还有数片久延残喘的枯荷,干秃秃的枝偶尔伸出冰层来。
湖边相偎的身影早不见了影踪。
皇帝说这话的时候,望着凌波胡,眼底有不易见的柔光,语气也是轻轻上扬的,可是只出现一瞬间便湮灭。
凌波湖荷花开时,花过人头,接天莲叶无穷碧,确要从高处才能一览全部秀色。
“奴婢想,静姐姐若是喜欢莲花,是因为一花一叶出污泥而不染的姿态,不是因为在高处看到它们的样子。”
“少跟朕来这一套,站得高有什么不好?多少人爬也爬不到。”皇帝声音冷峻起来,“你不要不知好歹。”
“奴婢福薄。”
“你不要以为朕非你不可。”
她一咬牙,“奴婢不知好歹,请皇上治罪。”
“你!”皇帝眼底蓦然变色,“你不怕朕杀了你?”
“奴婢听人说过,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毕竟保住小命才是第一,她几乎后悔了说出这话,话已出口,堵着一口气,逼自己迎上皇帝的视线。
皇帝定定看着了她好一阵,轻声笑道,“诗做得不错,你不过是有恃无恐,朕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那么潇洒。”
跟着皇帝这些日子,她知道皇帝真正暴怒时不一定是雷霆大发,表面平静却越是在酝酿风暴。
正当她不知皇帝要如何办她时,皇帝却端起一旁的茶杯,轻轻啜了一口,蹙起眉,意料未及,也许是水温太高,皇帝手一个不稳,“嘭”,茶杯落地,摔成粉碎,惊得在场的人心战战。
“奴才该死!”海公公吓得跑过来,手忙脚乱地擦着皇帝银色狐裘上的水渍。
“滚开。”皇帝一把撇开海公公,猝然站起来,她也马上跪倒在地。
“海公公,内务府每月拨给福诞宫的例银是多少?”
海公公不明白皇帝如何有此一问,忙答道,“皇上,是一万六千两。”
“御膳房领到又有多少?”
“连同宫女太监们的月俸在内,一共八千四百两。”
皇帝怒极而笑,“很好,八千四百两,寻常人家一年的银子也不到二十两,八千四百两,就是用这样的茶来糊弄朕么!”
海公公吓得叩头如倒葱,“回皇上,奴才该死,供茶的皇商是年初才换的,内务府查出,他们上供的茶里混杂旧茶,以次充好,本来不应该得标,是负责的太监收了人家的好处……”
海公公抹了一把汗,才道,“行贿的那家茶商的茶早不得再用,一时还找不到代替的皇商,奴才一个不留神,他们就拿了以次充好的旧茶……来伺候皇上。”
她沉默地听着,茶她一早就发现有问题,此时此地才提出,只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皇上沉吟半响,“竟然有这样的事,是哪家茶商?”
“是近年才在京城冒起头来的茶商,听说祖上也曾经是皇商,没落了两代,近年才发展起来。”海公公说到这里,顿了顿,“姓施。”
她无声地笑了,施公公说到最后一个字,什么都明白,原来所有的王牌一早捏在皇帝手里。
“私相授受,内务府如何处理?”
“受贿的太监早已打入死牢,有关联的人一律流放,永远不得回宫。姓施的皇商在全国的分号全部封了店,行首二人下了刑部大牢,家眷下人连同掌柜伙计一百二十四人……暂时收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