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茂政有些赦然:“回皇上,臣已调度大半梁赞军马,连日连夜搜索方圆百里之地,徒劳无功。从现场遗留打斗痕迹来看,血迹直达崖边……估计李总管已遭不测了吧?望皇上节哀顺变。”
我怒视他,说什么话那么不负责任!孝常上前躬身:“皇上,我们派遣的使者已与叛军首领取得联系!薛平同意和谈,但必须先答应他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我不得不把心思暂时转移,毕竟这边才是重点。
孝常迟疑了一下,低头答:“薛平要求皇上亲自前往两军交界的楼山议和,因为不是亲眼目睹圣驾翌临,他们不相信朝廷招安的诚意。”
我默然。茂政嗫嚅一下说:“皇上亲身前去太冒险了……不如……”他下边的话没说完就吞了回去。身旁他弟弟孝常正用古怪的眼光看他。我心中不由一动。扫视全屋一眼,小柜子正急得连连对我摆头,江十三趴在桌上,象已喝醉了。
我迅速在脑子里盘算了一回,总结得失,很快拿定主意:“好吧。孝常,你去回复薛平,朕答应他的要求。为表诚意,双方随行人马都不得超过10人。这点他依得我们就将举行和谈的时间定在后天中午。茂政,具体部署由你安排。”
“臣遵旨!”孝常朗声应,拉拉有些走神了的哥哥,一起告退。我望着他们的背影,心里那抹不安的阴影似乎更加扩大了。
“皇上,你不能亲自去那的啊,好危险!”小柜子顾不上犯禁,口不择言了:“李总管不在了,皇上身边连个信得过的护卫都没有,一旦出事,谁来护驾?难道说皇上要弃国家、万民于不顾了?!”
“好小子!也懂得拿这些振振有辞的堂皇大道理来挤兑朕了?”我失笑:“放心吧,我已经深思熟虑过了。招安薛平势在必行,即使一个人,我也要把自己该走的路走完。”
我眼角的余光瞄到江十三慢慢正起身子,看我。我顿了片刻,轻叹一声:“我知道自己很没用,唯尽力而已。”
活着真累。
第四十四章 黛烟萝
晚间,小柜子带进来一位令我意想不到的来客。wWw;这是个长发披肩的妙龄女子,潇洒飘逸,白皙的皮肤赛雪欺霜,柳叶眉,一对水汪汪的丹凤眼,樱桃小口衬着两个小梨窝。她以羞怯沉迷的姿态怀抱琵琶,甚至不敢看我一眼。
我讶然地问:“小柜子,她是……?”
小柜子扁扁嘴,一副不屑的表情:“回皇上,此女名叫黛烟萝,乃本郡刺史戈别贺千金求购,进献上来的。据说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希望能伴在皇上左右伏侍,以为圣驾消愁解闷。”
我头晕了一下,无力感爬遍全身,连气都懒得生了,摆摆手:“让她回戈刺史那去,朕不需要!”
扑通!我惊了一跳,忙回头,竟是那美女跪在地下,泪花点点,一如雨打梨花:“求皇上千万别把民女给送回去啊!烟萝自知村愚下贱,蒲柳之姿,甘愿跟在皇上身边为奴为婢,也强胜堕入红尘烟花!”
我怔仲一下:“此话怎讲?”
黛烟萝以袖拭泪,哽咽难语。小柜子许是动了点同情心,弯腰对她说:“有什么苦处就大胆倾诉出来吧,当今皇上仁慈,不会为难你的。”
黛烟萝这才偷瞟了一眼我,结结巴巴吐出一番话来:“民女实不敢瞒骗皇上。烟萝自幼家穷,父母早逝,五岁就被狠心的继戚卖入青楼。鸨母见我年小可教,着力请来师傅训练歌舞谈唱,一晃匆匆十年。半月前将打算令烟萝挂牌迎客,适逢戈大人在场,当众千金买下。”
语及此泪如雨下:“皇上若不容纳,遣还民女,烟萝下场,岂不比为奴为婢更凄惨?民女宁可一死,也不愿再返烟花之地!”
她两眼望我,泪光中隐隐的果决酸楚撼动了我,我没多想就点了点头,反正宫女群庞大,也不多她一个:“只是,你要想好,宫门一入深似海。将来你后悔了,想离开可不容易。”我约略知道后宫女眷的悲哀。
黛烟萝潸然一笑,感激的顿首中带出缕缕酸涩:“谢皇上容纳。烟萝早已看淡世事,无意红尘的男女情爱,唯求一席净土,青灯素食,残生足矣!”
我默然。小柜子眼圈也似乎红红的看着她,我懂,黛烟萝的凄凉身世一定触动了他深埋内心的苦。我轻叹一声:“别这么说,烟萝,你还年轻得很,我不能保证什么,但至少可给你一席净土。容我处理完这里的事,再带你一块回宫。”
黛烟萝低垂着头:“谢皇上……奴婢谢谢皇上!”
“小柜子,你带烟萝出去,安排一下,让她先休息吧。”我挥退两人,疲劳地坐下,端起一杯浓茶。趁现在还有点时间,我得看看茂政拿来的军报。后天的谈判,老实说,我一点把握都没有。小老头不在,黑胡子不在,甚至李初也不在,我就象被谁抽去主心骨那般坐立难安。
我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在交手前,尽量多了解这个对手。哪怕他的生活习惯,点点滴滴,我都想了若指掌。
夜寅人静,飘摇不定的烛火将我的身影怪异的拉长印在墙上,我呆呆地望着,有多长时间,我没有在梦到自己前生的家人了?他们的音容笑貌已开始在我脑海里消退,淡漠。每天对着铜镜,渐渐习惯也接受了目下这委琐肥圆的嘴脸,眼里心里,也装得满满的国事,朝廷,群臣。如苍天有知,这就是它所要的结果?
我当不好这个皇帝。
伸手再摸茶杯,水已干了,我张嘴,正欲喊小柜子时,咻的一声,有样东西穿窗而入,夺的钉在我手边。同样颤动的小匕首,同样携带的小纸条,我猛地弹跳起来,冲到窗口,几乎是撞的打开它,四处张望——黑漆漆的院子,除了不远处巡逻队的灯火,哪有可疑的影子!
我懒懒的走回桌边,取下刀上的纸条展开看:“李初、卜飞已为我所救,现于僻地安全养伤,指日可归,望皇上宽心。后日和谈,仔细珍重。”
熟悉的笔迹,龙飞凤舞,带给我一阵阵狂喜,又些许感到酸涩。牟涵青,他还是不愿现身见我。若非我不是这个皇帝,也对这个国家和人民没什么利用价值,想来这纸条也不愿写给我看的吧?!
无可指责的行为,也无从拒绝的好意,徒令我悲哀。
慢慢将纸条在烛火中引燃,看它化灰化烟,庞硕的人影交织跳跃,想我还有什么资格,去渴求灵魂深处那份幽怨的情感?正如黛烟萝说的,放弃,才能不更深的伤害到自己吧?!
第四十五章 薛平
楼山,介于芜城、梁赞交界处,方圆百里,去势平缓,薛平要求和谈的地点,就在此山半腰的丰闾亭。wwW!我提前一个时辰到达,以便预先勘察下周围环境,作好部署。随行人员包括小柜子、孝常、及八名护军。茂政引三千人马,在山脚下埋伏接应,抵防不测。
根据情报推断薛平的性子,粗豪愚劣,我倒不怕他能摆出什么鸿门宴,但他身边有一个狡诡无常的狗头军师不能不令人生惧。此人就是朝廷叛臣、前滁州刺史柳禹琛。作为贵家子弟,文武兼修并不多见,依小老头和黑胡子评价,其锋头直逼当年盛名满天下的古浩天。遗憾的是,这位后起之秀,远没有古浩天的刚烈、忠诚。
野心通常伴随权势的增大而膨胀。柳禹琛既已品尝到了为官的甜头,又不甘久居小老头之下,难道就妄图通过薛平制造的乱世来浑水摸鱼?然转念一想,以此种人的精明可能选薛平这类扶不起的阿斗为主吗?
争天下,不是靠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来完成的。或则,薛平只是柳禹琛的一块跳板。我不在意这块跳板通向的是哪条阳光大道,我感兴趣的是:这块跳板上,柳禹琛背后,还有没有站着其他人。
“皇上,他们来了。”孝常弯腰送出的耳语打断我的沉思。我举目望去,山脚下迤俪趋行来数骑,为首的,是个虬髯大汉,浓眉环眼,方面阔口。脸上一道刀疤丝毫没影响本身的美观,反给人一种凛凛霸气。我留意到他的眼,清澈而坚毅,紧抿的嘴唇,昭示其主人奢杀的决心。我立刻意识到,军报有误。至少,这个薛平没他们所说的那么猥劣不堪。
能在短短时间就号召起数万之众,凝聚民心来抗争我,没有一点领导的素质是不行的。站在我的立场,他是叛贼;换个方位,我又何尝不是他、以及他身后万众百姓眼里的无道昏君!
这么想很令我沮丧,但事实就是如此。目下扮演坏人一角的,是我。
薛平跟他的随从弃马上山时,似乎回头跟谁说话。那个人长身玉立,剑眉星眼,身穿一袭圆领窄袖绣花战袍,腰勒革带,佩剑飘着黄饰金穗,于一群布衣蔽履草莽之中,彰显得格外刺目。
我问孝常:“那就是柳禹琛吧?”
孝常略为惊讶的扫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