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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又在纷纷传说,知青即将大返城,如果这是真的,那岂不被瘸腿老三说着,那太可怕了,雨伦简直不敢往下想。成堆的情结,雨伦想破了脑袋也无法解开,听天由命吧。雨伦不止一次在心里祈祷。
听到首燕的哀叹,他一激灵,接上去说,“小燕,咱们何苦跳到这个泥潭里呢,浪费了那么多情感,没有结果又何必呢?”
“哼”,首燕从鼻孔里恨声的说道,“我没猜错的话,你家老头的话其实正中你的下怀,说穿了,是你在担心我飞走,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我们已经没有坐在这里的必要了。”
“哎呀,你想到哪里去了,交往了这么长时间,难道你还没有了解我哪?是不是要我把我的心挖出来给你看看哪?”
“那你为什么那样说呢?”
“不是我要那样说,而是社会要那样说。”
“难道你要跟社会结婚吗?”首燕冷笑了一下才接下去说,“你是跟我谈恋爱,如果要结婚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你要弄清楚,我的大阿哥。”
说到这里,首燕发现自己由于激动而说走了嘴,这么长时间的恋爱谈下来,她还是第一次称雨伦为“阿哥”,所以她感到脸上一阵发烫,心里对自己说,我这是怎么啦,气昏了头了吗?
雨伦当然也听到了首燕的话,他惊讶地看着首燕,见她的脸红到了耳根,不禁“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他也知道,由于当时《五朵金花》的开禁,“阿哥阿妹”的称呼又在社会上流传开来了。谁知首燕就随手拈来,用到他们俩的事上了。
“你,你,。。。首燕结巴起来。”
“好了,好了,我的好阿妹,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还能有什么话可以讲呢?”
雨伦站起来,习惯性地拍拍屁股上的土,第一次主动拉着首燕的手往前走去,边走边自个儿往下说道,“即使天蹋下来,水漫上来,我也铁了心了,今后不管你的情况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我都不后悔。这样,总好了吧,我的燕妹妹。”
“你坏,你坏,”首燕边说,边用拳头在雨伦胸前捶打。
雨伦顺手抓住了首燕的手,用力一拉,首燕一个趔趄,顺势倒在雨伦的怀里,撒娇似地说,“你这个胆小鬼,想吃鱼,又怕腥,将来肯定干不出大事来。”
雨伦微笑着不回答,只是紧紧地抱着首燕,低下头来,嘴对着首燕很快地在她脸上吻了一下。首燕也不回避,脸上微微泛起一层红晕。
第十九节
农历六月三十,正是骄阳当头的时候,气温上升到摄氏35度以上,室外太阳下的温度不下50度,人只要在阳光下站上三两分钟,就会感到热浪扑面,气也透不过来。
中午时分,杨晴枫趁任容昏睡的时候,匆匆赶回家,熬了一点鸡汤,拚命往回赶,尽管汗水不停的从她那白白的脸上一个劲地往下掉,她也一点不知觉。直到乘上了开往市里的班车,她才意识到自己的狼狈相,慌忙掏出手巾来,很快地擦了一下汗水,理了理散乱的前留海,靠在座椅背上打起盹来。这两天,任容的病时好时坏,把她累的够呛的了。俗话说“久病无孝子”,当初,任容被确诊为胰腺癌的时候,她急得差点昏死过去,一个星期中几乎没进米食,靠几口麦乳精支撑着,硬挺着没日没夜的细心照料着自己赖以生存的男人。一个多月来,眼泪起码哭掉几大碗,城里乡下不知赶了多少趟,明知是渺茫的希望,但仍有一股力量推动着她去不停的转,近二十年的夫妻情份,她绝对舍不得任容离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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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的颠簸,晴枫渐渐有了睡意。睡梦中,她见到了一朵血红的鸡冠花,在狂风中摇摆不停,突然鸡冠花离地飞起来了,一直朝着她的头顶飞来,稳稳的戴到了她的头上,她只感到一阵疼痛,惊醒来才发现自己的头碰在前边座位的靠背上,撞了一下,用手一摸,发现额头上已窿起了一个包。
“该死,”晴枫低声地咕囔着。不一会儿,她又进入了她的梦境。这一次是见一只五彩斑斓的猛虎,呼呼叫着,冲上前来,从她手中枪走了任容,她拚命地去抢,可哪里敌得过老虎呢?“还我人来,还我人来。”晴枫死命地叫着,同车厢的乘客见这个女人在做白日梦,都小声地笑了起来。
汽车到站的刹车声,使晴枫清醒了过来,她根本就没知道自己在梦中大叫大闹,没事人一个的只管往车下闯。
“那一个是任容的老婆,这下命苦了。”
“那也活该,谁叫她以前作蘖的,这真叫天作孽,犹可救,自作孽,不可救。”身后传来陌生人的嘀咕声,晴枫也只当没听见,一路小跑着,想早一点到医院。
当她跑到医院门口的时候,远远就见有一个穿白衣服戴口罩的护工推一辆装死人的手推车向太平间的方向去了。她心里别别地跳,这时,她还丝毫没想到是自己的男人。直到她闯进任容的病房,发现任容的病床上一什么也没有了时,她才回过神来,手中的汤钵头一下就滑到了地上,她一返身,拚命地去追赶那辆送尸车,可没跑到广场,就一头载倒在通道里了。幸亏值班医生路过,发现这一情况就马上进行抢救,好一会儿,晴枫才悠悠地醒来。
“呜---哇---”拖着哭腔的一长声在中午静悄悄的医院里,特别显得凄疠。叫声中,晴枫又一窜,口中叫着“我的死鬼呀--”拚命往太平间奔去。几个抢救的医生和围观的病人家属惊得目瞪口呆的不知怎么办才好。
等到任容的大哥、嫂子,儿子、女儿获悉赶到医院,只见杨晴枫还靠在太平间的铁门上哀哀地哭个不停。嘴里叽哩咕噜的不知在念叨点啥。样子已经和电影里的女鬼相差无几了。在仁金和她女儿的拖拉下,才哀哀啼啼地离开太平间,到医生处了解任容死前的情况。
原来,当天杨晴枫离开后不一会儿,任容就醒来了,感到要小便,喊晴枫,不见人,就支撑着自己起来,可刚爬起来,就一下摔在地上,鼻口被拖下去的被子塞住了,爬又爬不起,一口气就被闷住了,等到医生查房时发现,任容早已断气了。因此,医生开了死亡证明书,见家属不在,就叫护工拖到太平间里去了。听到这里,杨晴枫又一次乱拉自己的头发,乱敲自己的巴掌,口里一个劲的哭叫,“都怪我,都怪我,我该死,我该死。”还是医生劝道,“事情到这个地步,责怪是没有用的了,从另一方面说,也许这是死者的福气,他活着也十分痛苦,到还不如现在这样一了百了,去他的极乐世界了。”任金和他的媳妇都眼泪汪汪的,任容的女儿就大声地哭了出来。
由于天气炎热,任容的出殡选在“三朝”。
七月中的天总是热浪袭人,这一天,一清早,气温就在三十四度上下,太阳一出来,就只见雾蒙蒙的,一眼望去,远处的空气里就好象飘着银丝,一闪一闪的刺人眼,阳光看起来并不特别厉害,可总让人觉得有毛毛虫在人身上钻似的,浑身觉得不自在。呼吸起来就象有什么堵着喉咙一样,要比往日多化许多力气。
任容家门前用油布搭了个大凉棚,一大清早就哭声不断。任容娘得知任容病逝的消息后就一睡不起,任容老婆杨晴枫也已被强制注射了安静剂,只会呆呆地坐在门口的长凳上,怔怔的看着出出进进忙碌的乡邻,偶而发出一两声似哭非哭的干嚎。凉棚下面,正中放着一张八仙桌,四张长凳分四面安放,几个帮忙的村人在做着孝袖套,嘴里时不时发出一两下悲叹。
任容的大舅子第一个来到,任容女儿小芯见舅舅来了就呀呀的哭了几下,算是迎接。晴枫只会咧咧嘴,算是与大哥打招呼了。任容的儿子叫了声“舅舅”后,就让舅舅坐到长凳上,并到里间给舅舅端来了茶水。舅舅却到堂屋给任容鞠了一个躬放好了手里的花圈,才回到桌子旁坐下,一脸的悲伤就写在了脸上。帮忙的村人见任容大舅爷来了,就小声的打着招呼,自觉的收拾好东西,退下去了。任容的大哥从里间走出来,叫一声娘舅后就坐到任容舅子的对面,陪着他说话。
任金流着泪简单地介绍了一下任容丧事的筹办过程,任容的大舅子也只有唉声叹气的份,听到动情处,就落下几滴泪来。
“唉,正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哪,一个多月前,他还跟我说,要我为他留意我们那里有没有好猪种,说是今年还要养一圈猪想赶在年前出圈。