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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说过那把刀……敲门声……我杀了他,好多血。”
杀人负罪感,只是这样?亨利皱了皱眉,不以为凤飞会如此脆弱。他注意到中间三个字。和杀人相提并论的记忆。
“再讲讲敲门。”
凤飞的表情有些抗拒,但在亨利的暗示下还是继续:
“门铃坏了……房门突然被敲……很突然……”
“然后?”
“……我弟弟。他一直住校,有时回来拿钱。”凤飞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我被绑住扔在床下,那人对他说我离家出走……我听见他们吃饭,一起出去……快磨断绳子的时候那人回来了。”
这种情况下发生再激烈的事都不奇怪。倒是之后……亨利闭上眼,仔细想了想,终于明白。
“你杀了他,然后拿走他给你弟弟借的学费,远远地逃了?啧啧,这可真不好,让救命恩人变成流落街头的孤儿……你弟弟也能算救过你吧?”
“不是!我不知道!我也不想……”
凤飞突然喊了起来,最后一句话带着近乎凄厉的尾音。亨利急忙停下,伸手轻抚凤飞肩背。强行唤醒太痛苦的记忆要么收效甚微,要么导致精神分裂。他不得不再多等一点时间。
但他已经找到了他想要的。
凤飞脑海中模模糊糊掠过许多碎片。鲜血,殴打,绝望,有谁在哭泣。它们曾是他恶梦的来源,即使离家多年还时常会潜入卧室,叩开他的记忆之扉,将他拉回昨天。
有些伤痕可以随时间而愈,有些却会同生命一起成长,天天鲜活。
他看着阿然,就象看着自己。阿然的每个言行,都象在告诉他,你原本就该是这个样子。
凤飞,凤飞,从来没有存在过的一个幻影。在那之后,在精明冷漠的面具下,原来仍是那个叫吕齐的小孩,在惶恐中警戒,在警戒中寂廖。
所有的岁月都活成了看不见的忧凉和疲惫。
肌肤上有温暖的手指抚过。一下又一下。紧贴在耳旁的心跳声平稳而有力。每个胎儿在子宫中感受到的就是这样的节律,它意味着安全和最大程度的依赖。
凤飞下意识地偎了过去。他被立即拥到一个温暖的怀里,伴着柔柔的吻……很舒服,神志有些涣散,但奇异地不再有痛……真想永远这样下去,紧靠令他安心的源泉,即便交出自己也无所谓。
是啊,为什么还要坚持自我呢?那么多痛苦,那么多内心的啃噬,那么多茫然和寂寞……只要一松手,将一切都交出去,给某个主人,这些就都不存在,以后也什么烦恼都不会再有。
轻飘飘……象在天上飞的快乐。天使般纯真无邪的快乐。什么也不必再想,只要接受……
但是,好象有什么不对。
有双手臂会比这个更强健。当它们制住他时,他动不了半分。然后是令人窒息的吻,跃上峰顶的进出,和仿佛要将一切燃烧殆尽的火热。
那之后恶梦仿佛会渐渐减少。为什么?凤飞清醒时没想过这个问题,但在此刻的混沌一片中却极力想抓住答案。一个支撑,一个理由。迷乱和幻觉的边缘,凤飞满头大汗,苦苦挣扎。
是那个男人。他有着自己的道德和生存法则,世俗的眼光完全打扰不了他的良心。如果他决定抱一个人或杀一个人,出手不会有片刻犹豫。凤飞有多少次站在他身后,冷眼看他活得肆无忌惮,而内心坚定。
其实羡慕。
官度。两个字在心底渐渐清晰。凤飞记起了自己为了摆脱连绵梦魇,主动找他的那几次拥抱。
他的怀抱可以驱赶恶梦。他的无情令人完全放松。凤飞相信官度,这不基于感情,而基于工作。因为他确信,在这世上,利益关系结成的纽带向来都比爱情更为牢靠。
亨利满意地看着凤飞在迷梦中挣扎了片刻,而后放松肢体,偎着自己沉沉睡去。他确信凤飞对他的依赖又进了一步。
虽然他的倔强耽搁了一点时间,总体来说还是很顺利。
几缕黑发落在凤飞白晳小巧的耳侧,有一点点放肆的顽皮。而凤飞的面容依然苍白恬淡,忍耐自持。
真是一个极佳的猎物。亨利赞叹地想象凤飞完成后的模样,几乎有些嫉妒方洪的好运了。
当然在到那之前还有很多工作要做。摧毁自尊仍是必不可少的步骤,但雇主不喜欢弄脏他的小猫……亨利轻抚凤飞优美而柔软的嘴唇,也许,可以从这里开始。这个有洁癖的家伙。
凤飞似乎在睡梦中也能感受到身边人的爱抚并极为享受。他动了动身体,面颊在亨利温热的掌心蹭了两下,伸臂环上亨利的腰,含糊呢喃了一句:
“好舒服……好爱你。”
亨利微微一怔,盯住凤飞的面庞,最后确定这只是一句呓语。他的心中升起异样的感觉。
对于示爱他并不陌生,毕竟每个宠物都首先要爱上他的调教师。几年来他不知听过多少句同样的话。但这次不同。不是逼迫,不是条件反射。凤飞还没有被打破,他的神情安然,唇边正挂着一丝真挚而清新的微笑--这种笑容,在被打破的宠物脸上无法看到。
凤飞的双臂也正占有性地搂着他。亨利一时不能适应这种地位的转变。
这不是宠物应有的举动。亨利本能地想叫醒凤飞,给他一顿惩罚,手在半空却又停住。
也许凤飞不该为他在梦中所做的事负责。何况,这种奇妙的感觉也还不坏。亨利第一次带有个人意味地轻抬起凤飞的下巴,重新审视。这张脸几小时前还充满愤怒,痛苦,倔强和不认输,现在却象风和日丽中的水面,前者闪着耀眼的光芒,后者却能令人沉醉。
亨利犹豫了一下。他本来在这时还要对凤飞做一些事,诸如扩张身体,加强催眠深度。但做了之后,这刻的微妙气氛就会荡然无存。清冷犀利的凤飞还会对他说爱,但那只是出于他的命令,而非自发自愿。
或许……那些都可以留到明天再开始。反正一切都还来得及。亨利决定小小地放纵一下自己。
他低下头,深深地吻上了凤飞的唇。
官度带人破窗而入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柔情旖旎,肢体相缠的艳色场景。
24
黑色的大床上,凤飞遍布伤痕的白晳躯体安静地向外侧卧,颈项却抬高后仰,上身半撑,带点慵懒意味地承受来自上方的热吻。吻他的男子相貌英俊,个子稍高,自背后紧环住他,一手绕过胁下来到前方,熟练地玩弄凤飞的乳头,另一手轻覆在凤飞的小腹前,指尖缓动。
凤飞被男子挑逗得面颊淡淡泛红,眼角水气盈然,也不知是泪是汗。手指抓在对方前臂上,不象推拒,倒更象求索。两人神态亲密,交拥自然,情热欢爱一览无遗。
数支黑沉沉的枪口同时对准了两人,屋中寂静,一时却没有人说得出话。
居然能将保安系统破坏得毫无声息,连警铃也没响一声,这些人来路不小。亨利暗暗吃惊,不动声色抬起头,一只手却借零乱床褥的遮掩伸至枕下。
只是还没碰到预料中的按纽,他的手腕便在中途被人牢牢按住。
亨利微微一震,缓缓转头,对上凤飞冷冷的双眼。
凤飞的眸光平静内敛,虽犹带情潮水雾未退,却绝非方才欲火蒸腾,迷乱沉醉的模样。
“你……”瞧着这样的凤飞,亨利眼中闪过种种情绪,最后全化作轻轻一笑,“我输了。”
如果要开枪,现在正是时候。官度却淡淡地站在原地,并无动作。他的下属训练精良,自然也都默不出声。
“不是。”凤飞摇了摇头,也不掩饰声音中的疲惫和后怕,“你很……厉害。只是欠缺了点时间。如果你继续下去,我大概再坚持不到两天。”
“这种事没什么可说的。”亨利淡然一笑,“两天或两周,都无关紧要。我认输,是因为我已经失职。你也知道,一个调教师绝不可以受他的受训者影响,而你竟然利用我的情绪蒙蔽了我……强的人是你。我原没想到,一个心理受过创的人还会有这种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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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至此处结局已定。亨利此人,大抵活不过今日。明知这是理所应当,凤飞心中还是无端有些伤感。也许,是因为再也没有人这么深地了解和贴近过自己……虽然所用方法极其卑劣。
“我只是觉得,”凤飞注视着亨利的双眼,慢慢道,“或者说只是打赌,赌你还是一个人,没有变成工具……世界上没有心的人,究竟不多,是么?”
“而你也用对了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