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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宅有鬼。
我住在这里已经两个多月了,无比确信这一点。这是一栋可怕的房子。它充满了离奇的秘密和危险的陷阱,仿佛一头吞噬生命的兽,在丛林中打着瞌睡,谁若是靠近,都会丧命。
那唱歌的怪物成了老宅的常客,我永远找不到她在哪里,却知道她就在我身边蛰伏,伺机而动。我不知道她有什么目的,曾经忍无可忍地嚎叫,挥舞着菜刀跑遍了全楼,却只是无助地听着那歌声回荡在不知名的角落里,却不见唱歌人的踪影。
……我上网查询,发现这是一首十几年前的老歌,词曲浸满了思乡之情,幽怨无比。每当它响起的时候,就仿佛一把淬毒的梳子插入我的发间,缓缓地从上梳到下,划过头皮,将恐惧渗进来。
我撒娇,我恳求,我哭泣,我发怒。但他还是坚信他家的老宅是干干净净的。
“你在这里是最安全的。否则我老婆会发现。”他一句话就让我这个见不得光的哑口无言。早已举目无亲的我,又如何能甩开他这样的金主呢?
我不得不戴上耳塞才能入眠。所幸那怪物只是唱歌,却没有伤害我的意思。
朦朦胧胧间,我忽然觉得这怪物和我一样,都是背井离乡的飘零人。不同的是她还在思乡,证明有家可回。而我早已无家可归。虽然他说了很多次让我回去,但我只能感激,而不能真的去打扰他。
……最近那怪物没怎么出现,他也好久没来陪我了。我无奈的时候也感到愤恨,信誓旦旦说离婚,到了现在还是拖延不办。那个天天就知道加班工作,和办公室的人勾心斗角的女人,到底有什么魅力可言呢?就因为漂亮或者赚钱多?就因为她是公司的高管,夫妻俩在生意上可以互相帮衬?
越想越气。
……这天阳光明媚,我鼓起勇气,撬开卧室正上方的房间。每次都听着歌声似乎是从这边传来的,我想我一定要趁着白天,好好看看这里头的玄机奥妙。
……真的太震惊了,我找到了什么?天,竟然是如此……
和前两份一样的字体颜色,连贯的内容,一个人的口吻。
“这到底是什么?”岑曼丽不安地说。齐姝琴沉吟着,将打印纸放到桌子上,“曼丽,有事咱们早上再说。先睡吧。”
“组长,是不是真的有同类?这个是不是同类做的……”
齐姝琴沉默一下,关上灯,她躺回床,“我只希望这风能停。”
岑曼丽讪讪地也要躺下,还没碰到枕头,身子在半空一僵,“歌声……”
是的。
那女子的歌声又响起了。
含糊不清的吐词,幽咽若悲泣,在暗夜的风声中抖着身子穿行。它顺着门缝,散入一间间昏暗的房屋内,窜到床头枕边,附着在人们的骨子里。它呼出的是比海水还要冰冷的凉气,缠着骨子缝,又一点一滴地淌着泪的声,愈发哀戚刻骨,噬魂摄魄般令人心惊胆颤,让人从梦中带着一身冷汗地惊醒。
“陶……琏……”
歌声中隐隐夹杂了一声呼唤。
“陶……琏……”
回声般重重叠叠,它盘旋着,妖娆着,徐徐走入人们的耳道。
齐姝琴蹙起眉头:
这是什么声?不像是一个人能直接发出来的。
“是鬼……”岑曼丽紧张道,“有些厉鬼就是这种声调啊……要索命的厉鬼……”
“陶——”风声尖利的刹那,那声音也提起来了,“琏——————”
齐姝琴的手指蜷起来,凝神倾听,感觉此刻的平静即将被打破——
“鬼————!!”
粗壮的嚎叫掀翻了所有人寂静的梦。齐姝琴闭上眼,心道这嚎叫声有点像那个没了老婆的陶先生。
“哪里的声?”岑曼丽的手搭在台灯上,胡乱摸着旋钮。齐姝琴依然平躺在床,“别开灯!”她低喝,走廊一阵杂乱脚步声,人声纷乱,岑曼丽惊得似触电般弹回手指,“组长……”
一声未完,耳旁炸开巨大一声,咣当当似乎走廊墙壁上的画框接连摔下,紧接着是破碎声——大概是走廊灯。这番不小的动静好似鞭炮由远而近,逐级炸来,一路炸个天翻地覆的,转眼那声音到了齐姝琴房门前。
岑曼丽提着被子站上了床,“组长!你看!”她有些恐惧,齐姝琴轻轻侧头,见锁死的门把手正轻轻转动,下一刻门板一开,让安全锁扯住。岑曼丽惊呼,一条冰凉的绰绰影子宛若一股子从冰箱里钻出来的凉气,嗖地吹了进来,瞬间跌到齐姝琴的床边——看身体的轮廓是个女孩,却透明到随时都要消散。
昏暗间只见着她披头散发,额角有红艳凝结,身上冒着一股湿湿的寒气。岑曼丽目瞪口呆,齐姝琴已坐起身来,听得咚咚咚几声响,门板竟被一蓬青光砸开,一道符咒擦进来,准确地朝着床边的身影贴去!
电光火石的刹那,齐姝琴来不及多想,因为她看到床边这女孩的眼睛——满满祈求。无论她是谁,做了什么,也要扣起来问明白,总不能凭歌声就要置于死地吧……
一瞬的恻隐,让齐姝琴的手指本能捏诀——这是唯一能救这女孩的,一旦让那杀气腾腾的符咒撞上来……还没想完,齐姝琴织就的青色结界已柔和地盖住那女孩,堪堪挡下了杀招。那青光轰弹到墙上,一大块墙皮连着一点碎石滚到地上。
“走。”齐姝琴冷道。
女孩猛地抬头——离得太近,齐姝琴看到白乎乎的东西糊在女孩的脸上。她摇着身子,近了一步,齐姝琴嗅到一股子浓烈的潮腥味,不由心神一紧。
“还有一个……”
女孩沙哑的声音尚未落地,莽撞的脚步声踏到门口,这女孩顾不得说话,闪身钻出窗缝,空余风吼。
几乎与此同时,门被彻底推开,顶灯大亮,岑曼丽捂着被子尖叫“流氓”的时候,一道高瘦人影急速冲入屋内,然而他的目标并非窗口,而是齐姝琴的床。
“组……”岑曼丽的惊恐胜过方才,虽没被正经介绍过,但她也猜出这个白天见过的傲慢男子,就是齐掌门的继承人齐宇乾。“冥府保密法”五个大字撞得她头晕眼花,甩开乱冒的金星后,她放心地看到齐姝琴已让被子给遮了个严严实实。
齐宇乾站在床边,不可思议地瞪着鼓起的薄被,他双肩抖动,一双手在空中挪来挪去,似乎不知放到哪里好,他薄薄的嘴唇动了半天——
“……妹妹?”
这是打他嗓子眼里憋出的两个字,干巴巴地掉出来,声儿都颤了。
薄被下面,一动不动。
“滚出去!”一声怒叱,顾维庭大踏步地走进来,向来淡然的他罕见地沉了脸,拳头已捏起;苏吉和许乐之匆匆跑在他身后,脸上也全是愤怒;裴清浅散着头发倒是从容,“小顾别打人啊!”扭过顾维庭举起的胳膊,“有话好好说。曼丽,怎么了?”
“流——氓——!”岑曼丽歇斯底里,于是裴清浅不得不拦住董霄的拳头,扳住了往后一送,董霄一屁股坐上床,“董老弟也歇歇。小子,你谁啊?深更半夜在姑娘们的屋子里呆着好意思啊。给你面镜子,找找你的脸丢到了哪里。”许乐之讽刺道:“不仅眼睛丢了,这回脸都没了!”董霄大骂“兔崽龟孙”,声赛洪钟,立刻惹来宾馆经理,“误会误会!齐先生,你,你先出来……”经理小心道。
齐宇乾迟疑一下,“她为什么不出来见我?”
俯□,一只手按在薄被上,“妹……”话没说完,身子一歪被拽开床边。
“滚。”顾维庭拎起齐宇乾的领子,危险的口吻。
“你是谁?”齐宇乾昂起头冷笑。
“深更半夜闯入女性的房间……”顾维庭的口吻平静到令人胆寒,“无耻之徒。”
“别别别!”经理奋力将齐宇乾拉开,“真的是误会。你们都听我说,是这么回事,楼上的陶先生半夜遇到点问题,按了客服铃,这位齐先生是我们宾馆特意聘请而来解决问题的,所以才……才……”
“什么问题啊?鬼?”裴清浅笑道,经理擦擦额头,“小姐,哪里有鬼啊,我们这里很安全……”
“鬼不可怕,可怕的还是人,无耻的人!”岑曼丽捂着被子怒视齐宇乾。
“诸位都别闹了!外面台风起来了,搞不好大家要在这里多相处好一段时日……”经理试图圆场的言语被诸灵的谩骂谴责声淹没,就在这混乱之际,有个人一头撞进来。
“齐先生!”
这人抖得要散架般。正是那老婆坠崖的陶先生。此刻他耷拉着脑袋,面色青灰,走上几步,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嚎啕大哭,边哭边道:“受不住了,受不住了。我就知道回来一定有大灾。她是不会放过我的,果然让她害死了我妻子……呜呜呜……齐先生,您一定要及时抓住那恶鬼啊!”
“什么?鬼?”经理急忙地说,“陶先生,这里没鬼,没鬼……”
“有!”陶先生坚定地说,“我妻子不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