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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乐之懒洋洋道:“拿钥匙呗。”
“那是租的房子,租户都会换锁。”董霄慢条斯理。
许乐之翻白眼说:“那可不一定,我租房子的时候就没换大门锁,因为房东死活不让拆旧锁,可那价位的房子不好找啊。所以说啊,这种租赁问题可麻烦了,租到让大家都可心的房子实在太难。”
“我怎么记得案子里有提过常芸换了门锁啊……”苏吉不自信地提出看法。
齐姝琴看着他,“我记起来了,好像是卧室门锁。但没说大门。”
会议室内一片沉寂。
齐姝琴拿过许乐之的手机,拨通了顾维庭的阴阳号——一个奇特的念头闪进来,这是第一次给他打电话,第一次通过通讯工具来倾听他的声音……
“喂?小乐?”不容她多留恋,顾维庭懒懒的声音已从阳间那头传来,夹杂着阴阳转换时候的噪音。
齐姝琴定了定,“……是我。”
“啊?组长?”
陡然间有些难过,为了顾维庭生疏的称呼。多年前的一声声温和的“琴儿”几乎就回响在她耳边,亲切仿佛前刻还在聆听。
可定神再去听,只是干巴巴的一句“组长”。这声调语气还不如称呼“小乐”那般平淡自然。
是什么让彼此之间的距离好远?时间还是记忆?
时间,时间……齐姝琴想起来了,现在时间不多,绝对不是容忍她伤春悲秋的时候。
“顾维庭,你说和房东同一楼的一家有一辆可疑的车子?”
“是。但是那家人都不在,我刚才已经确认过了,信箱里的报纸攒了很厚的一摞。”
“是房东告诉你,他们旅游,而且是休年假旅游?房东怎么知道得如此清楚?”
“我打听过了,房东是他家男主人的上司,这好像是公司分配的住房。”顾维庭调查得也不含糊。
“房东是男主人的上司?那如果男主人的职业是司机呢?”齐姝琴冷峻道,“住的这么近,恐怕老板的司机是最有可能的了。”
“有可能,但是也要查证。”
“我们没时间了。你说房东可能出门?”
“我进屋前在门外偷听了会儿,房东老婆好像在责问房东买火车票的事,房东在支吾搪塞。”
“如果他不是搪塞,而是真的糊里糊涂呢?因为火车票是他在不自觉的情况下买的?”齐姝琴追问。
那头的顾维庭沉默,齐姝琴听到空气呼呼刮进来的声音,似乎那一头的顾维庭在奔跑。她不敢惊动他,紧张地攥着手机,一颗灵心跳得激烈。手机紧贴着耳朵,听那风声阵阵外,再无半点动静。
她就这样在另一边安静地等待着,陡然间感觉一切都有些不真实——小小的阴阳手机的两旁,连着的是本已分离的我们。
那头风声一停,齐姝琴开口,“顾维庭?”
心有灵犀般,他的声音也几乎在同一刻严肃而迅疾地传来,“我明白了。我立刻赶去常芸家,组长请通知裴清浅以最快的速度支援!”
“顾维庭!”齐姝琴心里一急,“先不要打草惊蛇!”
“车子不见了。我恐怕我来的时候,他一直在灵力测定的范围外远观,咱们已经打草惊蛇。我想他的目的就是融入玉剑,孤注一掷之下,常芸危险!”
顾维庭说完,挂了电话。
13
13、第十二章 解决 。。。
高楼将城市围成一口深井,密麻的车子就在井底间前后“突围”。阳光行走于楼后,照得常芸的脸明暗不一。她迷惘地坐在后车座上,只感觉不对。从卢润仓促地带她上了这辆车子开始就觉得不对劲。当她接触到阳光的瞬间,模糊地发现身边这个人很古怪。
他是卢润吗?
她认真地注视后视镜中卢润的脸——初刻是他,棱角分明的轮廓让他像古希腊男神雕塑般浸透艺术之美。这是一张百看不厌也过目不忘的脸,让她迷醉至今。
瞳孔不自觉地放缩,她不知是自己太累而看不清晰,还是车内的空气在阳光下产生神奇变形,或者是后视镜沾染尘埃。她忽然发现镜子内卢润那张亲爱的脸孔就像冰激凌一样,在炽热的阳光下融化变形,一把把带血的皮肉搅和到一起,淅淅沥沥地糊成一团,挂在下巴上摇摇欲滴——
“天啊——!卢润——!”
十指揪住座套,“你……你……你的脸?!”
“怎么了?”卢润看了看后视镜里的常芸——他的脸很正常,双手紧握方向盘,控制着小灰车子在拥挤的道路上莽撞地并线加塞。
“你的脸……刚才……”常芸难以置信地瞪视卢润的后脑勺,“不,不……有什么不对劲的……”
她扶着额头,“卢润……”
“你晕车吧?睡会儿。”卢润轻飘飘地说,“一会儿就到了,放心,上了车,咱俩就都安全了。”
常芸捂着胸口,不是热,而是寒,从心底倒出来的寒气笼罩着她。衣襟后的小玉剑很硌手,她顺着衣服掐出玉剑的轮廓,捏紧它,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一切的古怪都是因为这个小小的装饰品?不对啊……这只是我和卢润从商场里一时兴起买的挂件,它只有一根食指的长度与粗细,怎会惹来泼天大祸呢?
等一下……等一下……是我买的?还是卢润买的?
常芸握紧拳头,用骨节去按揉脑袋——有什么东西正埋伏在头发下,顶着头皮要钻出来,痛得她萌生了跳车的想法。
“睡会儿吧……”卢润的声音再一次轻飘飘地传来,常芸恍惚着,听着收音机里的两位主播也在重复着同样的话:
睡会儿吧……睡会儿吧……
不能睡!
刚刚那张冰激凌般融化的脸又浮现在脑海中。常芸悄悄去看驾驶座上的卢润,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正泛着青黑。
胃里一阵可怖蠕动,常芸的手指搭在门把手上——此刻的车子已被困得水泄不通,虽然在道路中央,但跑下去是不会被撞死的。
“要不嚼点东西?”卢润递来一罐中瓶益达。常芸仔细观察他的手——和寻常男人一样的长短粗细,指甲修剪得很干净,手背上青筋严重突起,皮肤紧巴巴的褶皱——
猛地抬起头,卢润的侧脸温润如玉,阳光下昭示着年轻人的风采。
再低下头,那手——
属于中老年人的突起和褶皱都不见了。
“宝贝,怎么了?老观察我做什么?这么多年还没看够吗?”卢润玩笑着,“来,你不是最喜欢吃草莓味的么。”
电光火石间,断掉的风筝线奇迹般地接了起来。
“不。”常芸坐直身子,“我不喜欢草莓味,我喜欢薄荷味。你不记得了吗?”
卢润微微一怔,随即笑道:“没区别……”
“有!”常芸逼视他,“她喜欢吃草莓味的。我记得清楚,梧桐树下你们拥吻,你管她叫‘宝贝’,然后她抱怨你的口气,你便讨好地递上草莓味的益达,她说你真好,居然知道她最喜欢这个口味。”
“你说谁呢?!”
“你这次回来有什么目的?!”
“你说什么……”
“不要装了!你不是跟她出国去了吗?!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又来找我做什么?!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你说!你说啊!”
“你在说什么呢?我……”
“你说——!”常芸撕心裂肺地尖叫,她并非全然向卢润发飙,更多的是因为她的头痛得快要变做两半,有太多的东西——似乎经历过,又似乎遗失在了某处,现在一并涌了进来,狭窄的管道被洪水冲击是必然撑不住的,同样的道理,这些超出她承受能力的片段也是她难以忍受的折磨。她无法一个人品尝,将它们统统化作声音的分贝加码上去。看在卢润眼里,此刻的常芸就是一个崩溃的大暴龙,全身上下都充满了令人厌恶的气息。
“疯子!闭嘴!”卢润大吼一声,拳头砸着喇叭,刺耳的嘟嘟。
仿佛听了军号得令般,常芸应声而起,胳膊穿过座椅的空隙,揪住卢润的脸,“扒下来!扒下来!这是张画皮!你不是人,你是个披了画皮的妖怪!给我扒下来!”
“疯子!”卢润一拳过去,常芸一声未吭便仰在后车座上,身子变得软绵。
前方的车流开始松缓,后方的车子不耐烦地催促,卢润骂了几句,重新启动车子。阳光还在楼宇后爬行,卢润放下挡板,脸色更加阴沉。
本以为赶走了玉瑱,一切会很顺利。
但没想到会卡在这个疯子身上!
当初,他死了,但他不想离开阳间,跟着一群老鬼四处流窜,侥幸躲过引灵使的搜捕,在人间的一所大学校园内残喘下来。在老鬼们的指点下,他虚弱的灵体尝过了阳间人气的滋味,迷恋上附体灵采用的这种修炼方式。
何必去轮回继续为人呢?人有什么好的?累赘的身体,复杂的感情,太多的限制和牵绊,比不得妖鬼逍遥。可妖鬼到底不及神仙高贵。他不当孤魂野鬼,也没有执着于一物、一地的劲头,便做了个附体灵。
老鬼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