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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有着生杀大权的人。这样的皇帝穷尽她毕生想象力,也不可能跟拓跋铭身边那个卑躬屈膝的随从联系起来。
据说昔日太高祖起兵时不过是军队里一个灶头军,太高祖登上皇位后,一同打拼天下的战士个个得道升天,一次一位封侯将军得意忘形之下把太高祖当伙头军时的一段轶事随口笑谈,后来此事不经意传入太高祖耳中,太高祖表面一笑而过,暗地里却为那将军设计了一条通敌叛国罪,全族无一幸免。
胆寒之余,只能说最是莫测帝皇心,这么想着,她态度更加谨慎,在他还是周易的时候她就不曾懂过他,别说他如今高高在上了。尤其是听到刚才君臣一番对话,她才明白福公公话里的意思,皇帝在众臣眼里看起来昏庸胡闹,实际上每个人的小辨子都在皇帝手里揪着,就看他老人家什么时候瞧哪个不顺眼的,揪着扯着操弄一番,要是有不怕死的亲自送上门来的,那就更加不用客气了。
既然韩慎无意揭破那层面纱,那对她来说无疑是好消息。君君,臣臣,这是最稳妥的模式,应该也挑不出什么错处。
保持着同一姿势太久,她的膝关节已是十分酸痛,小腿颤抖不已,听得皇帝开恩,只得暗暗一咬牙,若无其事直直地站起来,立定一瞬间有些头晕,眼看就要倒向皇帝那边,她慌忙退几步,顺便不着痕迹拉开距离。
皇帝转着手里的玉扳指,似是没发现她的异样,漫不经心道,“你说有事求见朕,说吧。”
施玥儿小心道,“回皇上,王爷他不知误食了何物,全身泛起了红斑,太医怀疑是食物过敏,又不敢确定……妾身斗胆请皇上赐福王爷。”
皇帝微诧,随即轻笑,“朕又不是太医,太医都没办法,朕能干什么?哦,不对,朕是应该前去亲自探望六弟的,你是这个意思吧?”
她早知道他会有此一说,接着道,“皇上,先皇昔日卧榻时得一高人赐药,听说那药形似朱砂,很有神效,先皇病得最重的时候都是靠它挺了过来,妾身想既然那高人有如此回春妙药,那他的医术一定也很了得,妾身求皇上下旨请那位高人进宫为王爷诊治。”说的就是你的师傅,你身为他的好徒儿,一灯把他所有的本领都传给了你,这对你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而已,求你高抬贵手吧。
皇帝似听到什么天荒夜谈,嗤笑道,“当真是回春妙药?真有那么神奇,先帝就不会早逝了。”
她说话时小心地去留意他的表情变化,在他眉头挑动时,她便知道他已明白她所指的高人正是他的师傅,她早心急得火烧火燎的,不过他故作不知,她也得按兵不动,装出焦急的口气,“皇上,那人是不是像宫人说的高明,把他召进宫来试试就知道了。”
“要不是又怎么样,六弟的病情难道耽搁得起?”
她心道,谁不知耽搁不起,要不然也不会来求你了。可是他是九五之尊,难道她能说,你有功夫跟我打太极,不如移动你的尊驾去给韩成敖看看?
她退而求其次,“或者皇上看看先皇所用药可还有剩下的?”皇帝凝眉冥思,“那六弟妹问错了人,父皇去时,朕并不在身边,你说的朕真是一无所知。”
她口气愈加急切,“皇上,宫中所有的御医都看过了,妾身实在走投无路才来求皇上,求皇上想想办法吧。”
皇帝一声长叹,无限惆怅,“六弟要是有个不测,朕一定要所有太医治罪,这样他们会尽心尽力医治的,你放心了吧?”
“皇上……”她没办法,慌忙地又要下跪。
皇帝打断她,“啧啧”惋惜道,“可惜朕还有事要办,一时分不开身来,待会定亲自前看看看六弟。六弟妹出来太久了,赶紧回去看看吧,这过敏症来得快去得也快,可大也可小,说不定只是虚惊一场呢,或者,你再不回去就来不及了。”
皇帝那张笑得虚假的脸上哪有半点惋惜,分明是戏谑,甚至调子也是幸灾乐祸的成分居多。她本来就心急火燎,压根儿没时间跟他耗,每耗多一分就是把韩成敖往死亡线上推一分,此时见了他这样更觉心头一股莫名火起,不在怒火中爆发就在怒火中焚毁,她猝然站了起来,也顾不得什么君臣礼仪,连“回皇上”的标准敬语也忘了,“你别跟我兜圈子了,你到底肯不肯帮忙!”
她话一开口就后悔了,做了那么多心里建设还是全线崩溃了,她怎么会忘了他此时是皇帝,不是周易,也不是韩慎,这下惹恼了他,他更不可能帮忙了。
不料皇帝从座位上慢慢直起身来,不怒反笑,“哼,不装了吗?”
可怜她诚惶诚恐表演什么君君臣臣,他分明就等着看她的笑话,她跟刚才哭穷的大臣一样,怪不得别人,是自己亲自送上门供他消遣的!不该说的也说了,她也不顾得那层面纱揭破了有什么后果,恳求道,“我是真心实意地求你,你跟我走一趟好不好?”
皇帝重新懒懒地靠回座背上,斜眼瞅着她,那样子有了几分以前的痞相,“我凭什么答应你?”
她暗咬牙根,低声道,“他是你的兄弟!”
“兄弟?我无父无母,哪来的兄弟?”
“血脉相连……你不能否认这个事实。”
韩慎支起手肘,微微前倾身体靠近她,内室兽鼎暖炉火光映在他眼帘内,一时竟耀不可当,“当年送我出宫的侍卫太监在回冀州秦家的路上,遇上雪崩,他们怕麻烦,把我扔在冰天雪地里,我饿了三天三夜,快死了才被人找到,那时有谁当我是兄弟?有谁过问我死活?”
当时的秦家权势滔天,气焰日嚣,皇长子又早夭,要是让秦家再乘机扶植一个太子出来,恐怕下一步就是弑君了,先皇正是忌讳这一点才把他送出宫。同是皇子,手心手背,一个是掌上明珠,一个却是手背肉刺,他当年送出宫只有五岁,五岁的孩子,难怪他心里有恨。
她咬着唇轻声道,“那你也怪不得他啊,他那时还未出生……”
韩慎轻蔑一声笑,“你觉得我可怜吗?你以为我嫉妒他比我受宠?”
她心虚别开眼,“我哪里敢?你可是九五之尊。”
他轻哼道,“还有你不敢的事吗?”
她惶惶然站着,简直不知说什么好。
“这些年我和师傅去过拓跋,去过芜疆,下过南洋,过得不知多快活,我不知多感激他把我扔出这座活死人宫,连我的皇帝老爹也没资格让我恨,你以为他算什么东西?”
她急得脱口而出,“那你为什么不肯救他?”
“你觉得为什么?”韩慎忽地起身来,腰间环佩叮当作响,长长的袍子尾巴拖曳下来,火光下流光溢彩,他一步一步逼近,不忘讽刺她,“你装傻的本事真是一流。”
他一步步进,她一步步退,她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亏心事,不敢迎上他的目光,退了几步,她感到右脚踩到一级小阶的边缘,下一步即将踏空,而他还在逼近。
下一秒,他几乎是以粗暴的力度地扯过她的领口,把她扔在身后的龙座上。虽然铺着软垫,粗重的力度还是让她吃痛不已,龙座不及一人长度,小腿处恰好硌在扶手上,不用看肯定得青紫了。
她有苦难言,正想爬起,就见韩慎铺天盖地地压下来。
第二百一十一章 与君谋药
更新时间2011615 0:39:50 字数:2390
待她意识了发生了什么,这一惊吓非同小可,施玥儿仓皇地就要推开他起身来,韩慎一条腿横压住她,就听他低声道,“不想别人看到睿王妃私会皇帝的话,就乖乖别动。”
他手一扬长袍便覆在二人身上,从外面看,只看到软塌间两个交叠的人影。她从间隙看去,一个太监匆匆忙地跑进来,才到门坎处,便慌张地跪下来。
“皇……皇上,奴才该死……”太监见冲撞了皇帝的好事,吓得一时噤声,正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皇帝抬起头来,懒懒看了小太监一眼,“什么事?”
太监毕竟皇帝跟前当差久了,这种事也见得多了,很快便镇定下来,“回皇上,拓跋二王子勤政殿求见。”
“只有他一人?”
“是的。”
韩慎伏在她耳边发出两声诡异的笑,“你说这个拓跋扬来干什么呢?”
她怎么会知道他来干什么,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只怕他要改变主意,真的让拓跋扬进来,那她真是跳进潢河都洗不清了,换了天下间任何人不会放人进来观赏,故意引人误解,可他偏偏不是任何人。
他忽地眼光诡秘一闪,她一颗心提得老高,幸好他也没生出什么坏主意来,“朕现在没空见他,你去回了他,说朕到时再宴请他们父子几人。”
“是是。”小太监连声答应,除非他不要脑袋了才敢在这时放人进来打扰皇帝雅兴。
“都退下,别在外面守着。”
“遵旨。”大门开了又合,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