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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太麻痹大意了。」
林睿熙被他说得瞠目结舌,他怎么也没想到陈之孝一番话就能把所有的罪状全推到他们头上。
雷皓翔平静地等他说完,不慌不忙地回了一句:「陈大人,我好像没有告诉过您,诗集是放在书房里的吧?」
陈之孝和那两个御史脸上的得意神色瞬间被他这段话打垮,陈之孝赶紧补充道:「微臣方才只是猜测,因为一般来说,书籍不都是放在书房里的吗……」
「可是,我们的诗集就不是放在书房里的。」雷皓翔吃定他反驳不了,故意歪曲道。陈之孝明知道他在撒谎,却不好拆穿,因为会被反问「您怎么这么肯定?您的消息是从何而来的呢?」。
他发现自己中了对方的计,又气又急,不禁结巴起来:「是……是这样吗……微臣说错了,请王爷见谅。」
「不要紧不要紧,消息也会有错误的时候,更何况只是猜测呢?」雷皓翔笑眯眯地反将他一军,林睿熙在旁边听得内心一阵激奋,暗自为他精彩的反击而喝彩。只恨自己空有一肚子文才,遇上这种唇枪舌战却只有认输的份儿。
可陈之孝不会因此甘休,他还有别的罪状没数,他又道:「五王爷,刚才是微臣鲁莽,胡乱猜测,但您与林大人太过疏于防范,这可是事实。而且,发生这件事之段,您却没有及时禀报皇上,是否是犯了知情不报的罪呢?」
「京师中大大小小的失窃事故每日都有发生,如果事事都要禀报,皇上岂不是要不胜其烦?」雷皓翔尽量小事化之。
「王爷,您怎能把一般的失窃与书院被撬门相提并论?」陈之孝不放过他,步步进逼。
「陈大人教训的是,这次的确是我们的疏忽,小王与林大人日后一定会多加注意的。」雷皓翔以退为进,他这么一认错,陈之孝反而没有多言的余地了,那黄御史见状,赶紧搭腔:
「王爷,如果撬门事故再发生,您要如何补救?」
「今日不知明日事,黄大人如何得知撬门事故还会发生呢?」雷皓翔笑问。
「微臣只是打比方,所谓有一就有二……」
「如果只是打比方,那就等它成为事实再说,大人认为可好?」雷皓翔乘势问道,那御史又答不上来了。
皇上看准时机开腔:「好了好了,既然五王爷已经允诺日后会加紧防范,陈卿家与黄卿家也不必多言了。」
大伙一起答道:「皇上英明。」
皇上又吩咐雷皓翔和林睿熙加紧完成,随后就让他们退下了。离开御书房后,陈之孝向雷皓翔投去一记不忿的挑衅眼光,便与那御史一同离开。
雷皓翔成功化解了这次的危机,让林睿熙对他再次刮目相看。原来这个平日满脸傻笑的家伙是如此深藏不露的,之前雷皓翔说不能把这事泄露出去,就是怕陈之孝借题发挥吧?自己当时还不分是非地与他斗气,想想真是愧疚……
林睿熙顿时对自己无比厌恶,他碎步走在雷皓翔身后,细声道:
「五王爷真是有先见之明,我那天实在太失礼了……」
他说完后,等了半晌也不见雷皓翔答应,对方一直向前走,连回头看他一下也没有。林睿熙以为他是故意不理会自己,顿时心生不悦,自己都开口道歉了,他难道还要摆架子?林睿熙快步追上去,正要拦下他。
正在沉思的雷皓翔冷不防被他挡在眼前,他愕然地抬头,茫然问道:「怎么了?」
林睿熙见他一头雾水的样子,心想他也不是存心不理睬自己,心中的怒气不禁敛去,他放轻声音问:「你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
雷皓翔一笑,笑容中隐含着一丝林睿熙不能理解的阴冷。他用低柔的语调道:「没什么,你不用担心,安心完成自己的任务就好了。」
他越是这么说,林睿熙就越是好奇,不过他也不是不识趣的人。既然对方不愿细说,也就无须不顾风度地纠缠下去了。
雷皓翔宠溺地摸了摸林睿熙的头,又道:「我还有事,要先走一步,侍卫就在宫门外,让他们送你会去吧。」
「嗯。」
「路上小心点。」雷皓翔又叮嘱了一句,终于离开。林睿熙见他渐行渐远,心中不知为何升起一股奇异的感觉,他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似的……
林睿熙的预感很快被证实,五天后,书院在夜里被纵火。林睿熙当时恰好回家取洗换衣物了,他收到消息后飞快赶回去,火很快就被扑灭,只有存放诗集的房间被烧毁,并未祸及书院其他地方,也无人员伤亡。
诗集再度遭受厄运,林睿熙悲从中来,呆坐在书院里,哭也哭不出来。雷皓翔让几个人守着他,当即率领一大批官兵在城内连夜搜查疑凶。
林睿熙彻夜未眠,天快亮时,雷皓翔派人传来喜讯——犯人已经落网!而且犯人居然是在陈之孝家中被捉获的!更让林睿熙吃惊的是,诗集原来被犯人转移了,而且就藏在陈之孝家中,可谓人赃并获!喜讯一个接一个,林睿熙的心情从谷底蹿升到顶峰,对这一连串戏剧性的变化无所适从。
接下来的事情是他所无法参与的,雷皓翔把陈之孝一伙扭送邢部,由皇上亲自审讯。陈之孝一开始极力为自己辩驳,竟然还一口咬定是雷皓翔设计陷害他,伹铁证如山,无论他如何狡辩也无法开脱。
陈之孝的气焰渐渐消退,开始承认自己的确有派人干扰诗集的完成,林睿熙之前遭到伏击也是他幕后操控的,可就是死不承认有派人放火,然而,这时否认这个已经没有任何可信性。跟他一伙的黄御史等人,见他大势已去,竟全部倒戈,他们不但证实毁坏诗集是陈之孝所为,还连同他过往干过的贪赃枉法勾当全数供出。
陈之孝无法忍受被背叛的耻辱,当日就在狱中自缢,直到他死去,他还是没有承认放火一事,不过在他众多罪状中,这微乎其微的一条早已被忽略。与之同伙的人有的被贬职,有的被流放,以陈之孝为首的官吏集团在短短几日里面彻底倒台。
所有的这些,林睿熙都是从旁人口中得知的,就如同雷皓翔所嘱咐的,他在那段日子里只顾安心编撰诗集,这些事情,他没有插手的能力,也没有插手的兴趣。
审讯陈之孝的案子结束后,汇聚了伊东岳所有文人心血的诗集也正式完成。
顺利将上中下共三册诗集呈上后,林睿熙终于得以松一口气。诗集的印刷和售卖都交由翰林院负责,不用他费神了。为了庆贺任务完成,恭亲王特意为他们包下一艘画舫,画舫内有一个全国最大的船中厅,能容纳五十余人。
参加宴会的除了与恭亲王相熟的几位皇亲外,还有一些原本与陈之孝一派的官员,他们一改之前的疏远冰冷,极尽谄媚讨好之态,摆明就是要投靠恭亲王来的。
官场就是这样,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得势者风光得意,失意者黯然伤神。
画舫内衣香鬓影,丝竹绕耳。画舫的船主是一名美貌歌妓,叫柳涵烟,她能歌善舞,并弹得一手好琴。平日招待客人,柳姑娘都不会轻易献唱,可因为与雷皓翔之间有特殊交情,今天她不但下场弹唱,还为客人们表演了一段精彩的水袖舞,博得满场热烈的掌声。
跳完舞之后,柳涵烟也不顾旁人的目光,主动坐到雷皓翔身边陪伴。恭亲王半含酸地笑道:
「五王爷真不愧『花魁杀手』这一称号,多高傲冷淡的名妓遇上您都要融化。」
「恭亲王又何必取笑我?只要您想,任何歌妓美女都逃不出您的掌心啊。」雷皓翔不动声色地驳回去,两人相视一笑,表面看来和乐融融,眼里却各含深意。
林睿熙不明白他们之间的波涛暗涌,他只觉得那名依偎在雷皓翔身上的艳丽女子相当碍眼。
前有飘红姑娘,后有水凌兰姑娘,再加上这位柳涵烟姑娘……林睿熙所知道的三位名妓都与雷皓翔牵扯不清,而且这还只是在京师范围内,如果算上其他地方,数目不知道该有多少。
林睿熙对雷皓翔又是反感又是不解,他以为凭对方的才情与见识,会比较欣赏那种有才气的女子才对,可雷皓翔偏偏喜欢跟这些虚有其表的名妓花魁打交道。到底这算是庸俗还是高稚?林睿熙百思不得其解。
柳洒烟攀在雷皓翔身上,撒娇地嘟嘴问道:「王爷可真是薄情,大半年没来看我一下了……」
「冤枉啊,你客人这么多,我要见你还得排队呢。」雷皓翔笑言,满是玩世不恭。
柳涵烟千娇百媚地拿起一杯酒,喂进雷皓庠嘴里,又道:「王爷真是的,依我们的交情,还说什么排队不排队的……」
林睿熙看着他们旁若无人地调情,胸口中渐渐积压起一股莫名的闷气。舱内的空气相当浑浊,加上林睿熙喝了几杯烈酒,他愈加觉得不舒服。肚子里仿佛有一团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